一句話,差點令孟太后窒息過去,她手捏了又捏,纔沒有又拍一掌拍下去,“烏純純,你不要欺人太甚。”
烏純純一聽這話,更是笑開來,“太后,我只是小小的一個妃子,我怎麼會欺負你了,你這不是在說笑嘛!”
“誰跟你說笑。”孟太后就算扶着座椅,都有種坐不住的感覺。這烏純純今日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不在蒲草殿好好呆着,跑到她的宮殿裡撒什麼瘋,要不是懷了皇上的孩子,她真想……馬、上、將、她、處、死。
氣氛發展到了緊繃的時刻,大殿內,奴才們沒一個敢喘粗氣,生怕一不小心受到牽連。就在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高高響起:“皇上駕到,孟妃駕到!”
烏純純的趾高氣昂頓時轉爲迷之幽怨。
當裴依錦走近時,她的幽怨又轉爲欲語還休,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裴依錦漫不經心的說道:“太后怎的這麼大的火氣,純純還懷着孩子,讓她大早上跪在地上怕是不好吧!”
孟太后原想等裴依錦來主持個公道,可是聽聞裴依錦的話,語氣略微不爽的說:“皇上,這純妃四更就跑來哀家這裡鬧騰,還說什麼‘生前何必久睡,死後必會長眠’的話詛咒哀家,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哀家只是略施懲戒,也沒讓她跪多久。”
“恩,純純這句話說的確實有道理。”裴依錦贊同的點了點頭,絲毫沒注意到孟太后瞬間拉下來的臉以及孟嬌嬋受傷的表情。“不過,蠢蠢啊,太后已老,須得安養,你這吵吵鬧鬧的確實有份啊!”
孟太后的剛剛拉下來的臉瞬間漆黑一片,她才四十來歲,怎麼算是老?
烏純純將頭底下,憋着聲音,儘量不讓大家看出她在笑,不過從她身體抖成篩糠的模樣,已經能看出她現在正在做什麼。
“你看看,你看看……”孟太后伸出一根手指,遙遙指向烏純純,如果她手上有把刀,並且殺人不犯法的話,她早就衝上去將烏純純亂刀砍死。“皇上,純妃不斷不悔改,還笑的如此燦爛,簡直……簡直就是藐視哀家。”
說道這,裴依錦才訝異的轉過身,大驚小怪的說道:“蠢蠢啊,這一大早,有什麼好笑的事情嗎?說出來讓大家都笑一笑。”
烏純純強烈的止住了笑意,眼中泛着淚花,擡頭瞪着大眼看着裴依錦,並且鄭重其事的說道:“皇上,太醫說,孕婦的情緒容易失控,時喜時悲,方纔臣妾那是不由自主就笑了,沒有什麼原因,你看臣妾這不突然又哭了嗎?”
烏純純奮力的兩滴因笑而出的眼淚,證明自己剛剛那是一時的失心瘋。
“一派胡言,哀家懷孕的時候就沒有這種事,純妃你不要妖言惑衆,想要借懷孕來掩蓋嘲笑哀家的事情。”孟太后已經坐不住,她急忙走了下來,站到烏純純面前雙手插着腰,儼然一副潑婦罵街的姿態。
裴依錦按捺不動,微笑的看着烏純純一本正經的胡扯,沒有誰比他更瞭解烏純純胡說八道的本事,她那張嘴,他已經深深領教的無數次。
烏純純倒是不怕孟太后真能對她做什麼,畢竟在這關頭,孟太后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她都能扣一盆子屎給她。
“太后,真的冤枉啊,給臣妾安胎的是孟太醫,這句話也是孟太醫說的,太后要是不信,你可以找孟太醫當面對質。”
孟太后眉頭一皺,怒的頭髮都快要燒了起來。
幸好孟嬌嬋在旁邊,她眼見局勢對孟太后不利,立馬站出來勸解道:“太后,懷孕確實能讓人喜怒無常,孟太醫說的也有理,這純……妹妹或許真的是因爲懷孕才失笑,並不是嘲笑太后,太后你消消氣,一大早,生氣容易傷身。”
孟太后猛地一跺腳,甩開孟嬌嬋拉她的手,折身又坐回了剛纔的位置。不過情緒並沒有緩和。
孟嬌嬋再接再厲的說道:“太后,純妹妹一大早來請安確實沒有錯,只是起的早了一點吵到了您,您看她跪也跪了,就不要與純妹妹計較太多。”
“不是哀家要與她計較,而是……算了算了。”孟太后也知道自己根本拿現在的烏純純沒有辦法,所以只能忍氣吞聲的擺了擺手。“跪安吧,這一大早,哀家也累了。”
孟嬌嬋溫和對着孟太后跪了一個安,正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離去時,這廂跪下的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轟炸:“太后,其實今天妾身起這麼早主要不是來請安的,而是來爲冷貴人請旨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孟太后眯着眼睛,悠悠低頭,看着殿下的烏純純,冷聲冷氣的說道:“你爲她請什麼旨?”
烏純純理所當然道:“太后將冷貴人在夢幽殿已有數月,妾身想請孟太后收回懿旨,冷貴人。”
孟太后冷哼一聲,怡然道:“憑什麼?”
烏純純道:“回太后,不憑什麼。”
“……烏純純,你這一大早是來耍哀家玩嗎?”剛淡下去的火氣,又漸漸燃起,孟太后冷着一張臉,沒了方纔的激動,但是比方纔更加恐怖。
有的女吼大叫,不代表她真生氣了,而有的女人冷靜自如,不代表她沒生氣。所謂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爆發中變態。孟太后絕對是屬於後者的。
烏純純笑容凝結,她勇敢的擡頭與孟太后直視,沒有絲毫退縮,“太后,你平白無故關了冷貴人幾個月,就已經是不對了,現在妾身來要求放人,你還問‘憑什麼’,難道無罪的人,不應該得到嗎?”
“空口說白話,哀家處理事情從來都是秉公辦理,這冷貴人怎麼可能無罪被哀家。”孟太后頓了頓道:“你可知要不是因爲你懷了皇孫,哀家才一再忍讓。”
烏純純眼眸一斂,慢悠悠的站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那太后可知,要不是因爲妾身覺得擾了太后的清夢,自願下跪認錯,妾身是不需要向您下跪的。”
……
氣焰夠囂張,行爲夠跋扈,要是樂樂在場,一定會說一句‘邊疆的爺又回來了’。
裴依錦不動聲色的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安然的看着這一場紛爭,孟嬌嬋吃驚於烏純純的改變,更加爲孟太后捏了一把冷汗,兩邊她都不能插手,兩邊她都不敢多嘴,她雖然是個妃,可是她缺少現在烏純純身上這種‘送死’的氣魄。
孟太后眸色漸深,與烏純純對立而站,深紅色的宮衣讓她看起來威嚴又莊重,反觀烏純純則是一身淡藍色冬裙,看起來雖然淡雅,但略顯笨重。畢竟現在還是秋天。
半會兒,烏純純架不住寂靜,忍不住的開口道:“太后說冷貴人是犯了罪,請問冷貴人是犯了什麼罪?”
孟太后臉色不愉,冷聲的回道:“難道純妃不知?”
“確實不知。”
“呵呵,那你就應該問一下圓嬪,此事還是圓嬪像哀家透露,這冷貴人私通婢女,行爲不雅,有辱國體,哀家她,已經是對她的恩賜,換做別人,哀家早就賜白綾,讓她自縊謝罪了。”
“圓嬪像太后透露,太后就信了,那妾身要說孟妃私通婢女,太后是不是要將孟妃在邀月殿了。”烏純純犀利的質問道。
顯然,孟太后沒有防備烏純純來這一招,她錯愕了一下後,馬上恢復常態的說道:“冷貴人私通婢女一事不僅僅只有圓嬪一人得知,冷貴人宮中好些個奴才也是知曉的,圓嬪的消息或許有誤,但是夢幽殿的奴才總不會說謊吧!”
“夢幽殿的奴才會不會說謊,這個只有問太后了,難道片面之詞就能定他人私通之罪嗎?太后說自己是秉公辦理,按照正常宮規,這件事不是應該有宗人府涉入查辦,再由太后定奪,但是據妾身所知,太后根本沒有讓宗人府涉入,而是直接將冷貴人在夢幽殿內,這算是秉公辦理嗎?”
“你……簡直強詞奪理,哀家找到了人證,無需宗人府涉入,便可下旨查辦,就算宗人府涉入,這最後的結果也是一樣。”
烏純純聽罷,更是不屑的冷哼一聲,揚言道:“太后,夢幽殿的人可有親眼看見冷貴人與婢子私通?”
“當然。”
“請問是哪個婢子?”
孟太后一愣,半天才說道:“貌似是一個叫阿秀的。”
烏純純馬上笑開道:“貌似……太后也不確定啊,不過就算是阿秀,那也是信口雌黃,阿秀在進宮幾天之後,就死於非命,這件事孟妃最清楚不過了,因爲孟妃的貼身婢女就是殺人兇手。冷貴人難道要與一個死人私通嗎?”
事情反轉太快,快的連孟太后腦子都還沒轉過來,就被烏純純逼進死局,孟嬌嬋想助孟太后,可是心有力而餘不足,因爲烏純純說的都是事實。
她們明明都知道冷貴人喜歡女人,可就是無法將烏純純的話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