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六公公順從的點了點頭,烏純純放開了手,將手中的口水全部擦在順六公公的身上。寢殿的門大開,裡面的光線甚足,在門外偷聽肯定是不可能了,於是烏純純運起輕功悄無聲息的攀上了屋頂。
彼時屋頂黝黑一片,烏純純上了屋頂就不敢亂動一步,輕揭一塊瓦磚,便看見裴依錦坐在紅木椅上悠然品茶,眉目低垂,一絲秀髮滑落,蕩在他的臉頰龐,隱隱渡了一層明黃的光輝,看的烏純純色心大動。正待吼順六公公大驚小怪騙她以爲有啥姦情可看之時,就見一個着淡色薄紗的女子從裡屋走出,不是孟嬌嬋還有誰?
難道今晚被翻的牌是她,難怪順六公公要驚慌失措了。烏純純頓時屏住了呼吸,蹲坑一樣的姿勢從縫隙中看着屋內兩人。
“皇上。”孟嬌嬋的嬌滴滴的喊了一聲,隔着幾步之遠行了一個禮:“要安歇嗎?”
“有勞孟貴人了。”裴依錦淺淺喝了一口茶,然後站起,張開了雙臂。
“皇上見外。”孟嬌嬋含羞帶怯的走至裴依錦跟前,素手芊芊的脫去裴依錦明黃色的外衣,只剩一件單薄的白色裡衣懸掛在身上,要脫不脫,要掉不掉。孟嬌嬋低聲道:“皇上要去裡屋嗎?”
見裴依錦沒有動,她頓了一頓,復又說道:“臣妾知皇上不樂意姑姑與……爹爹拿純貴人翻牌之事要挾於您,此番翻牌,也是爲了堵住那悠悠之口,可是,這又何嘗不是臣妾的希望了,皇上一直處理國事,無暇顧及兒女之情,後宮之中,對純貴人獨享皇恩已經怨聲再造,此次就算皇上不與臣妾同塌而眠,明與後宮也有個交代,畢竟這也算是雨露均沾,並不是……純貴人獨享,而且這也是爲了純貴人好,不是嗎?”
裴依錦斂了目光,淡淡的說道:“後宮之中,朕以爲你是最懂我之人。”
“臣妾,臣妾是懂你的。”孟嬌嬋不由的臉一紅:“可是,皇上難道真的喜歡純貴人嗎?我原本以爲就算我得不到皇上的心,其他人也是進不了皇上的心的,可是現在……臣妾也不得不相信,皇上對純貴人的特別,難道皇上真忘了自己是個高僧嗎”
此話一落,裴依錦瞬間淡淡一笑,“孟貴人,你問的似乎有點多。”
他的音量不高,嘴角甚至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卻有一種點到即止的意思。孟嬌嬋顫抖的將明黃色的黃袍抱至懷中,臉色蒼白的說道:“阿錦難道真的入魔了嗎?”
若不是烏純純現在對女人有一點點免疫力,她現在恨不得衝下去打裴依錦一拳,這廝太不會憐香惜玉了,美人都投懷送抱了,而他還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並且還說着一些刻薄的話。
裴依錦沒有答話,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僵持好久,他纔拿起桌上的茶杯,轉動了一下:“我若入魔,此刻還會站在這裡與你談話嗎?我與純貴人,一隻是貓,一隻是老鼠罷了。”
此話答得烏純純更想給裴依錦掌,貓?老鼠?這就是他玩她的原因。她心裡暗暗有些不爽。這邊孟嬌嬋使命扯着裴依錦的龍袍,百般柔腸的表情讓烏純純看着都垂涎欲滴。
“皇上,那現在我們是不是要安息了。”她低低的道:“畢竟天色也晚了,皇上明天還要上早朝。”
裴依錦再一次放下茶杯,擡眸看着屋頂,翹起一抹微笑,“再等等吧,今晚月色挺好,要不你與朕一同賞一會兒月。”
孟嬌嬋低頭不語,從耳根的紅可以看出她此時定是嬌羞不已。這兩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狼狽爲奸的一對。不過,此時貌似不是感慨他們多麼神仙眷侶的時候,裴依錦帶着那妞要賞月,看那樣子還要上房頂,此時不溜,等着被捉嘛!
想到此處,烏純純憋了一口,準備氣運丹田,溜之大吉,哪知氣運,放了一個驚天的大響屁,人哪,倒黴的時候喝水都塞牙縫,放屁都打腳、後、跟。
也便是這一屁,讓還沉浸在羞澀當中的孟嬌嬋霎時仰頭:“是誰?”
烏純純心裡一哆嗦,還未來得及逃跑,便見一手從揭開的瓦磚之處伸出,五指成爪,抓住烏純純的腳踝,使命的往下一拉,而她光榮的‘吧唧’摔倒在地,哼都不敢哼唧一聲。
多粗魯啊,多不講人情啊,多沒面子啊……裴依錦他明顯就是故意的,她敢打包票。
屋內飄着淡淡的檀香味,說不上的好聞,烏純純將臉埋在地上,成‘大’字一樣趴着,不敢動彈。孟嬌嬋的驚呼她當沒聽見,順六公公的大叫她也當過眼雲煙,但唯獨裴依錦的淡笑,烏純純不能充耳不聞。
“我……臣妾可以解釋的,臣妾……就是覺得今晚夜色頗好,想要賞月,然後……然後發現這個頂最高,賞月非常的好,於是就跳了上去,臣妾發現是皇上的寢殿時,臣妾是準備……下來打聲招呼的……看你們談的如此投機,所以……就……”
“所以就在房頂偷聽。”孟嬌嬋的聲音有點火氣。
任誰被偷聽了一些的話,都會生氣的,烏純純知道。所以她現在更是沒臉見鄉親父老。
“蠢蠢啊,朕房頂的月亮真有那麼好看。”裴依錦緩緩道,“既然那麼好看的話,要不……”
“不要。”
烏純純在裴依錦還未說完的同時,她就開始大吼大叫,聽裴依錦的話音,不出意外,後半句肯定是‘要不就在房頂呆一夜吧’,這種事當然不要。
裴依錦安安靜靜的閉了嘴,雙手抱胸的看着烏純純,而她頂着高危的壓力,瞬間感覺自己趴在地上都縮短了好幾節,偷窺不說,還頂撞裴依錦,這下不去洗茅廁都對不起自己了,這張嘴怎麼老是管不住了。
烏純純強扯了一絲笑容,這個時候再不說點什麼的話,真的是‘太煞風景’了,於是乎:“皇上,孟貴人,你們不是也要賞月嗎?那你們缺不缺那種,只賞月……不說話,還超可愛的那種布娃娃。”
晚風一吹,氣氛更加沉靜,烏純純用嘴觸着地面,與大地纏纏綿綿了一盞茶功夫之後,孟貴人便沉不住氣了,正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裴依錦先一步開了口:“蠢蠢,你找朕有事?”
……這麼明顯的臺階要是再不下,那她真的可以撞死在地面上了,烏純純用瞟了一樣孟貴人,看她仍有怒色,但還強裝着鎮定,便又繼續用嘴觸着地面,吃灰的說道:“皇上,後宮中死了一個婢女,臣妾想……想……查探查探。”
“爲何要查?”裴依錦眼臉一挑,緩緩道:“蠢蠢是覺得在宮廷過於寂寞,於是想要助人爲樂。”
問了還替她找藉口?如此好事,烏純純當然毫不猶豫的點頭,可是一動,頭就磕在地面,狠狠的一撞,讓她兩眼都冒着金星。烏純純用手摸了摸額頭,心中大罵自己簡直就是笨蛋,點頭這麼用力幹嘛。
如此實誠的一磕,站着的兩人當然聽見並看見了,孟嬌嬋本來還有的慍色,也不驚有了笑意。
烏純純難堪的爬起,改趴爲跪,雖然趴着較爲舒服,但是肢體不好行動,跪着最起碼不用吃無名的苦頭。眼下事情明瞭,她其實也只是爲了求一張聖旨或者口令涉足此事,只要裴依錦開了金口,她就可以退下了。
“佛家……慈悲爲懷,冷貴人的婢子被人殺害之事朕也聽嬌嬋說過了,既然純純想冷貴人查出元兇,那朕就允了吧。”
她就知道裴依錦通透,只要她提,他就明白她要來幹嘛。
“那臣妾謝主隆恩。”烏純純叩拜在地,頭輕輕點地,復又收回。
裴依錦點了一下頭,烏純純站起就想往外走,但又想起一件事,猛的轉過了身,瞧着裴依錦欲言又止。
“朕會叫嬌嬋下一封密令。”
……
有令好辦事,知我者裴依錦也。
一切待續,再沒臉色的烏純純也知道今晚是孟嬌嬋侍寢之日,自己不僅‘大鬧’居佛殿,還耽誤他們的良辰美夜,已屬不義,於是趕忙道了一聲‘告退’便灰溜溜的離開。在路上纔回想起,她是要邀裴依錦一番,然後把他這樣又那樣的,可惜有人比她早一步,還有一點是,今晚的裴依錦太好說話了。難道是因爲孟嬌嬋在身邊的原因。
果然,裴依錦對孟嬌嬋纔是真愛,對她也不過是玩玩而已。自己付出全部真心,到時候被他當花瓶一樣摔碎,自己還要一片一片沾起來,修補好。想想如此殘忍之事,心裡莫名的糾痛了一下,既然如此,那還是恢復原狀吧,喜歡也是可以遺忘的。
天邊的祥雲一朵一朵雜亂無章的飄過,就如烏純純有點凌亂的心。隔日就收到了密旨,但是沒有以往的開心,嘴上信誓旦旦的答應冷貴人她徹查,其實毫無頭緒,或者是心亂了,所以沒了動力?
“你在想什麼?”裴名華如期而至的走來。
烏純純立刻屏了心神:“我沒有在想什麼,只是心有點亂,不是……心一點也不亂。”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的開始。
裴名華今日穿了一件藏青色長跑,顯得內斂又優雅,一改往日的風流與不羈。他着一絲微笑,往花叢中一站,便是一幅絕佳的美男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