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會終於開完,烏純純在孟太后還沒有發表對她的看法時,急匆匆的跑掉,原以爲躲過了孟太后,就可以安枕無憂,哪知道半路上還殺出一個程咬金,攔了去路。
“你跟着我做什麼,你說你要進宮,我幫你進了,你說你要見皇上,我幫你見了,你說你要做貴人,我去求皇上請了旨,你還想幹什麼?”烏純純不耐煩的說道。
烏圓圓就像一個無底洞,不管她往裡面投了多少東西,她都不滿足,而且胃口越來越大,簡直把她當成萬能的。
“姐姐,我們是好姐妹啊,在這後宮,你不幫我,誰幫我,難道你要讓我去求孟太后不成。”
烏純純一手撐着牆,一頭仰着天,心中有一羣奔騰來奔騰去,看到烏圓圓,她就覺得胃疼,心疼,全身疼。
“說吧,這一次你又想要什麼?”
“我就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所以,姐姐這個忙你一定!”
“你說……”
“請姐姐讓我跟皇上同牀共枕吧!”
……
烏純純驚恐的看着烏圓圓,如果她手上有一把刀,她肯定一刀就將她劈死了。這種要求,似曾相識,但結局很悽慘,她真當她是西域那邊有個什麼神燈,搓一搓,出來個小人,就有求必應嗎?
“呵,我就聽說這一次的秀女唯烏家的二小姐升品最快,沒想到是有貴人在後面幫忙,真是好一對姐妹情深啊!”
說話的人聽似嘲諷,但語氣高貴冷然,烏純純不用轉身,就知道是哪個人。
“鳳嬪,真是好巧,你也來逛花園啊?”烏純純乾笑的折身,對於這個上官鳳她是一點都不瞭解,而且她本人太過低調,除了必要的宴會,基本上都不會出現在衆人面前。
上官鳳踩着蓮花步,走到烏純純面前,看着的確是烏圓圓。
相對於烏純純的不知所措,烏圓圓就像一隻戰鬥時的公雞,揚起全身花花綠綠的羽毛,隨時準備着應戰。
上官鳳只是無畏的一笑,便衝着烏純純說道:“有空去我那裡喝茶,今年新出的茶葉,上官家給我帶了一些進來。”
烏純純擡起頭,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去可不可以。”
“無所謂,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
一貫的冷傲,一貫的不可一世,但她這種不可一世是從小自帶的傲骨,不像烏圓圓的不可一世,那是囂張的跋扈。
堪於受到冷落,烏圓圓極力想表示自己的存在,插話道:“我也要去。”
上官鳳只是嗤笑了一聲,不屑的說:“嬪妃之間的茶會,豈是你這種貴人想去就去的,沒有半點規矩,真不知道堂堂的護國將軍怎麼教出了這樣不知禮數的女兒。”
烏純純不由的想要衝上官鳳豎起一個大拇指,這一字一句真真的說道她的心坎上了。
“走吧,純嬪,還愣着做什麼!”
上官鳳嗔了烏純純一眼,先一步離開,順帶將烏圓圓撞到了一邊,烏純純憋着笑意,走在上官鳳的後面,她原以爲上官鳳是來說她們兩個的,沒想到是來替她解圍的。
“烏純純……”烏圓圓在後面大聲吼叫,那氣勢恨不得將烏純純吃了。
可是還沒等烏純純有什麼動作,就見上官鳳身邊的婢女扭頭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烏圓圓的臉上。
這一巴掌打的很響亮,雖然不是打在烏純純的身上,但是讓她不自覺的就摸了摸臉,疼……生疼生疼。
“純嬪,有時候對人不能一再謙讓,謙讓多了別人就以爲你好欺負,後宮幾年,難道你連這個都不懂。”
上官鳳氣場太過強大,讓烏純純不由的瑟縮了一下,乖乖的點了一下頭,緩緩的說了一聲:“懂!”
烏純純想,她從以前就感覺到上官鳳不同其他人,因爲她身上的正氣太過浩瀚,所以每次對她說話,她都沒什麼脾氣,因爲她相信她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但是今日,她徹底對這個女子改觀,不是不會做,而是人家根本不屑於做,要做也做的直白,狠絕一點。讓人即丟了面子,還失了裡子。
烏圓圓像是被這一巴掌打懵,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也只能恨恨的看着上官鳳。
烏純純相信,她的內心一定在狂吠: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而風美人一片淡然。
似乎在無聲的回道:有種你來啊!
兩人互相僵持許久,烏純純都能感受到空中的電流在噼裡啪啦的作響,並且有把什麼東西燒糊的味道。
爲了不讓烏圓圓再一次吃虧,烏純純趕緊打斷‘惺惺相惜’的電光:“那個,鳳嬪妃,不是要喝茶的嗎,我們現在就去吧!”
上官鳳收回眼,無聲的輕哼一聲,帶頭離開。
烏圓圓還想開口咒罵,就被烏純純一句大吼給堵住了。
“你給我閉嘴,再多說一句,我就叫爹爹把你帶回家。”
烏圓圓捂着臉,動了動嘴脣,終究沒說一句話的就跑了。
烏純純哀嘆了一聲,真是爲烏家操碎了心。要不是自己也是烏家人,她真的好想打死那丫的。
事請塵埃落定,烏純純趕忙跟上上官鳳的腳步,隨她去了她的宮殿。
楚婕妤曾經說過,上官鳳住的地方纔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雖沒有的殿內,但她宮殿的名字就已經昭然若揭的詮釋了什麼叫做漂亮。
凝香殿。
烏純純踏入這裡面時,就彷彿看見了四處紛飛的,一排排桃樹整齊別緻的建在道路兩邊,周圍沒有任何亭臺樓閣的修飾,只有花花草草,經過太陽的折射,還能看見花草上晶瑩的露珠以及到處紛飛的蝴蝶。
花多、草多、那香味自然是更不用說,每經過一處,都能聞到不同的花香,而且經久不散,筆直的道路,全部被粉色鋪滿,踩在上面,她都有些不敢踩重,怕弄髒了這些花的顏色。
“你這裡真的好漂亮……”烏純純不由的感嘆,她越看,越覺得幾個殿中,就自己的蒲草殿最爲寒酸,除了草就是草,一眼望過去,都是綠,滿滿的綠。
上官鳳沒有回烏純純的話,她的高冷是從骨子裡面透出來的,不像其他人,有時候裝一裝,撐撐場面,而她是真正的冷。
所以即使她不說話,烏純純也沒多在意,人總得保持自己的性格纔是。
烏純純被上官鳳指派的奴才帶到了幾顆桃樹之下坐着,而她自己確進了殿,換衣服去了。
不多時,婢女們就上了茶,茶香四溢,讓烏純純不自覺的就將茶蓋打來,碧綠碧綠的顏色跟夜晚裴依錦的眼珠子一模一樣。
一朵在烏純純揭蓋後沒多久,就悄悄的掉進了茶盞之中,獨獨一瓣,飄蕩在水面,與底下的綠色相呼應,煞是好看。
所話說,紅花配綠葉,正是此道理。
“看來,純嬪妃很喜歡我這裡。”
冷冷清清的聲音,在烏純純頭頂響起。她茫然的擡頭,就看見嫣紅的嘴脣離她只有一寸之遠。她兀自退開,臉已經開始慢慢的紅了起來。
其實她與裴依錦在一起之後,心裡面對女人那點想法就很少出現了,偶爾間爲了掩飾一下自己的感情,還是會拿出來說一說,因爲她打死都不能承認自己喜歡上了裴依錦。
可是方纔那一剎那,她的心莫名的顫動了一下。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上官鳳慢慢就坐,先拿起桌上的茶水聞了一下,才慢慢開啓檀口抿了一口。
烏純純心虛的解釋道:“大概是熱的吧!”
不過越解釋,心中跳的越快。
“我剛剛,其實猛然間發現,鳳嬪長的挺好看的,如果不是平時冷着一張臉,我想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應該是你纔對。”
“呵!徒有虛名罷了。”
烏純純知道這句話又拍錯了地方,像上官鳳這種人怎麼可能在乎這些個稱號。
“純嬪,其實我爺爺與你爺爺是至交好友,你可知?”
烏純純點了點頭,示意她知道,其實她爺爺說了好多次,而且只要一回帝都,都會去拜祭那個中了腦偏風而死的老爺子。
“我爺爺曾經說烏家是元豐帝國最爲結實的城牆,如果沒有翻過這座城牆,誰都不敢動元豐一根毫毛,可是到了我們這一輩,我卻覺得,這城牆怕是要倒了。”
烏純純一怔,心不跳了,身不抖了,連一些不該有的想法也都沒了。
“敢問鳳嬪,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烏純純壓着心裡的火苗,語氣開始不善,說她可以,但不準說烏家。
上官鳳難得輕笑了一聲,紅色的嘴脣慢慢彎起,眼眸波動的看向幾顆桃樹。“你知道嗎?這些桃樹每年都會開很豔麗的花朵,卻從來不結果,掉落後,只剩下樹幹和一些零星的樹葉。”
……恕她愚鈍,這桃花與她剛剛說的烏家有什麼要必要的聯繫嗎?
“我知道你心中有困惑,你不覺得你就是這些花朵嗎,做了那麼多事,在其他人眼中,你什麼都沒有留下,你只是在綻放的時候綻放,凋謝的時候凋謝,可是卻沒人記得你的好。”
烏純純臉瞬間一黑,氣氛突然僵了下來。
“我是烏家的孫女,我爲烏家做事,從不計較有沒有人記得。”
話是這麼說,可是烏純純心裡還是有一個疙瘩,在邊疆這麼久,一切都是爺爺在庇護她,如果沒有爺爺,她在烏傢什麼都不是,就連烏圓圓也說,她纔是正統的長女,而她只不過是一個死了孃親的孤兒,爹爹一點都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