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別人存心隱瞞,烏純純也不好一直逼着問,因爲就算問了,得到的結果也不是真的。臨走前,烏純純在孔大娘詫異的眼光下,拿走了那一盆酸菜魚。聽一個不完整的故事,總是得有報酬的,她就拿走一盆酸菜魚這個報酬已經是很小很小了。
夜深人靜,四處悄然無聲,除了四處巡邏的士兵隔三差五的遊走之外,便看不見一個人影。
在門外一直徘徊,緊緊的眉頭都可以夾死好幾只蚊子,門內的火光一直閃爍,映照着裡面三人的身影忽閃忽閃。
他知道急也是沒用的,但是他就是害怕烏將軍對木晴有偏見。他們相處了這麼久,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不管是王木晴的有意無意撩撥,還是自己不堅定的心,都告訴他,他是喜歡門內的姑娘的。
不管她是怎樣的人,身上有什麼樣的故事,都擋不住他對她的憐惜。
木晴很好,木晴很溫柔,木晴很體貼人,知道什麼不問,什麼該過問,他們一起風風雨雨,經歷了一年的時間,才從帝都走到了邊疆,這其中的苦不是尋常女孩子能承受的了得,王木晴不但承受了,還毫無怨言的跟着他來到了將軍府,哪怕獨自面對烏將軍和姚軍師的拷問,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他,別擔心。
可是……他怎麼能不擔心,烏將軍心疼爺,那是遠近馳名的,誰要是動爺一根毫毛,烏將軍能把那人祖宗十八代給翻出來,木晴最後雖然改邪歸正,可是在皇宮沒少給爺一些苦頭。
門外的人着急的想要尖叫,門內的人確祥和成了一片。
王木晴自始至終都帶着笑,姚軍師也是傻不兮兮的笑,烏雲將軍就更不用說了,那笑的簡直不能用猥瑣來形容。
姚軍師笑着撞了撞烏將軍的胳膊,點了點頭,示意他趕緊說話,把人家姑娘興師動衆的請進書房,不說話,光傻笑有啥意思。
烏將軍尷尬的收住笑容,但嘴角不自覺得又揚了起來,他細細打量了王木晴很久,不管是姿色還是身材都是好的沒話說,怪不得純純會手下留情。
“王……王姑娘,你是從後宮出來的,你應該見過純純的哈!”
王木晴雖然面上帶着笑,但心裡已經開始翻騰出小九九,一會兒是實話實說,還是說一半留一半,保住自己的命了。“烏將軍,我與純純何止是見過,我與她情同姐妹,在後宮,純純也是照顧我頗多。”
“這樣啊!”烏將軍更是喜上眉梢,不過馬上又有一些憂愁,“你這丫頭我看着挺美的,不過你那爹爹……”
“我與爹爹從小就不合,而且我現在已經被逐出家門,除了王姓,我什麼都不是。”
“這樣啊,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烏將軍不由的拍了拍手,弄得姚軍師跟王木晴一臉懵圈。
這好在哪裡,好在人家爹爹把她趕出家門,這不是好,是幸災樂禍吧!
姚軍師又一次撞了烏將軍,甚至輕聲‘咳’出了聲。
烏將軍收斂了一下表情,笑眯眯的問道:“不知道王姑娘對往後有什麼打算?”
“往後……”這古古怪怪的問題超出了王木晴理解的範圍,烏將軍今晚把她喊來難道不是問孟家、朝廷之類的事情。“小女子現在居無定所,如果,如果可能的話,希望烏將軍能收留,我願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訴烏將軍,我絕對不會背叛烏家。”
“看來,你被那小子的誠意感動,想要從善了。”烏將軍兩眼泛着精光,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聽出了這話中的貓膩。
姚軍師和王木晴不是笨人,所以他們一下子就明白了意思。
王木晴的假笑開始變成羞澀的笑,並且乖乖的低下頭,微微的點了一下。
烏將軍心滿意足的大笑出聲,就差馬上敲鑼打鼓放鞭炮。
姚軍師詫異的看着這兩人,猛地被一股電流打過,如果沒有看錯,他們兩個好像都誤會了一件什麼事的樣子。
“咳咳,將軍。”姚軍師有意的提醒道:“王姑娘應該喜歡男人才對。”
……
烏將軍詭異的收住笑容,摸了摸腦袋,傻乎乎的問道:“王姑娘喜歡男人?”
“額……”這句話她該怎麼接。
姚軍師操心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從一開始,問話就朝着詭異的地方而去,他沒有察覺,現在察覺了,肯定要改一改,免得烏雲空歡喜一場。“將軍的意思是,王姑娘是不是喜歡男人,而不喜歡女人?”
感覺這樣問也很有問題啊。
“那個,將軍和軍師說的喜歡……是指情愛的喜歡嗎?”王木晴有些汗顏,她原本認爲烏純純是一個奇葩,沒想到她的奇葩是有原因的。
“對對對,就是情愛的喜歡。”姚軍師滿口答應,順便拍了一下雲裡霧裡的烏將軍。
王木晴腦筋一轉,也明白了剛纔的大烏龍是怎麼回事,原來烏將軍的問話是那個意思,害她白高興了一場,她以爲他說的是。
“將軍,我是喜歡男人的,我與一路扶持,纔來到邊疆,其中的艱難險阻,讓我明白,公子纔是我命定的良人,希望烏將軍成全。”
這一席話,說的太過突然,讓姚軍師和烏將軍兩人都啞然無聲。
沉默許久之後,烏將軍才一本正經的看了看王木晴,啞聲的說道:“搞了半天,你瞧上了啊!”
王木晴微笑的應了一聲,心中不由得腹誹道,搞了半天,原來你以爲我瞧上了烏純純啊。
“好吧,我還以爲帶回來的是純純的媳婦兒,沒想到護着的竟然是他自己的,姚兄,我記得不是喜歡純純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變了心,哎,現在的這些小年輕,我是真不懂了,想當初,我那時候娶閔柔,那是一心一意……聽說王姑娘,你曾經做過三皇子的妾,還成爲了一個叫貳御醫的娘子,最後還被送進了皇宮成了皇上的妃,雖然不能用水性來形容你,但是你確定你現在對是真心的。”
此言一出,姚軍師就知道烏將軍的心境變了,怎麼說了,烏雲將軍對於烏純純那是極致的疼愛,對於她亂七八糟的作爲可以視而不見,但是拋開烏純純除外,其他人的生活,特別娶妻方面,要求就較爲苛刻,這或許是根烏雨將軍有關,烏家的醜聞只有少數幾人知道,而他是最能理解烏將軍有多討厭朝三暮四的人。
趁着烏將軍的心情還不是特別的遭,姚軍師立馬對王木晴使了個眼色。“這也快二更天了,還在外面等你,你先出去吧。”
王木晴也聽出了烏將軍話中的嫌惡,藉着姚軍師的話,便扶了禮,退出了屋。有些事她還是明白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她,她不奢求烏將軍能明白,她只希望能理解就好。
看着王木晴離開,烏雲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原以爲那是純純喜歡的女子,所以不管怎樣的人,他都可以接受,只要對純純好就行,可是……那女子偏偏喜歡的是,這就讓他很窩火,他家純純那麼好,爲什麼這些女子一個一個的都看到別處去了。
“將軍,你是怎麼呢?”姚軍師坐到一旁,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烏雲將軍今日的反應太過反常,往日就算再見不得別人三妻四妾,也不會當着面指出來,還說出‘水性’這樣的詞,謹言慎行可是他一貫的主張。
烏雲嘆了一口氣,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臉,有種力不從心的說道:“這輩子我愧對兩人,一個是素楓,一個是素青,我不能再愧對純純,如果純純真心喜歡一個人,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會滿足她的願望……人老了,總會想起以前做過的事情,看到剛剛那個女子,我就想起純純,如果純純真的喜歡她,我不介意讓她留在府中,陪着純純過一輩子,可是……她喜歡的是。”
姚軍師擡了一下頭,然後慢慢低下眼臉,無心的說道:“純純在皇宮很好,你不要擔心,皇上一定會好好照顧蠢蠢的。”
“可是,萬一他變心的怎麼辦,後宮如此多嬌,我怕……我怕等不到純純回來,我就會與她天人永隔。”
“不準胡說。”姚軍師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經歷生生死死多了,纔會越來越珍惜身邊的人,烏雲珍惜的是千萬人的性命,但心底最爲掛念的是遠在帝都的孫女,他們這些做屬下的怎能不知道烏雲心裡的痛,可是就算在怎樣,也不能說出天人永隔的話,“你是元豐的戰神,如今怎能說出這種話,等孟丞相的事情一解決,我就與你一起回帝都,見純純。”
“姚兄,我……怕是回不去了。”
烏將軍握了握有些蒼勁的手,暗部的人員已經在迅速的撤離帝都,趕到邊疆,孟丞相以前雖然也派一些人來邊疆‘尋事’,但每次都無功而返,可是這一次,不僅孟丞相這邊,還有另一邊江湖人士前來,勢要奪得虎符,邊疆塔努部多兒的人也開始慢慢集聚,他們聯絡了周邊一些閒散的部落,組成幾十萬的大軍,來勢洶洶,前有狼後有虎,腹背受敵。
如果皇上那邊不趕緊將孟丞相把柄抓住,他是必要犧牲在戰場之上。死或許不怕,他年歲已到那個時候,他唯獨想要見純純一面,他的孫女已有好幾年不在他身邊了。
“將軍,你要相信純純和皇上,一切都按照計劃而來,等純純從冷宮出來,她會知道怎麼做,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耗着時間。”
烏雲將軍堅毅的面容漸漸有了波動,最終,波動化爲平靜。“把小白帶來,我有事吩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