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嬪,真是好久不見。”淡淡的問候中,帶着虛假,好在裴名華還是笑的,讓烏純純不至於懷疑自己撞錯了人。
上下打探一番後,烏純純皮笑肉不笑的往裴名華臉上一摸,只是手還未到他跟前,就被摺扇擋住了。
裴名華沉了一下眼,向烏純純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便一前一後的悄悄離開。
轉了十幾個彎,跨越了大半個宮廷,終是在一個烏漆墨黑的山洞中停步。只是這個洞,讓烏純純不得不感嘆,命運的捉弄。
“裴名華,只是說一件事,不至於搞得這麼隱秘吧!”這山洞可是一切激情的所在啊。被人看見,誤會就更深了。
裴名華優雅的折身,摺扇在手中輕輕一敲,喜道:“純純,看見你安然無事,我也就放心了。”
安然無事!放心!
她在冷宮是死是活根本沒一個人管,這種馬後炮的話,莫名讓烏純純怒火中燒。
“三皇子,不要扯那些虛的,你我之間說這種虛假的客套話,不怕我打碎你的牙。”
“哎呀呀,純純還是跟個小辣椒一樣,難道你就不能對我溫柔一點。”裴名華猛地改變了語氣,讓烏純純有點應接不過來。
隔了半響,烏純純才悠悠道:“裴名華,你到底搞什麼鬼。”
裴名華朝外擼了擼嘴,烏純純遲疑的向洞口看去,只是一瞬,她便明白意思。下一刻,一道勁風過後,外面‘噗通’倒下一人。
此時,裴名華手中的摺扇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洞口,烏純純從地上撿起扇子,在自己身上擦了一擦,還給了隨後而來的裴名華,地上的人一動不動,看身上的服飾應該是個小太監無疑。
“孟妃身邊的小太監。”裴名華只看了一眼,就說出了身份。
烏純純詫異會有人跟蹤,但也驚然自己沒發現,裴名華確發現了。
“你……早就知道!”
“當然,從我走出母后的宮殿開始,就發現你身後有人在跟蹤,純純,你也太不小心了,知道自己現在是被監視的對象,還大張旗鼓的跑來找我,害自己不說,你還來坑害我,委實是個麻煩精。”
烏純純皺眉,她是麻煩精沒錯,但是不要說出來啊,好歹給她留個面子。
被人接了老底,某人不高興的冷哼一聲,不過下一秒,她又鬼不兮兮的說道:“你剛剛那樣,是故意裝給這人看的。”
“不然呢,我以爲聰明得你應該發現,沒想到去了冷宮一趟,越來越蠢。”
烏純純啞然,這裴名華的嘴功有漸漸朝裴依錦靠攏的趨勢,真是好氣人,好像打他。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而且來找裴名華,本來就是有求於人,讓他佔點便宜就佔點便宜吧。
“咳咳……裴名華其實這次來,我是有事求你。”
“想來也是有事,不讓你覺對不會找我。”
烏純純的眼皮向上擡了一下,看見裴名華那高高在上的鼻孔,且孔中還有數根小卷毛往外長出的趨勢,她就想一把揪下。
“其實這件事不是很困難……”
“當然不困難,困難的事你也不會找我。”
“……”見過有自知之明的,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自知之明。“因爲此事目前只有你一人能辦到。”
“純純真是擡舉我了,只我一人,這麼說我還是很牛叉的。”
何止牛叉,還很牛鞭。
“我想要出宮!”烏純純不想在加什麼修飾詞,她怕吹噓的越多,某人膨脹的連自己媽姓什麼都不知曉了。
“就這事?”裴名華狐疑的一問,烏純純誠懇的點了點頭。
就這事。
裴名華用摺扇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一副相當悲痛的神經,緩緩道:“我辦不到。”
烏純純猛然擡頭,滿眼寫着爲什麼?爲什麼?這麼簡單的事你都辦不到,要你有何用。
裴名華爲了證明自己還是有用的,立馬解釋道:“純純,你也知道烏家跟孟家現在鬧得有多厲害,咳咳,不是我偏向孟家哈,烏家已經被孟家逼上絕路,連中立派都有倒戈的趨勢,這太監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跟蹤你,也就證明後宮保護你的人也逐漸的在消減,你現在是寸步難行,只要我前腳把你帶出宮,你信不信,後腳就有人來抄我的家。”
“不信。”果斷的一句,直接回拒了裴名華的解釋。
裴名華撓了撓鼻頭,遮蓋臉上的尷尬,其實抄家一事他自己也不信,他只是說出來嚇唬嚇唬她的,沒想到……
“純純,不是我不幫你啊,這皇宮到處都有眼線,我貿然將你帶出宮,勢必會受到責罰,這件事,你還是去求皇上來的快一點。”
要是能求裴依錦,我還來找你做什麼。
烏純純雙眼一閉,又猛然睜開,兩眼中的熊熊烈火讓裴名華有點不敢直視。
許久之後,烏純純才輕飄飄的說道:“馮書生是男人這件事太后還不知曉吧,你說要是太后知道,會不會將馮家處死了。”
只一句,就讓裴名華身上的冷汗盡出,他忙不迭的說:“純純,我們是好兄弟,你不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威脅我。”
“放心,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皇上知,裴依錦應該沒有那心情管你們的事情,但是我心情一不好,說不定就把這件事說露嘴了,這可是皇室的醜聞,這件事一出來,孟太后爲了保你,勢必會將責任全部推到馮家去,到時候……”
“等等……”裴名華淒厲的一吼,用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看着烏純純,悽慘的說道:“純純,我們不至於這樣吧!”
“至於!身爲同盟,身爲一條船上的螞蚱,你不能爲兄弟坐到兩肋插刀,至少也要插別人兩刀纔是,插別人兩刀我就不讓你做了,你就簡單的把我帶出宮就行,可是你推推拖拖半天,就是不把我帶出去,我們還是不是好兄弟。”
裴名華手蓋住額頭,嗚呼哀哉了半天,才緩緩道:“你出宮做什麼?”
“我要去見烏將軍。”烏純純直言道。
只是這句話一說,裴名華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兩眼放光,並且還快速的搖動‘尾巴’,欣喜若狂的說道:“你早說你是去見烏將軍嘛,我還以爲……”
“以爲什麼?”
以爲你去見洪翰的‘小情人’呢。
不過這句話裴名華沒有說出口,他生平不怕天不怕地,唯獨怕了皇兄,要是皇兄知道他把烏純純帶出去見洪翰王,肯定會拔了他十八層皮,不過幸好……幸好……
“其實我還想去見一下完顏思明的……”
“千萬不要!”又是一聲驚慌失措的嘶吼,把山洞的塵灰都驚動了下來。
烏純純意味不明的瞪了裴名華一眼,淡定的拍了拍頭上的粉末。裴名華自知過於激動,於是吞了好幾口口水才心平氣和的說道:“送你去見烏將軍已經是冒很大的風險了,要是你再去見洪翰王,風險會更大,而且一來一回,我們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恩,你說的也是。”烏純純想了一想,點了點頭。
她出宮的主要目的是爲了見烏雨,完顏思明那裡他們遲早是要見面的,不急於一時,況且從烏家再跑到官驛,很容易引起孟家的察覺,打草驚蛇,她原本也只是想去見烏雨而已。
“既然你同意的,那明帶我出宮如何?”
裴名華看了看天色,猶豫的點了一下頭,“明穿個太監的衣服出來吧,你扮男子會像一點……純純,你是不是胖了?”
……何止是胖了,她肚中還揣着一個人了,拿出來能嚇死你。
烏純純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打了一個哈哈,就將‘胖’這個事掩埋了過去。
清風帶着夏末的熱氣,微微的敲打着烏純純的臉頰,曾經漆黑如碳的人現在出落得亭亭玉立,往亮處一站,也有幾分獨特的姿色。時過這麼久,裴名華偷藏在心底裡的小純情,也早就隨着這熱氣煙消雲散,她最終還是成了皇上的人。
……
回到蒲草殿,烏純純急匆匆的從枕頭下面拿出‘雲’刀,用麻布在上面擦抹,然後又匆匆的出門。這一來一去,似一陣狂風,路過的人還沒來得及叩首,奔跑的人就已經消失在了百米之外。
再一次來到居佛殿前,烏純純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細細算來,她也就幾個月沒來這裡而已。不過現在不是管這些的時候,今日她是來‘討賬’的,並且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就算跪下來抱裴依錦的大佛腳,她也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順六公公還是跟往常一般老神在在的站在殿中,隔老遠就看見某個雄赳赳氣昂昂的生命體在以龜速的步子慢慢的向前挪動。他晃動一下手,招來了一名婢女,悄悄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便緊了緊嗓子,對着天空就是一聲尖吼:“純嬪萬福。”
正在猶豫該怎麼說話的烏純純霎時停下步子,揚起一張笑開花的臉蛋,對着順六公公客氣道:“公公,皇上在殿裡面嗎?”
“在了,不過皇上現在在面見重要貴客,不方便接見純嬪,要不純嬪到偏廳歇息一會兒,等皇上接見完了,奴才再去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