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阿離不明不白地盯着塞希莉婭如星空般奪目的雙眸,一點也不覺得眼前這個人像自己,她知道自己長什麼模樣,雖也算得上好看,可也不可能美得如此讓人豔羨。
再說了,她一直都是在宮府長大的,一世又一世,怎麼可能和眼前這個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都去天外神女一樣的女人有瓜葛呢?她從不曾覺得自己見過她。
也正如葬川歌所說的那樣,自己在記憶裡的選擇完全都是她的牽引,所以纔會有和她當年一模一樣的選擇,一模一樣的感受,這些都是因爲她內心的影響,和阿離並無半點關係纔對。
塞希莉婭勾起嘴角,似乎並不在意阿離的否認,遙望着冰棺上方璀璨的星空,目光迷離渙散,恍惚間又回到了從前。
“你不信也沒關係,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放心,你的時間在這個空間裡面還是夠的。”塞希莉婭輕笑着,根本就不給阿離拒絕的機會,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我確實是被滅世神所救,他賦予我神格,當然是個空白的神格,告訴我煉化了它,成神成魔就看我的造化了。”
滅世神一頭烏黑的髮絲,雙眸中泛着冰冷嗜血的紅色,蒼白的面龐看上去有些病態,卻在塞希莉婭眼中宛如救世神一般降臨在了她的面前。
她從不信神,所謂的開世神於她而言一直是個可笑的存在,人們每天都在向他祈禱着,可是依舊死的死病得病傷的傷,他們的祈禱沒有絲毫的用處,在這個衆人都信仰着開世神的時代,她是難得的無神論者。
但在滅世神告訴她,他是神的時候,她卻無法反駁,應該說是不想反駁。這個男人以他神通一般的力量將她救下,除了神又有誰做得到呢?
她在他的指引下成了神,面見了人人敬仰的開世神,他高貴地不可褻瀆,甚至讓人覺得看上他一眼都是對他的侮辱。
塞希莉婭在開世神的准許下成爲了天界唯一的星神,第一任星神。不禁是因爲她的神格滿是浩瀚星塵之力,還因爲她那美麗的面龐與神秘淡漠的氣質,猶如星空一般遙遠而不可及。開世神從看見她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自己的心中除了愛神以外,竟多出了一個人。
然而在開世神看來,她的心永遠都在滅世神身上,也只有滅世神知道,她所在乎的,不過是雷克薩斯他們兩兄弟的命罷了。他們的靈魂在他那裡,他將他們重生,當作自己的後代撫養長大,但是他們卻記不得她,滅世神也不允許她告訴他們真相,因爲這樣,開世神必定不會饒恕他們兩人。
屈屈凡人在沒有經過神格指引的情況下成爲了神,這是對天界的莫大諷刺和挑釁,充滿野心又傲慢的開世神怎麼可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開世神一次又一次地暗示着塞希莉婭他的心意,這一切都沒有人告訴愛神,大家都知道愛神與開世神的禁斷關係,在大家的心中,這突然冒出來且樣貌品行皆不輸於愛神的星神,反而更適合站在開世神的身邊。
而那時候的白罪,深深地愛着愛神。他的愛猶如不滅的星星之火,無法澆滅,隨時可以燎原。
他爲了愛神,在私下搞着些小動作,竟是讓開世神知道了塞希莉婭爲何天天往滅世神那裡跑的真正原因。開世神感覺受到了欺騙,然而滅世神並沒有向他賠罪的打算,他大發雷霆,鼓舞着衆神誅殺滅世神!特別是他身邊的那兩個孩子!
塞希莉婭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然而終究還是晚了,那時候葬川咲已經重傷昏迷,只剩下葬川歌還帶有點意識。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滅世神給了葬川歌一具沒有性別的神體,他可男可女,也正是因爲這樣,葬川歌纔可以瞞過衆神的眼睛,帶着葬川咲四處逃竄,最終遇到了從開世神那裡逃脫而出已沒有多少時日的星神。
開世神卻對外稱他將星神貶入了凡間。
後來有人發現星神在魔界之中,開世神只好將塞希莉婭曾經在凡間所經歷的事情拉了出來,用最好不過的理由告訴衆神,星神塞希莉婭毫無對凡界的仁慈之心,被貶後自願墮入魔界,他也毫無辦法。
他將星神這個存在徹底在神界抹黑,成爲衆神心中人人得而誅之的存在。
塞希莉婭深知自己命不久矣,可是她不甘,便從自己的靈魂之中抽出一縷魂魄,成就瞭如今的阿離。
阿離久久不能平靜,這些話完全顛覆了自己的認知,也是她從來不曾想過的。怪不得,她從來沒有在古籍之中看見過星神的好,就連星神的事蹟也不過只有寥寥數筆。
“現在你已經輪迴了多少世了?”塞希莉婭扳動着手指,“已經數不清了,現在的我也不過只是一縷殘魂而已,你每一次輪迴,我的魂魄都會分散給你一縷,我們本就是同一個人。阿離。”
“所以我說過,阿離如果要找神的軀體,那便只能是星神的軀體。”葬川歌高昂着頭,所以他纔要白罪的命,一切都只不過是爲了復仇。白罪,只不過是第一個而已。
“也是時候成就一個完整的靈魂了……”塞希莉婭呢喃着,“可惜的事,你怎麼就被月銀撿了去呢?宮府……是個那樣悲傷的地方。”
“你知道月銀?”阿離精神一震,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葬川咲的眼神,在聽到她提起月銀的那一剎那間,他的眼便黯淡了彷彿一個光年。
“當然知道,宮府的月銀,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不過也只是我們這一代人知道而已了,在你出現之後,月銀這個名字應該早已經在人們的心中淡去了吧。”
塞希莉婭帶着些玩味地看着阿離,十分有深意地對她說:“雖然我們是同一個靈魂,但終究你是你,我是我,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選擇。阿離,我要你記住,不論你的選擇是什麼,自己無憾就好。”
她轉過頭去看向葬川咲和葬川歌兩兄弟,“你們也是一樣。這畢竟不是以前了。懂嗎?跟着自己的心,不要迷失在仇恨裡。”
葬川咲還尚有些瞭然,葬川歌卻是渾身一震,塞希莉婭空靈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裡響起:“你向來都是最聰明的,也是想的最多的。你知道的事情比阿咲知道的多得多,我想滅世神給你這樣的體質也是有着他的深意,莫要被仇恨衝昏了頭,切記。”
之後在塞希莉婭的親自引導下,阿離終是於最後的她的殘魂相融合,徹底與星神的軀體相融。阿離撫着自己的臉,第一次在自己的身體上感覺到了溫暖。
而紅曉的軀體在阿離的靈魂脫離之後便被這個結界所排斥,直接飛向了還睡得跟豬一樣的紅曉身邊,在紅曉不知不覺之下慢慢融合在了一起。若是她醒過來發現自己的身體回來了,應該會高興的跳起來吧?
阿離輕輕擡起了手,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個結界已經完全屬於她了,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操控着這個世界,也能感知到自己體內微弱的星辰之力,雖然很少很少,但這好歹也是神的力量,想必以後能夠幫到自己不少。
“怎麼樣?”葬川咲擔憂地問道。
“還不錯,可惜……”
“可惜什麼?”葬川咲像如臨大敵一樣,緊張兮兮的樣子惹得葬川歌在一旁不斷的翻着白眼。
“活脫脫一個妻管嚴。”
葬川咲好像對這個稱號還挺得意的樣子,阿離卻紅透了耳根。
一雙星眸撲閃着,彷彿要撒落下一片星輝一般,誰也不會質疑這樣的阿離是最美的,美得動人心魄。就連葬川歌也忍不住發了神。
“你都看了那麼多年了還看不夠嗎?”葬川咲橫在阿離和葬川歌的視線之間,沒好氣地對自己疼愛了那麼多年的“妹妹”鄙視道。
“神經病。”
阿離纔不會管他們兩兄弟的惡語相向,再糟糕也不可能打起來,既然如此她何必去中間橫插一腳呢?
“只是這樣我怎麼回學院?”
阿離的顧慮不是沒有源頭的,學院裡的人都已經習慣了她紅曉的模樣,現在突然變了一個樣子告訴他們她是阿離,她的宮府阿離的身份又怎麼可能藏得住?那個奸滑狡詐的院長又怎麼會允許身份完全公開的她繼續留在什麼學院呢?
胡安也不會再將她當做一個普通的學生,學生會的人也不會對她心服口服,只會說她是宮府阿離,一個做着交易人命的骯髒勾當的女人。
“這個簡單,把他們的記憶篡改了就行了。”
“說的容易,你倒是做做看啊?”葬川歌毫不吝嗇地對葬川咲展示着他對他的嘲笑。
“我們不是有你嗎?我親愛的川歌。”葬川咲笑得猶如狐狸一般奸詐,連阿離都忍不住豎起來汗毛。
被葬川咲和阿離用那樣充滿希冀的目光看着,葬川歌最終還是無奈的答應了葬川咲無恥地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