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傑看着張懷威又說道:“你說,如果把他擠到地區,那我們的機會不就來了?譚靜秋那窩囊廢這次鐵定靠邊站,我倆至少有一人能上去,也許我們兩個都能上。老張,你有沒有辦法搞定這件事?”
張懷威點頭道:“這個倒是一個好辦法。既然他破案這麼厲害,組織上就讓他人盡其才。嘿嘿……不過,說心裡話,我還是不希望看到他如此風光,最好是把他弄下去。媽的,現在就是抓不到他的把柄。”
洪傑不以爲然地笑道:“你啊你,你的思路怎麼還停留在‘文化大命革’時期?動不動抓人家的辮子?具體問題要具體對待啊,明知不能弄他下去的情況下,我們就只能另想辦法,他到了市裡,我們捏着鼻子認了就是……你在地區和徐副專員的關係好。我在地區也有朋友,我倆共同努力一下,讓他當個副處級局長不太難。”
張懷威拍馬屁道:“你的門路比我寬多了,還用我這個小蘿蔔頭出面?行,我聽你領導的,我今天晚上就到宜貢市去。不過,我覺得我們還要做點什麼,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依我看,明裡的事要做,暗裡的事也要做,君子和小人的事都給他來點。”
洪傑故意搖了搖頭,裝作很無奈地說道:“誰叫他運氣好,一下把案子破了呢?如果不破,二個月之後他還不知道去那個角落呆着呢。他去地區當公安局副局長,甚至當局長什麼的,總比佔據縣長、縣委書記要好。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萬一他在市裡混的風生水起,反過來有騎在我們頭頂上耀武揚威,那可就慘了。”
對於如此淺顯的激將法,張懷威還是能看出來的,他心裡暗罵了一聲,嘴裡很認同地說道:“是啊。他到了地區,將來的發展完全不受我們的控制,上位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我覺得我們未必能把他排擠到市局去當那個副局長,人家市公安局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洪書記,萬一他七天之內能寫出一篇錦繡文章,能得到省委書記的青睞,那時候就是湯專員和徐副專門出面,也無法阻止姓郭的當一把手。現在陽銘同志正強勢着呢,地委書記都不敢輕易否定他的意見,只能順着來。”
洪傑繼續裝逼,很虛心的問道:“那說說你的打算,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沒把握了。”
張懷威不想也不敢跟這個傢伙捉迷藏,誰叫他有求於人呢。他只是老實說道:“我的意思是來他一個釜底抽薪,讓他自己打亂自己的陣腳。”
但張懷威的“老實”並沒有得到洪傑的好感,反而讓他鬱悶:草!在老子丟什麼書包用什麼成語?欺負老子小學沒有畢業嗎?有屁就直接放不好嗎?
洪傑問道:“你的意思是讓他寫不出一篇好文章來?可我們總不能捆住他的手吧?”
張懷威得意地說道:“捆住他的手腳當然不可能,但我們可以讓他這七天裡無法集中精力,無法有時間認真考慮。洪書記,你說呢?”
洪傑點了點頭,說道:“嗯,這倒是不難。只是這樣一來,你的擔子就更重了。既要指導我寫好工作計劃,又要對付這個姓郭的。老張,這事還真得你安排,我這人做大事還行,具體的小事真不知道如何做。能者多勞嘛,我的事,不,應該說是我們兩人的事就拜託你了。”
張懷威心裡狂罵着眼前這個恬不知恥的傢伙:你丫的能做什麼大事?還不是因爲有湯專員罩着,就敢在老子面前裝。但他笑着應道:“應該的,應該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也許雙管齊下之後,姓郭的也就得一紙獎狀,幾句表揚而已。等你上去了,等‘217滅門案’的風頭過了,他還不是你案頭上的肉,你想怎麼砍就怎麼砍?他不可能是聖人,總有缺點被我們找到,到時候將他送到哪裡都行。”
靠造反和整人上位的洪傑最不缺的就是陰人的點子,他笑着提醒道:“聽說這次破案他家的小崽子也摻和了,李崗家的孩子還是他用磚頭扔進去的。那羣混混裡沒有抓進去的傢伙多少也有點火氣吧?”
雖然沒有點透,但張懷威一下就明白了,笑道:“讓他到醫院陪幾天孩子,這個方法不錯。我開始以爲你直接對他下手呢。哈哈哈……”
“哈哈……你啊你。毆打官員的罪我可承受不起,哈哈……”
兩人傢伙大笑了起來,彷彿已經看到焦頭爛額的郭知言痛苦不堪地提交一張白紙上去,被省委書記怒罵的一幕。
……
農民看到田地裡的莊稼長勢喜人,心情肯定非常愉快。同樣,如果一個老師看到自己的班上有一個表現很好的學生,心裡也一定晴朗。
現在郭拙誠所在班級的老師就是這種心情:快十年了,總算有一個可以讓我們放心的學生了。真是不枉我教這麼多年的書啊。
端正的坐姿、精確的解題、標準的回答、禮貌的態度……郭拙誠在老師眼裡簡直成了完美學生的化身。
每次上課,老師們就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視着他,課堂上的問題十個有九個會請他回答。剩下的一個也會讓他重複,因爲其他學生的回答總有不符合老師心意的地方,就算答對了,也沒有郭拙誠回答的有禮貌。
被老師們關注的郭拙誠心裡只有苦笑:“我何苦呢?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就算我表現吊兒郎當,還不一樣考上大學?別人也不會說我什麼啊。”
當然,這話只是在心裡想想而已,爲了樹立自己高大的形象,他還是咬牙挺住,再怎麼說也只有兩個星期就畢業了,辛苦不了多久。
郭拙誠一直努力裝聖人,可把旁邊的美眉得罪慘了,舒校長的女兒想讓他教教自己,可他一門心思在讀自己的書,讓她問都不敢問。看着他如印刷般的作業本,她心裡只有自卑,心裡很後悔主動向父親提出調到這個班跟這個傢伙坐同桌。
“我是不是坐回去?”她心裡糾結着,“不過他認真學習的樣子還是很耐看的哦。”
倍感壓力的郭拙誠總算等來了放學,偷偷地噓了一口氣之後揹着書包就出了教室。只是爲了表現出穩重和氣質,他是強行壓着步子走的,直到離開了學校好遠才徹底放鬆自己。
他沒有筆直回家,而是朝農貿市場走去。他想在那裡打聽一下銅錢的行情,瞭解一下牟小牛行動的效果到底有多大,更想知道牟小牛商業能力是不是和前世一樣。
當然,更主要的是他自己在聽到同學議論銅錢的時候產生了好奇:“區區六十元竟然真的鬧出了動靜!”
城市裡小道消息最集中的地方就在農貿市場,也只有到了那裡人們的膽量才大,什麼消息都敢傳播。
突然,一個傢伙在他後面大聲喊道:“就是他!就是這個小子那天用磚頭砸破周哥的腦殼。兄弟們,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