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公墓1995 二十一

開什麼玩笑,不就是朝陽村的那個‘十里居’的小服務員嗎。長的大大眼睛的那個。不是還對你有意思來着呢嗎?”

“啊!”我簡直快瘋了,到底我是生活在哪個世界上的人呀。到底誰是人誰是鬼,怎麼這麼亂套呀。

於晶晶瞪着兩隻閃亮地大眼睛望着我,表情十分的俏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看這雙眼睛,我的恐怖感被帶走了一半。忙自嘲道:“沒事,我最近就是神經兮兮的。”

“呵呵,你這個人好有意思呀。”晶晶“咯咯”地衝我笑了起來。

我不顧看晶晶那惹人犯罪的笑容,接着問岱哥:“那有一次有幾個飯店的女孩到山上來玩,有沒有她?”

“你小子別裝了,不是一共來了三個女孩嗎,你正在那裡寫碑,就數她站在你旁邊看得最久,我們都看出她對你有意思來着。”

“是呀,桃子這麼帥,女孩看見你沒意思就怪了。”晶晶邊笑着邊拿我打趣。

我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纔好。雖然明知道晶晶在開玩笑,可我還是很受用。

“怎麼着,用不用我在我們衛校給你介紹一個呀,我同學都是美女。而且我們那裡男生可是缺貨。”

“不用了,謝謝。”我回答地有些結結巴巴。晶晶又是一串銀鈴般地笑聲。

不管怎麼說,有岱哥的這些話我心裡有了些底,起碼證明小靜這個人是存在過的,別人也能看到。那飯店的那幾個小服務員竟然這樣逗我,看我下次怎麼收拾她們。不過她家那個衚衕是怎麼回事呢?現在我有點怕了山下的那個朝陽村。好像這個看似平常的農村裡飽含着無數的不爲人所知的秘密。

坐在於晶晶的對面,可以更仔細地觀察她。她的眼睛烏黑有神,在黑邊眼鏡的襯托下更顯出一種讓人窒息的美麗。笑的時候兩腮的酒窩就自然地顯現出來,好像全世界都因此燦爛起來。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襯托出她那完美的身材。胸前還掛着一塊大大的銀飾,十分惹眼。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在那個少不更事的年代,我越對哪個女孩有好感就越憋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今天這頓火鍋可丟盡了我的人,整個成了他倆開心的工具。

回去以後我有些魂不守舍,於晶晶的笑容總是在眼前浮現,揮之不去。這可讓我吃盡了苦頭。心裡暗罵自己沒有出息,怎麼見一個喜歡一個。而且“朋友妻不可戲”,我怎麼也不能喜歡上朋友的女朋友吧。

公墓又開始呼我了。我和岱哥對自己那些很久不用的傢伙事兒做了個大清掃。老王頭和關老師還是恢復成以前的兩天一倒班。一切如前,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段時間小靜一直沒有動靜,這成了我心中久懸不解的迷團。她究竟去了哪裡,爲什麼哪裡都找不到她。但對小靜的想念,很大程度上是出於一種對朋友的關心。說起來有些罪惡感,晚上做夢常常夢見於晶晶,甚至夢見她成了我的女朋友。雖然夢中那麼美好,但卻只能伴着失落醒來。我希望能再次看到晶晶,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見她就好。

關老師最近身體大不如前。每次一喝酒就會痛苦難當,去醫院也沒看出個所以然。醫生只是說以後不要再碰酒了。他和我說了那次徐會計在荒地裡燒紙的事,聽的我毛骨悚然。公墓的每個人還是象以前一樣生活,說說笑笑,不過每個人和每個人之間,總有些複雜的心情在其中。

轉回來再說老王頭,這個倔老頭自從發生了鄭佔田事件後性情大變。可是農村老人必竟是活得簡單,“你有萬般之規,我有不變之法。”我管你有沒有鬼,我喝完酒睡我的大覺。

今天二月二,龍擡頭的日子。按我們東北的風俗大家都要去理髮,所有美髮廳在這天都人滿爲患。公墓的幾位下班也很早,主任按慣例把我和岱哥也捎下了山。不過張達沒有走,他說一會有個朋友來接他。

衆人走後,山上安靜了下來。老王頭看張達還在不好意思直接睡下,只得硬着頭皮去墓上邊轉一圈,還拿了把掃帚充充樣子。張達坐在辦公室裡,翻着一本不太厚的書。外面包着書皮,看着像是在學習業務。其實真實的情況是書皮上的圖案不堪入目,這是本地道地黃色小說。張達這種人沒什麼文化,看書也看不懂太深奧的,好在這種書正符合他的要求,滿篇都是省略號,沒幾個難懂的大字。

聽到老王頭走遠了,張達放下書,狠狠地把菸蒂捻在菸灰缸裡。還沒有灰,再用茶水往裡一倒:“嘶”。張達躡手躡腳地走出小屋,轉了個身來到了裝墓碑的倉庫門口。

門並沒有關死。公墓的倉庫沒有多大,只有三四十平方的樣子,裡面還散養了不少人家下葬時用的大紅公雞,味道甚是難聞。這幾隻雞都有更夫負責來喂,一般都是張達下班前纔會鎖倉庫的門。

張達輕輕地推開倉庫的鐵門,可還是發出了“吱嘎嘎”地聲音。

外面天色有些昏暗了,沒點燈之前還真有些看不清裡面的情況,漆黑一片。張達把手摸到了門邊懸着的開關上,“啪”地一聲翠響,燈亮了。

張達“啊”了一聲。黑暗的倉庫裡竟然站着一個人。

這一驚快把張達嚇得靈魂出竅。這半黑天的,一個裝墓碑的倉庫裡面怎麼就出現人了呢。裡面的這個人,滿臉的皺紋,光禿的腦門,半張着嘴,露出早已被薰黃了的一嘴齙牙。

張達再定睛一看,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誰呀,老王頭。

卻說這老王頭自打上次被嚇着以後膽子就特小,晚上不敢上墓地裡巡視。剛纔剛拿着掃帚走到墓地門口就不敢向裡走了。一想怎麼辦呢,這要是傳到主任耳朵裡說我每天不巡墓,飯碗是不是就保不住了。外面還有點冷。要不我先到倉庫裡避一會兒,等個一袋煙的功夫我再回去。對,就這麼辦。老頭就這樣站到了倉庫裡。

再說張達,張達發現最近主任對他好像反而不如以前了。和他說話時也只是客氣地應付,根本沒有興趣和他再聊什麼。他也搞不清自己在做哪件事情上出了問題。不過最近他卻發現了另一件好事:

公墓的倉庫裡堆着幾百塊碑。張達平時的工作就是接到會計那面收款單後,憑單到庫裡取碑出來,然後再填張出庫單就行。其實在這個過程中,有很多漏洞可鑽。首先,從南方那些石材廠拉來的一車車石碑清點過數十分籠統,一些帶石花、掉渣等現象的石材可以當殘次品處理。再有,出庫後的石碑也並不和公墓賣出的墓穴位置對應,整個是一筆糊塗帳。而用戶買墓的時候,買碑、買墓穴、刻碑三筆錢是分開計算的。如果公差們碰見了自己的熟人,他們還可以收所謂的成本價,或是用報廢的碑給人家,可以省一大筆錢。要是能偷着把碑運出庫,一塊碑至少可以賣到七八百塊,多的能賣到幾千塊,這可是個發財的大好機會。

張達做爲庫管員,是這個流程鏈裡唯一可以做手腳的人。他發現這個情況有一段時間了,但一直沒敢下手。直到最近他才發現關於墓碑的統計真是十分混亂。徐會計工作方面也根本就沒上過心。本來他想和徐會計一起來做這件事。可後來一想,做這件事其實只需要在沒人知道的時候偷着從倉庫裡搬出一兩塊碑,然後放在我們經常幹活的地方就行了。暗地裡收人家買碑的錢再下單讓我們刻就大功告成,神不知鬼不覺。何必要再分徐會計一份兒呢。再說徐會計家底頗豐,還一心想往上爬是個官迷。這點小錢說不定還不愛要呢。今天就是張達行動的日子,他想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後先搬兩塊碑出來。結果沒想到,偷碑不成卻被老頭嚇。

既然都在這兒了,就沒什麼可隱瞞的了。再說老王頭還不容易對付,幾瓶好酒什麼事都能打發了。張達把老王頭叫回辦公室。開始了他的邪惡策劃。

公墓小屋外面,隱隱地傳來幾聲古怪的鳥鳴劃破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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