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
我驚異地看着面前發生的這一切,茫然不知所措。所有的客人在轉瞬之間都消失了,難道剛纔坐在這裡的那幾十個都是鬼?羣鬼開會?都是從公墓下來的?我的頭皮都麻了。
張淑清還在那裡一個人嘀咕着:“不,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殺的。”臉上卻已經淚流滿面。
我顧不上去安慰她,兩隻眼睛無助地掃來掃去。想從視線裡發現一個活人。
我看到了那個相識的服務員,她躲在和後廚相連的那個門的後面,不住地衝我招手,示意讓我過去,並且不要驚動了張淑清。
“我去趟洗手間。”說完起身離坐。張淑清聞所未聞,還是一個人發呆,好像我這句話是講給空氣的。
拐過了那道門口,發現幾個小服務員都躲在裡面。我很詫異,“你們躲在這裡做什麼?”
“我的乖乖大哥呀,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呀?”我更納悶了。
“你怎麼帶來個瘋子吃飯呀。”那小服務員反而對我的行爲更好奇。
“瘋子?不,剛纔是她講話情緒有些激動而已,你們別怕。”
“什麼呀,她不就是姓張嗎?她就住我們村的,這裡沒有人不認識她。你沒看見所有的客人都嚇走了嗎?自從她丈夫死以後,她都瘋了一年多了。”
“什麼?”我瞪大了雙眼。這,我和瘋子講話,我拉着瘋子飛跑,我幫瘋子報案,再陪瘋子一起吃飯,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吧。
“沒錯的,她是重度刺激下引發的精神分裂症。她丈夫剛死那會兒,她還在市精神病院住了幾個月院呢。後來據說病情穩定了,才又回村子裡來。經常一個人黑燈瞎火的到公墓上去,行爲怪怪的。村裡人見她就躲。剛纔你進屋的時候,我們沒注意你領的是她,等着大家瞧清楚了,哪還有敢在這兒吃飯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手一直地在發抖。如果說桃子我具備一定的勇氣敢向鬼挑戰的話那是因爲我沒見過鬼,甚至一直在懷疑鬼的存在,但我從來不懷疑精神病人的存在。其實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不是鬼,而是人。就是這種你不能預測出她下一秒會做什麼的人。
窗外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音。不用說,是我報案引來的那些警察。我現在尷尬萬分。如果張淑清是個精神病患者,那她剛纔說的什麼有人非禮她就可能只是一個謊言。那怎麼辦,我怎麼和警察解釋。說我的話是聽瘋子說的?
兩個警察已經破門而入了,表情十分嚴肅。“是哪位報的案?”
我垂頭喪氣地答應了一聲:“是我。”
我不知道接下來的幾分鐘時間裡我是如何向他們解釋的,我的語言顛三倒四,失去了起碼的邏輯性。基本聽了個大概,領頭的那位警察問:“那個女人呢?”
“就在那裡。”我向外屋的靠牆那個桌角一指。
“哪裡?”
我順着自己的手指方向看去。座位上空空如也,只留下兩個杯子和半杯的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