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公墓1995 九十七

張達看到她以後臉色大變。他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認真,追到這裡來找他。真是個“燙手的山芋”不好處理。他就對小紅說了不少絕情的話,什麼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張達就是娶誰也不會娶你的,以前咱們在一起就是互相利用而已,不要當真。說得小紅淚如雨下。最後小紅只說了一句話:“沒想到達哥你這麼薄情寡意。也好,就當我從來沒認識過你。我這就去公安局投案自首。”

一句話說到了張達的痛處。張達趕快好言相陪,說此處不是講話之所,咱們出去找個地方好好談談這個事情。二人從敬老院的大門沿着山路轉出來,快能看到公墓的地方有一大片的樹林。初秋時節,微風撫面十分愜意。兩個人就坐在林邊,張達突然摟住小紅的肩頭,兩人嘴對嘴粘在了一起。

小紅撫弄着張達的臉龐,“達哥,你可答應我的,要送我戒指和我成婚。”張達暗暗叫苦,就你那長相我和你成親天理不容啊。

“小紅,我看咱們還是好好談談吧。你看我今年四十一歲了,你還不到二十,咱們這論哪方面也不合適是不。把你勾引了讓你失去了貞操是我不對,我給你些經濟補償還不行嗎?”

小紅淚流滿面,她知道她看錯了面前的這個男人,他根本不可能給她帶來幸福。“達哥,行。你要是這樣我也不反對。那你給我二十萬的閉口費吧。我們就當誰也不認識誰。”

“二十萬,小姑奶奶,你要殺人呀。我哪有那麼多錢。”張達沒想到這小姑娘也會漫天要價。

“那我不管。我的貞操值多少錢且不說,我想兩條人命總值這個價錢吧。”小紅說這句話的時候冷得像冰。

張達四處望去,曠野無人。張達把自己給媽媽買的那些水果倒在地上,騰出兩個空的塑料袋套在手上。轉過頭來對小紅說:“還有一個辦法可以省掉這些錢。”

“什麼辦法呢?”小紅還沒有感覺到即將到來的殺身之禍。

一記重拳擊到她的臉上,她應聲倒地,接是是一對套着塑料袋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一直到她失去了意識,失去了生命。

就這樣一個日子。秋高氣爽,豔陽當頭。她躺在雜草叢中。這個女孩太想得到了,結果她什麼也沒得到。

張達講完這個長長的故事,垂頭喪氣,他知道逃避已經沒有意義。恨自己一步走錯步步走錯,如果可以重來一次的話,自己絕對不想再觸犯法律。別的事情做錯了都可以回頭,可以重來,可以改正,唯獨殺人,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陳隊長收了鋼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份口供對他來說太珍貴了。這次用了一個激將法竟然一連破了兩件懸案,對他來說是個大大的意外驚喜。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天色已現昏暗。羣山無語,“入山觀水口,登穴看明堂”,茂密的松林、枯黃的草地、潺潺的溪水環抱着這山間的公墓。好像羣山中的一面棋盤,而墓碑就好似形形色色的棋子。好一個“藏風得水”“內乘龍氣,外接堂氣”的風水寶地。而就在這盤棋的邊上,卻上演着一場更加驚心動魄的棋局。

公墓管理處的辦公室裡,有人隨手把電燈拉開,屋裡頓時明亮了不少,一改剛纔的陰鬱之氣。我也提了提精神,向門口處望去,才發現孟哥、老石、小王幾個人不知什麼時候也站進了屋內,看來也當了半天的聽衆。此時環顧四周,屋裡雖然人數不少但卻鴉雀無聲,有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見。所有人目光都在集中在陳隊長身上,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情。

屋裡的人或驚或呆,表情各不相同,心情也一定複雜烔異。主任坐在陳隊長的旁邊臉紅心跳一臉的不自在,他最害怕的是張達破罐子破摔講出自己和徐會計那點陳年舊事,就算說出兩人一起叫過三陪小姐也夠他受的了。看到張達現在不說話了,稍微平靜了一下心神,此時正大口大口吞吐着香菸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孫所長坐在沙發上,他不吸菸,用手一個勁兒地玩自己的車鑰匙和搖控器,隨着剛纔張達的發言臉上一陣紅一陣紫,他沒想到自己管狹的範圍內還有這樣的敗類,這不但是給公墓抹黑,給殯管所抹黑,更是給他所長臉上抹黑,局裡要是怪罪下來弄不好自己的飯碗都有可能不保。

張達的表哥“賴驢子”挨着孫所長坐在沙發上,一雙賊眼四處亂轉,暗自衡量自己和門窗之間的距離。窗子都有鐵柵欄,根本不可能出去,唯一有可能跑掉的地方就是辦公室的門。可是門邊上站了孟哥、石會計、小王這幾個人,如果任何人阻擋一下自己就會失手。自己離門有大概七八步的樣子,如果自己突然躍起的話,三步之後陳隊的子彈就到了。思索再三他還是沒敢輕舉輕舉妄動。

張達坐在表哥的旁邊。此時頭埋得很深,不知道他是在真心悔過還是在打什麼算盤。沒有人能看得見他的表情。越是這樣就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小王和石會計一個一頭霧水另一個一臉茫然。他們顯然對張達瞭解甚少,對很多事情的瞭解也是一知半解。此時二人傻傻地站在那裡,聽到的故事當中有好多情節並不明白,但這種情況下又無法向別人發問,給人的感覺這兩個人一直在大眼瞪小眼。

孟哥雖然站在他們的邊上,但表情就內斂了許多。剛纔就是他開的燈。現在他就站在離門最近的那個位置上,身體側倚着屋門,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好像張達所講的故事就應該在情理之中。

我旁邊的摺疊椅上坐的是孫先生和小靜,孫先生在閉目養神,一派仙風道骨,好像剛纔發生的事情和他並沒有任何的干係。不過從他有些微皺的眉頭可以看出,他的內心也並非那麼平靜。小靜除了衣着不像原來的那個小靜以外,我覺得我又看到了原來的那個純真無助的小女孩。可能都是因爲她的眼淚。雖然我知道,在這個純真女孩的外身下面,掩藏了太多不爲我們知曉的密秘。我甚至覺得,仔細想起來屋子裡最危險的人物不是張達、也不是“賴驢子”,而就是眼前的這個弱小女子。張達和“賴驢子”再惡,畢竟他們是人。而小靜呢?我又想起謝萌萌入學檔案上的相片,想起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就是那個已經死去一年的醫大學生,不禁不寒而慄。

陳隊長的表情很沉靜,他兩手抱着肩膀靠在辦公桌上。那把七七式小手槍就放在觸手可及之處,看樣裡面早已上滿了子彈。在他的腳下,是已經碎裂成幾塊的陶瓷菸灰缸。此時他正聚精會神地盯着張達,好像在看一本書,他要從他神情的每一個細節處讀懂一切。

時間彷彿凝固在一刻。這種瞬間的僵局讓每個人都很彆扭,可又沒有人出來打破。屋裡的空氣緊張地透不過氣來。

一個身影從外面大步進來,手裡拿了一把沾血的菜刀。這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禁大驚失色。仔細觀瞧來人,皺紋謝頂、滿口黃牙,正是老王頭兒,身上還繫着圍裙,看來今天是他和關老師一起主廚。可是不知道他爲什麼拿把帶血的刀進屋。

他也愣了一下,他並沒想到屋子裡有這麼多人,而且更不可理解的是這裝滿人的屋子怎麼沒有一點聲響,所有人都以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啊,不好意思。你們這是在開會呀?這刀殺雞太鈍了,我過來取磨刀石……”他沒說錯,孟哥的櫃子裡確實有一塊磨刀石,每日刻碑鏨子鈍了就用那傢伙磨。老王頭雖然被開除了,但到底是公墓的老人兒,對這些東西的擺放位置還是很清楚的。

可是大家都沒想到的是,他這句“磨刀石”的“石”字剛一出口,下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突然“刷”的一下,屋子裡的燈滅了。黑暗剛剛到來,每個人的眼睛還沒有適應。只聽得重重的腳步聲、人聲、呼喊瞬時間響成一片。

我本能地向後閃身,大腿被別在小靜身上,仰面摔倒。虧了後面有人扶住了我的肩頭。我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時桌椅的動作、呼喝聲響成一片。

本來外面就不怎麼黑,剛纔大家只是瞬間不適應黑暗而已,漸漸地大家熟悉了這種弱光的強度,屋子裡的情況就逐漸清晰起來。

茶几變了位置,石會計和小王向後躲閃時也被嚇得東倒西歪。主任坐在那裡沒動,陳隊長站了起來手裡端着七七式手槍,小靜坐在椅子上但臉色蒼白,剛纔是孫先生伸出一隻手托住我,使我沒有倒下。老王頭手裡還是拿着那把帶血的刀愣愣地站在門口。孟哥用兩手緊緊地死抱一個人,那人乾瘦的身軀無法掙脫,他抱住的人正是“賴驢子”。而屋裡唯獨少了一個人

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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