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聲,寒香朦朧的眼就睜開來,她看着沈思容漸漸皺起的眉頭,苦笑着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沈思容如被驚雷劈中一般,頭腦中陣陣發麻。很快她便冷靜了下來,她擡起衣袖在額頭上抹過,沉聲問道。
“你,究竟是誰?”
眼前分明是一個男子,自然不是寒香了。
“屬下,乃是太子暗衛統領,寒夜。”說着,他胸口一陣起伏,咳嗽幾聲又吐出血來。沈思容被他所吐出的血刺了眼,耳邊嗡嗡一聲響。
“啊,寒香你受了傷,別動。”
“寒夜。”醇厚的聲音吃力的說着。
沈思容先是不明所以,而後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強調他的名字。
“好,好,寒夜,你聽我說,你現在受了傷,但那些黑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追來,我們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你還能繼續走嗎?”沈思容扶着寒夜坐了起來,柔聲問道。
寒夜一手伏在胸口上,不住起伏的胸口讓沈思容心都是提在半空中的,他沒有回答沈思容的話,只是硬着氣扶住一旁的樹幹踉蹌的想站起來。
縱然是不懂武功的沈思容也能看出來寒夜受了很重的內傷,她不着痕跡的攙扶着寒夜,將他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些許。
寒夜往一邊退了退,沈思容一擡頭,纔想起來身邊這個不是她的貼身侍女寒香了,而是一名男子,一個暗衛。
“現下你就不要講究虛禮了,快走吧。”沈思容半合着眼低聲說道。
她還沒有那麼強的適應力,寒香到寒夜的轉變讓她懵了神,可是再懵也不能站在這裡不動,等着人來宰割。
寒夜的體力不濟,也只好半靠着沈思容走着,他撇開眼,凝神聽着四周的動靜,沈思容一路奔波已經身心疲憊,她能聽見他們二人走過時那野草與衣襟擦過的聲響。
突然,寒夜腳下一頓,沈思容噤聲不敢打擾他,見他一個蹙眉便知道情況不好,八成有人往這邊追來了,寒夜撐着一口氣拉着沈思容往一個方向跑去。沈思容腳下飛奔時不小心一扭,她只是稍慢了一拍,神色不變的往前跟着寒夜跑去。
隱約間,身後已經有了衣襟浮動的聲音了。寒夜握着的沈思容的手又緊了緊,他出事沒關係,但是她,不可以。
冷靜的看了四周的情形,四面都是望不到盡頭的樹林,他記得曾經執行任務時來過這附近,這附近有一處斷崖一般的斜坡。他靠着模糊的太陽辨明方向,便往記憶中那個地方跑去。
“娘娘,前面不遠有一處斜坡,待會你藉着屬下之力設法在那斜坡下面躲好,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來。”
寒夜交待了一句,沈思容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一定是知道自己不能保她萬無一失才選這麼危險的法子吧,可他錯想了沈思容,她不會留下他一個人的。若是有辦法,寒夜可以以輕功帶着她往前,又何必這樣賣力的跑?所以她能夠肯定,寒夜內力受阻了。
沈思容沒有回話分他的心思,她只知道自己的雙腿在機械的動作着,已經麻木了,甚至和自己的上身有着已然分離的幻覺。
身後的風怪異的呼嘯着,陽光已經完全看不見了,沈思容回頭看去,似乎能夠感覺得到愈發逼近的殺機。
“別看。”寒夜低聲說着。
沈思容腦中也飛快的轉動着,想必寒夜是想到時候帶着她一起往斜坡下去,然後藉着往下墜的時候“安置”她,而自己就只能暴露給黑衣人,這是一命換一命的做法,沈思容怎能答應。
她回握住寒夜的手,寒夜全身一震,腳下速度更快了。
黑衣人很快追了上來,一聲破空的劍氣呼嘯着,沈思容側目一看,一根樹枝垂落下來。人未見而殺氣已到,沈思容咬緊牙關。
很快見到了那個寒夜所說的斜坡,沈思容能夠聽見寒夜鬆出的那口氣。她在寒夜身後,提起自己的衣襬和寒夜那已經破碎不堪的袍衫系在了一起。
“還想跑?”四名黑衣人先後落在不遠處,沈思容看了看先前去追人的兩人,他們出現在這裡,那兩名侍衛,今可安在?
“你竟然是男子?”那黑衣人沒有看沈思容,反倒是對寒夜起了心。
剩餘三人六目一看,握着刀的手晃了晃。
“縮骨功早就絕跡江湖,不想今日能夠一見。”
他們的話寒夜根本沒有聽進去,而是護着沈思容走到那個斜坡的當口,腳下空了空,沙石順着斜坡滾下去,沈思容面上大駭。
“前後都是一死,你們何必做垂死掙扎?”
前後都是死路,黑衣人對她的性命是勢在必得。
“屬下數一二三,娘娘便往下跳。然後……”寒夜細細估算着,一一細說着。
沈思容打斷他的話:“不必說了。”
“既然我今日必死,總該告訴我是何人要我性命吧?”沈思容臨危不亂,淡漠冷然自稱一番氣場。
黑衣人眼中升起些讚賞,大笑一聲:“太子妃娘娘果真不是普通女子,可惜啊,要你性命的人我並不知道是誰,不然定然相告,只當送你一程。”
說完,黑衣人不想耗時戀戰了,他右臂一揚,刀光盪漾。寒夜看準時機裝作失足的模樣和沈思容滾下斜坡。
黑衣人想上來抓住他們,卻只留下一段衣襬。
寒夜此時顧不得君臣之距、男女之禮,他以雙臂環住沈思容,儘量不然樹枝刮傷她,黑衣人不死心,繼續追了下來。不知翻滾了多久,身體一個落空,寒夜便和沈思容一起往下掉去。
“啊……”寒夜和沈思容的驚呼聲迴盪着,漸漸回覆平靜。
黑衣人追了下來,低頭一看,下方是懸崖百丈,看不清情狀。
“下去搜,上頭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黑衣人很是氣惱,常年來的直覺告訴他,沒有見到屍體便不算完成了任務。
“是。屬下即刻帶人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