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你有什麼話要講?”韓尚宮問冷靜。
冷靜搖頭。
這個局布的太巧妙,她真的沒什麼話要講,如果當事人不是她,她真的要以爲她們說的就是事實。
“她沒話要講,本將軍卻有話要講。”司馬南從外面走進來。
韓尚宮瞬時變在一個大大的驚歎號,杵在原地,眼珠子都停止了轉動。
江明從裡面走出來,匆匆作一輯,急切的道:“將軍,下官找你有急事,咱們去內侍監說罷,這不過是後宮女人們之間的瑣事,哪用你這個大將軍出面解決。”
“你去內侍監等我,我很快就會回去。”司馬南將手中佩劍,往桌子上一放,坐到椅子上。
佩劍落到桌子上的聲音,唬的衆女人一跳,膽小的女史已經開始抖衣而顫。
“大將軍,此事事實據在,本宮也已經查明,不,不勞將軍費心。”韓尚宮上前施禮,戰戰兢兢的陪笑說道。
“她房裡有毒藥,下毒的人就是她麼?那麼依尚宮娘娘這個推斷,太后她老人家也有嫌疑了?”司馬南冷笑道。
“本宮不敢”韓尚宮忙跪下,嘶聲分辨道。
“敢問尚宮娘娘一句,本將軍的話,能不能當成證據呢?”司馬南的聲音如寒冰一般冰冷無情。
韓尚宮打個冷戰,點頭:“大將軍一言九鼎,你的話當然就是證據。”
司馬南點頭,聲音依舊冷如寒冰:”那就好,本將軍親眼看見,裙子上的毒,就是這個女人投的!”
司馬南抓起桌子上的佩劍,指向張司設。
“冤枉啊!大將軍!”張司設撲到韓尚宮面前,抱住她的腿,大叫道。
“尚宮娘娘,她據然說我冤枉她?”司馬南抱着劍,冷聲道。
“大將軍怎麼會冤枉她,既然大將軍親眼看見她下毒,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來人啊,將張彩霞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韓尚宮虛聲說道。
司馬南立起身,往外走:“如還需本將軍作證,隨時可以去內侍監找我。”
韓尚宮邊應着,邊急急的起身,恭送他出門。
再轉回來,司衣房內亂成一團。
張司設拿着剪刀,要找冷靜拼命,樑司制和衆女史抱着她,正亂聲叫嚷。
見韓尚宮走回來,卻都住了聲,垂頭退到一邊,唯有張司設癱倒在地,嚎哭不已。
“你倒是殺啊,現在沒人攔你了,你怎麼不殺了?”韓尚宮冷聲道。
張司設撲過來,抱住她的腿,痛哭:“大人救命,不是我投的毒,真不是我投的毒。”
“來人,將她拖出去。”韓尚宮冷聲道。
幾個小太監進來,將張司設拖了出去。
樑司設欲要上前講話,被韓尚宮阻止。
“冷靜,沒你的事了,起來罷,司設司如今缺了司設,就由你暫代罷,待我回稟了太后,再正式任命。”
韓尚宮語氣溫和的說道。
冷靜謝過恩,起身離開。
“尚宮大人,大將軍怎麼可能看見張彩霞投毒,這明明是偏袒冷靜!”樑司制不甘心的開口。
韓尚宮盯她一眼,冷笑:“是啊,大將軍就是偏袒冷靜了,你跟他說理去罷。”
“大將軍雖然勢大,可也管不着後宮之事,我找太后主持公道去。“樑司制道。
”好啊,你這就去告訴太后她老人家,我們尚宮局內勾心鬥角,在管姑姑的衣裙上下毒,欲置管姑姑於死地。“韓尚宮冷笑:“樑歡喜,你做司制的年頭也不小了,怎麼還是這麼不長記性?
有些事能向上秉告,有些事卻不能!在稟一件事之前,能不能用用腦子,先想想若當真向上稟了,是否會惹出更大的麻煩。”
樑司制垂下頭去,面色緋紅,無話可說。
“你們都給你聽着,這件事不許往外說,若太后問起,只說張彩霞做錯了大將軍成親用的擺設故才獲罪。”
韓尚宮嚴肅着面色,冷聲吩咐道。
衆女史忙跪下,面色凝重的應着。
樑司制將她送回尚宮殿,陪着小心,笑道:“大人真是高明,如此以來,依太后的仁心,必會放了彩霞回來。”
“你們不要再惹事了,不過一個冷靜,能掀起什麼風浪?若是你們個個循規蹈矩,做好自己手上的營生,就是太后也沒理由將你們換掉是不是?
再這麼興風作浪,小心本宮也保不了你們!”韓尚宮坐下來,呷了口茶,重重的嘆氣。
樑司制跪倒在地,哭了起來:“大人,你爲我們好,歡喜心中自然明白,我們這起人,就是爲尚宮大人去死也是沒有怨言的,只是這個冷靜,她憑什麼一進來就是副司設?我們這職位可哪個不是十年八年熬出來的。”
韓尚宮嘆口氣,搖頭:“蠢材!我們是幹什麼的?是侍侯主子的,主子想要一個人發達,用得着讓她熬麼?冷靜一進來就是副司設,難道你們就看不出是何用意?”
樑司制吸口冷氣:“難道太后是想讓她做司設?”
韓尚宮冷笑一聲:“要不怎麼說你們都是些扶不直的阿斗,冷靜要搶的,又豈是一個小小的司設!”
樑司制掩面驚呼一聲:“難道,難道她覬覦大人的位置不成?”
韓尚宮一臉悲色,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嘆氣:“我做這個位置夠久了,也該告老還鄉享享清福去了,太后早就答應我,待我退職後,允我離宮返鄉。
我想也該是時候走了。”
“大人,不要啊,你正當壯年,做的好好的,爲何生出這隱退的念頭?我們幾個都是你一手提攜的,若沒有你護着我們,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得了!”樑司制哭道。
韓尚宮苦笑一聲:“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就算再不捨,也總有分離的一天,至於以後的日子,你們好自爲之罷。”
“大人,不要啊,我這就叫李司一和趙越過來,我們一起去求太后。”樑司制哭着起身。
韓尚宮拉住她的手,搖頭:“傻子,太后心中已經有了人選,又豈是你們能改變的?”
樑司制咬咬牙,拭把淚,沉聲道:“大人,你放心,尚宮之位是您的,我們幾個不會眼睜睜瞧着你被別人頂替。”
“歡喜,不要說這些沒用的話了,總之呢,以後你們要好好做事,俗語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別讓她拿住你們的把柄纔是。”
韓尚宮看似殷殷的囑咐她兩句,又說腦仁疼,要回房歇息。
樑司制扶她進去躺下,繃着臉走出來。
正遇着司膳司的李司一和司珍司的趙越一齊走來回事。
樑司制攔下她們,跟她們說了韓尚宮纔剛的話。
兩人也大驚失色。
“不可能,這兩天我去太后身邊伺候飲食,沒聽太后提過要換尚宮人選啊。”李司一搖頭。
“尚宮大人已經這麼說了,還能有假?況自這冷靜進來,我就覺着奇怪,我們尚宮局這些年,都是挑選學童自己培養,從來不憑空從外面進人,除非是聞名於世的世家女子,也不過聘用一兩年,便要離宮。”趙越道。
“啊呀,現在什麼時候了,纔剛的情勢你們是沒看到,連大將軍都替冷靜掩飾,這個女人不簡單,若真讓她做了尚宮,我們幾個可都不會有好下場。”樑司制跺腳嚷道。
“這倒也是,我們都是韓尚宮大人一手栽培提攜的,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若她當真做了尚宮,肯定不會重用我們。”李司一面露悽色,慢聲道。
“何止不重用我們,張司設已經被抓進大牢了。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你倒還想着能善終呢,做夢!”樑司製冷聲道。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等死不成?”趙越揪着樑司制的衣袖着急的問道。
樑司制眸光流轉,犀利狠毒,清清嗓子,啞聲道:“總要先下手爲強,大不了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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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離,冷靜回到自己房內,淨完手,正要脫衣歇息,一轉身,卻發現司馬南端端正正的坐在牀沿上。
“大將軍救命之恩,奴婢無以爲報。”冷靜上前施禮,面容冷淡。
“我不用你報恩,我想要什麼,你知道。”司馬南嘶啞的開口,盯着她的臉。
冷靜的神情卻更加不悅:“爲救你自己的女人,就胡亂去冤枉一個無辜的人,我並不敢苟同大將軍的作法。”
司馬南垂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聲音空洞:“我已經大公無私了許多年,也該爲自己自私幾回了。”
“大將軍確實該爲新娘子出頭,如若不然,成親之日,管姑姑怕就一命嗚呼了。”冷靜坐到椅子上,擺弄着手指,冷聲道。
“我不是爲她。”司馬南急急的分辨。
“大將軍後日便要成親,諸事都已妥帖了麼?是否還需什麼物件,只管告訴奴婢,奴婢託大將軍的福,現在是司設司代掌司,可以爲大將軍做點私活。”
冷靜冷聲道。
司馬南咬住嘴脣,沮喪的歪了歪頭,嗔怒的目光盯着她。
“大將軍,時候不早了,太后她老人家最不喜歡後宮男女關係不清,還請大將軍離開,奴婢要歇息了。”
冷靜下逐客令。
司馬南沒有動,眼神卻忽然變的明亮若繁星,嘴角露出略得意的笑:“冷靜,你吃醋了。”
冷靜噎住,感覺臉上變的滾燙。
她原本是想好好說話的。
可不知道爲什麼,說出來的,竟都變成了氣話。
她原本以爲自己再不會相信這些臭男人的謊言。
可事實證明,她的心根本不聽她管束,還是非常想相信這些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