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螢與寧嬪之前的計劃是先隱忍下來,等找到可以讓樓皇后徹底致命的證據時,再給她致命一擊。
然後沒想到,樓皇后直接痛下殺手,卻不給她們喘息的機會。
如此,蘇流螢只有正面迎敵,絕處逢生了!
連麗姝公主都不知道陳妃並沒有將她知道的真兇一事告訴綠沫,那麼樓皇后肯定也不知道。
既然她不知道,按着常人的揣測,她一定會如蘇流螢之前那般,以爲綠沫是知道一切真相的。
所以,一聽到綠沫沒死,樓皇后就心急了!
她這麼冷靜放鬆,就是因爲她認定知道此事真相的人都被滅口了,沒有留下活口,所以纔會有恃無恐,絲毫不將蘇流螢與寧嬪放在眼裡。
如今突然聽到蘇流螢暴出綠沫心裡驚嚇不已,然而在看到她手中的紫檀柳的佛珠後,更是全身劇烈一震,臉色瞬間白了,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這串紫檀柳的佛珠是十九年前的舊物了,所以在場的人除了樓皇后,就只有慧成帝知道,連太后都不知道。
時間久了,太后雖然當年見過這串珠子都一時想不起來,可慧成帝卻記得很清楚。
臉色一白,慧成帝竟是當着衆人的面,親自上前取下她手上的珠串細細打量。
當看到佛頭刻的小小的‘瓊’字時,慧成帝的雙手竟是幾不可聞的顫抖起來。
是的,蘇流螢拿出的這串佛珠是她阿孃的。
既然要還原一切的真相,她就要按着真相里的一切事實還原展開。
而她也敏感的察覺,要爲阿孃討回十九年前的真相,這兩串被拿錯的佛珠只怕是惟一、也是至關重要的證據了……
所以,樓皇后的那串佛珠,還不是時候拿出來。
慧成帝將珠子緊緊握在手心,臉色有些難看,眸光沉下去,有些狐疑的看向蘇流螢,卻見她一臉平靜的靜靜的站着,臉上不見慌亂,更不像說謊的樣子。
嘴脣嚅動,慧成帝明顯有話想問蘇流螢,終是忍下。卻是回頭對同樣的一臉疑惑的太后恭敬道:“因後宮小事驚擾母后實屬不該。此事兒臣自會查問清楚。皇后替朕送母后回宮吧。其他人——也退下!”
太后沉浮後宮幾十年,雖然一時半會想不起這佛珠的來由,卻明白事情非同小可,所以也不急着當場追問,對尚在震驚中的樓皇后淡淡道:“皇后,陪哀家去百花園繼續賞花吧。”
從蘇流螢拿出佛珠那一刻,樓皇后如遭雷擊,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而蹲在她身前替她擦拭裙裾上茶水漬的瓔珞更是驚得直接跌倒在地,臉色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手中的帕子都抓不住。
樓皇后眸光陰戾的看向瓔珞,恨得牙齒幾乎咬斷。然而在聽到慧成帝讓衆人皆退下的話後,心裡更是涌上不好的預感。
她知道慧成帝已是心生懷疑了。
到了這一刻,樓皇后心思全亂了,她萬萬沒想到蘇流螢的手中竟是握着這麼多證據,卻能做到一點聲色也不表露出來,之前真是她太小看她了。
慌亂的腦子裡突然想到之前做到的那個可怕的噩夢,樓皇后心口窒住,再也沒了先前的自信無懼,換之的全是深深的恐懼。
本能的她不願意退下。若是離開了,不知道那個賤人還會同皇上說些什麼?
樓皇后極力冷靜下來,正要找藉口留下,太后卻是開口讓她陪她去百花園了。
先前,樓皇后在得知鈴嵐闖進長信宮後,故意去邀了太后去百花園賞花,以此‘順路’經過長信宮,讓太后摻和進來。
因爲今日早上在慈寧宮時,太后親口說過,若是再揪到寧嬪的錯處,一定要重重處罰……
樓皇后原想着藉着鈴嵐公主這一鬧,再讓太后到場,讓剛剛解禁的寧嬪再陷波折,剛復寵又再次失寵。
這盤棋,樓皇后本是佈局精妙,又巧妙的將自己置身事外。卻沒想到因着蘇流螢突然暴出的綠沫和佛珠,將她的棋局全部打亂。
咬牙抑止心裡的慌亂憤恨站起身,樓皇后上前攙扶起太后一同朝外走去。
瓔珞面如死色,也只得掩住心裡的慌亂,跟在樓皇后的後面一同走了。
鈴嵐公主同樣察覺到慧成帝面色的不尋常,所以也不再說什麼。
而寧嬪心有慼慼,被菲兒扶着去了寢宮,一時間,含德殿的人都悉數退下,只留下了慧成帝與蘇流螢。
殿門關上,殿內的光線隨之暗淡下去。慧成帝神情隱在昏暗的陰影裡,越發看不分明。
人退下去,他慢慢坐下,復又將手中的佛珠拿出來細細摩娑,半垂着頭,聲音沉悶的開口。
“說吧,這佛珠,與之前寧嬪小產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蘇流螢眸光同樣落在慧成帝手上的佛珠上,冷冷道:“這串珠串最開始出現在害死寧嬪娘娘小產的兇手清慧手上。後來破獲小產一案後,寧嬪娘娘本欲帶清慧回宮查出她背後的指使者,卻在半路遇到刺殺……”
“我僥倖活下,還聽到了刺客的話,他說,找回東西,全部殺光。”
“當時,那些刺客都在女眷的手腕上找東西,所以,我猜測他們找的是清慧手腕上帶的這串佛珠。所以,我就將這串佛珠帶回來了……”
蘇流螢靜靜說完這些,眸光定定的看着慧成帝,聲音冷靜冰涼,緩緩又道:“我看到了佛頭上的胡狄‘瓊’字,加上小時候在阿孃的櫃子看到過與這串佛珠相似的佛珠,不由的懷疑清慧手上的這串就是阿孃的……沒想到,它果真是阿孃的。還是陛下十九年前送與阿孃的……“
慧成帝握佛珠的手驟然收緊,珠粒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沉寂下來的大殿裡格外的響亮。
他擡眸沉沉的看着面前面容異常冷靜決絕的女子,在昏暗光影的照映下,此刻的蘇流螢與瓊妃更似同一個人般。有那麼一瞬間,慧成帝幾乎以爲是瓊妃再世,可看清了她臉上決絕冷漠的樣子,他才苦澀的回神,明白她不是她!
做爲在深宮長大的帝王,慧成帝如何不明白後宮鬥爭的慘烈。疲憊的閉上眼睛,他緩緩道:“你還查到什麼?”
事到如今,哪怕沒有證據,有些事也是瞞不住了。
於是,蘇流螢將綠沫告訴她們的事番數說了出來,告訴慧成帝,寧嬪小產一案中,陳妃不過是爲了保住鈴嵐公主和孃家的兄弟,被迫當了替罪羊。最後甚至爲了陷害寧嬪,受真兇脅迫自盡於冷宮,卻將一切罪行成功栽贓到了寧嬪身上……
“……所以,陳妃是無辜的,寧嬪也是無辜的,真兇——另有其人!”
“那你,可有查到真兇是誰?”
慧成帝眸光裡閃現寒芒,冷冷的問道。
蘇流螢被慧成帝眸光裡的寒芒刺得心口一顫,但如今他主動問起,她終是咬牙道:“聽蘭嬤嬤說,這樣的佛珠陛下不光給了我阿孃一串,還給了樓皇后一串。而當年我阿孃與樓皇后互相拿錯了佛珠,阿孃的佛珠給了樓皇后,所以,給清慧佛珠的人是樓……”
“住嘴!”
一聲斷喝,慧成帝突然出聲厲聲打斷了蘇流螢的話,眸光裡深沉如淵,臉上更是佈滿寒霜,冷冷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寧嬪小產一案是陳妃親自認的罪,她冷宮自裁也好,死於他人之手也罷,此事,就此揭過,不許再提!”
“而今日,你與朕在這大殿裡說的每一句話,休要傳出去一個字。不然,朕絕不輕饒!”
慧成帝滿面的肅殺之氣將蘇流螢怔住,而他說話更是讓蘇流螢不敢相信!
他明明已相信自己說的話,爲何到了最後揭露真相一刻,他卻是一反常態的制住自己?
看着慧成帝臉上的冷漠無情,蘇流螢心口一痛,無盡的絕望的涌上心頭——
他是這天下的王者,只有他有權力制裁惡行昭彰的樓皇后,如果連他都存心包庇樓皇后,那麼,阿孃的復仇徹底無望!
想着阿孃臨死前還在讓自己不要恨他。想着蘭嬤嬤告訴自己的話,想着他在阿孃靈堂裡的樣子,她以爲這個冷酷的帝王對阿孃,或許會有一絲真心,卻是沒想到,帝王終是最無情!
蘇流螢爲阿孃感到不值,心裡的憤恨控制不住,咬牙恨道:“聖上要爲真兇掩蓋真相,卻沒有想過,我的阿孃也正是慘死於這真兇之手!陛下可是忘記了,你曾親口說過,要查出真兇爲阿孃報仇的……”
“就憑一串佛珠,你就讓朕去定皇后的罪嗎?”
慧成帝臉上佈滿冰霜,盯着她一字一句冷冷道:“她是大庸的皇后,是太子的生母,是樓家的嫡女!”
“而就在方纔,朕剛剛將虎符交與樓樾之手,讓他領三十萬精兵討伐北鮮。”
“你這時候讓朕去砍了樓皇后的腦袋,是要逼着樓家與太子一黨倒伐相向,拿着朕派出去的三十萬精兵來逼宮奪位嗎?”
“在你眼裡,仇恨是你最在意。可在朕眼裡,江山社稷纔是最重要的!”
慧成帝的聲音,雖然輕緩,卻是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那怕身爲帝王,慧成帝也有他的無奈。
如今外敵當前,前朝他需要太子一黨的輔佐,而前方戰場上,卻是需要樓樾這般驍勇善戰的將帥帶兵出征,平定邊關戰亂危機。
所以,這樣的時刻,慧成帝只會越發的捧高樓家一族,那裡會去動皇后!?
蘇流螢全身震住,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她不但絕望於樓皇后的難於撼動,更是震驚於樓樾要帶兵出征!
而他要討伐,竟是北鮮。
腦子裡驀然顯現出一道久違的身影,蘇流螢心裡頓時苦澀如膽汁,只是希望他們在戰場中千萬不要相遇了……
另一邊,送了太后回宮的樓皇后,全身如墜冰窖,止不住的直哆嗦。
眸光冷冷的看着面前抖糠戰慄的瓔珞,咬牙狠聲道:“你不是說那佛珠已被刺客拿回銷燬掉了嗎?怎麼如今卻在那賤人手裡?瓔珞,你這回可把我害慘了!”
當初瓔珞見刺客尋不回佛珠,她以爲沒人會注意到清慧手上的佛珠,怕樓皇后擔心,才撒了謊說是那佛珠已被銷燬掉。沒想到今日那消失好久不見的佛珠卻是出現在了蘇流螢的手中。
瓔珞跪在樓皇后面前,臉色蒼白如紙,揚手‘啪’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立刻腫起五個指印,顫聲道:“娘娘,奴婢該死。當初清慧死後,那刺客說是找到佛珠,但在樓家影衛追蹤時不小心掉了……奴婢以爲一串小小的佛珠掉了就掉了,應該沒人在意的……”
樓皇后頓時頭痛欲裂,咬牙恨道:“原以爲一切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不單那佛珠被那賤人拿走,就連綠沫都被她救下,簡直太可恨了!”
想起蘇流螢今日突然拿出的證據,想着她看向自己清冷卻絕決的樣子,再想起慧成帝突然讓衆人離開,單單留下蘇流螢一人問話,樓皇后不自禁的又想起那個可怕的噩夢,頓時心裡一激靈,全身不由直往外冒冷。
瓔珞急忙道:“娘娘莫急,當初之事只有陳妃一人知道。奴婢明確同她講過,若是她走漏消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兄長和五公主……陳妃肯定不敢同綠沫講娘娘的事,不然也不會等到今天那賤人才說出來……而那佛珠,本就不是娘娘的,就算如今出現,也輪不到娘娘身上的……”
瓔珞的聰明之處,不但在於她能很準確的猜中樓皇后的心思,更是因爲她總是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冷靜下來理清利弊,最快的安撫好樓皇后。
所以,聽了她的這番話後,樓皇后心裡鬆了一口氣,但一想到蘇流螢在長信宮裡故意意給自己倒的那杯滾燙的熱茶,咬牙恨道:“那個賤人一出現,本宮又是傷腳又是燙傷,真真如夢裡般,是本宮的剋星!”
“佛珠既然已讓皇上知道,就暫時不要去管了,到時一口咬死那瓊妃的佛珠不關我們的事。如今,最主要的卻是讓那綠沫與那賤人統統消失……”
瓔珞認同的點頭,眸光裡劃過狠戾的寒光,“娘娘放心,這一次奴婢不會再失手了。一次性會清理乾淨了……”
慧成帝出含德殿時當即下了一首口諭。詔告後宮所有人,寧嬪小產一案以及陳妃之死,到此揭過,不許再議。否則以抗旨重罪論處!
而因爲擔心綠沫一直沒有離開長信宮的鈴嵐公主,見到慧帝后出來後,開口向請求情,請求他放過綠沫一命!
“父皇,求你饒過綠沫一命……她是母妃的陪嫁丫鬟,更是從小照顧我。如今母妃去了,她又成了啞子,女兒懇求父皇開恩,讓她進宮,也當是……也當是女兒對母妃的最後一點念想了……”
慧成帝面色沉重,眸光掃了一眼臉色灰敗的蘇流螢,不置可否。
聽了鈴嵐公主的請求,蘇流螢卻是着急了,不由白着臉輕聲對鈴嵐公主道:“公主,如今真兇……還沒伏法。你若是將綠沫接進宮來,萬一……”
餘下的話蘇流螢沒有說完,但鈴嵐與慧成帝都明白她擔心的是怕鈴嵐進宮後,反而會遭到真兇的毒手。
聞言,鈴嵐公主卻是遲疑了。
她接綠沫進宮,一面是可憐她一個人漂泊在外,成了啞子,還無依無靠,太過可憐。
而另一面,她卻是迫不及待的想從綠沫的嘴裡探出真兇的線索。
可如今聽到蘇流螢的話,她不免心生擔心。
沒想到慧成帝卻是點頭應下了她的請求,眸光深沉,道:“隨你呆在鹹福宮,說不定會連累你。而隨你在宮外——更是會讓你惹上殺身之禍。”
慧成帝后面的這句話卻是對蘇流螢說的,話語裡的意思,竟是在擔心因着綠沫的暴露,蘇流螢會有危險。
蘇流螢心裡一愣,慧成帝擔心鈴嵐公主的安危很正常,卻沒想到這位冷酷的帝王竟也會考慮自己的安危!
但轉念一想,慧成帝思慮的卻是對的。得知綠沫還活着,樓皇后必定會派人滅口,而綠沫如今就是樓家人的手中,誰知道那些樓樾派去照顧她的人中,有沒有像白果一樣,是樓皇后派去要她命的人?
想到這裡,她心裡驀然揪緊起來。卻聽到慧成帝接着說道:“所以,你即刻出宮,將她帶到朕的承乾宮來。朕倒是想看看,有誰敢到朕的宮裡殺人滅口!”
要接綠沫就必定要見到樓樾!
想着昨日才與樓樾決裂,如今又要去見他。再想到方纔在長信宮他對自己的冷漠無視,蘇流螢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剛出宮門,就見到了樓樾的馬車停在那裡。
他方纔不是早早就離宮了,怎麼還沒走?
見到她出來,候在馬車邊上的南山遲疑了一下,終是上前冷冷道:“上車吧。知道你要出宮見綠沫,我家爺讓我在這裡等你。”
聞言,蘇流螢微微一怔!
在她當着衆人的曝出綠沫還活着的消息時,樓樾已是猜到她會出宮接綠沫,所以提前離開,讓南山在這裡等她。
蘇流螢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那麼,自己對樓皇后的敵意,還有對樓家人的不信任,只怕也早已被他看在了眼裡……
想到這裡,蘇流螢心裡一片苦澀,竟是沒有勇氣再踏上馬車,更是沒有勇氣再面對樓樾……
可是樓樾並不在馬車裡。
蘇流螢鼓起勇氣掀開車簾,看到空蕩蕩的車廂的那一瞬間,心瞬間空了……
南山駕着馬車領着蘇流螢出城,朝着勿忘堂趕去。
想着樓樾要帶兵出征的消息,蘇流螢終是開口問南山:“南山,聽說……世子爺要領兵出征……”
南山冷冷斥道:“不關你的事!”
說罷,想起樓樾這兩日的悲痛絕望,南山又冷冷道:“蘇小姐,綠沫你帶走後,就與咱們世子爺再無關係了。以後,不管你是死是活,我南山拜託你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不要再來找我家世子爺了……”
說罷,馬鞭重重落下,將一肚子的怒氣都發泄在馬身上,咬牙罵道:“虧得世子爺救你那麼多回。又出錢又出力,還差點丟了性命……無情無義!就當咱們世子爺瞎了一回眼認了個白眼狼……”
蘇流螢白着臉呆呆坐着,全身一片冰涼,默不作聲的任由南山罵着。
南山罵得對,她就是隻白眼狼,不但不承樓樾的情,如今更是與他誓不兩立,想方設法的要他姑母的命……
勿忘堂到了,蘇流螢見到綠沫那一刻時,終是回過神來。
一段時間未見,綠沫整個人都比之前好多了,身上的傷勢早已好全了,面色也紅潤了幾分,眸光裡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惶然驚恐,平靜了許多。
她去時,綠沫已提着包裹站在門口等她。她身邊站着一位穿着簡單的藍布袍子的中年姑子,正低頭輕聲的對綠沫說着話。
雖然看不清那中年姑子的樣子,但她舉手投足間,卻是端莊大方,周身更有着難掩的高貴之氣!
蘇流螢猜到她便是樓樾的親生母親——安王妃!
她上前恭敬行禮請安。安王妃聞聲回頭,見到她淡雅一笑,道:“小丫頭,好久不見了!”
驚愕擡頭,蘇流螢不敢相信的擡頭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激動道:“您是……蕊姨?!”
四年前,蘇家突發大火,蘇流螢被困火場,更是親眼看着奶孃爲了救她被樑柱砸中,眼睜睜的看着她被趴在大火裡被吞噬,她急火攻心暈厥了過去……
後來發生了什麼她並不知道,等她醒來,她已身處京郊一處善堂,見到了蕊姨。
在善堂養傷的那段日子,都是蕊姨照顧的她。她問過蕊姨,是誰將她救出火場送到這裡來的,蕊姨卻說她也不知道,是有人將她放在了善堂的門口被她發現了……
當時,她雖然好奇是誰將她救了出來,但想到救她之人將她放在救濟難民的善堂門口,猜想是路過人好心人救了她。再加上那時的她,沉浸在家破人亡的無盡悲痛中,漸漸就將救她的人給忘記了……
如今在得知蕊姨的身份後,她才恍悟,四年前救她出火場的人,只怕也是樓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