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揣測着，團長和政委叫我們單獨來海灘上是爲了什麼，風浪這麼大，不時地有海浪拍上沙灘，嘩嘩的作響，風雨中有點冷，冷得讓我覺得有些難受。然而此時，我卻是滿腹心思地在猜想，團長和政委爲什麼叫我們來。
“小范啊！”政委咳嗽了一聲，我聽得出政委這是一聲乾咳，似乎政委想要對我說些什麼，但卻又不知道怎麼說，昏暗的照明燈光下，我看見政委扭頭過去對團長做了個手勢。
“嗯，還是我來說吧。”團長苦笑了一下，“你們誰有煙？”團長摸了摸口袋，什麼都沒有摸到，於是詢問到。沒什麼重要的事兒，團長是不會在說事兒之前就提出要抽菸的，而且偏偏還沒帶煙。
諾公這個團通訊主任倒是帶了煙，於是我們便是心安理得的跟着團長沾沾光。諾公這個臺灣人似乎也我認爲的那些臺灣人不同，這傢伙在團內出了名的吝嗇，能夠抽到他一支菸，還真是走運了。頗是有意思的一幕出現了，我們幾個軍官在海港的一間破房子內，看着海灘上的幾艘登陸艇上不斷卸貨的海軍官兵，頗是悠閒自得的抽着煙。難得的一副愜意的模樣，自從開始了這場作戰以來，我難得的愜意一把。
菸草的醇香充斥着肺泡的每一點空間，我很享受這種感覺。去他媽的抽菸有害健康，也許幾個小時之後，我就會被某一顆此時還不知道在哪個印尼猴子手裡的自動步槍彈匣內的子彈給打死，或許會被此時還不知道放在哪個箱子、填在哪個炮管內的炮彈給炸成碎片，誰還會在意什麼抽菸有害健康呢，享受着菸草的醇香，心理那點惦記着什麼時候會陣亡的恐懼也就煙消雲散了。
“小范，知道那箱子內什麼嗎？”指着距我們不遠處的幾個塑料箱子，團長忽然問到。團長夾着煙的右手虛點了點，那意思是讓我好好琢磨琢磨，我自然意會了。可是那幾個黑色的塑料箱子沒什麼特別啊，我軍的炮彈箱、子彈箱等常規彈藥是木質的，不過一些精密些的炮彈、導彈這類武器裝備的包裝卻是用塑料箱的，不過要說唯一有什麼特別的，那就是箱子上用了警告的標誌。可是用警告標誌的彈藥箱多了去了，我怎麼知道是什麼。
“不是什麼特殊性的玩意兒吧。”我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其實我的確不敢確定，只是本能的覺得那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不過就算是這樣，我的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語還是讓陳鴻他們幾個愣了一下。
哈哈，爽聲笑到的團長對着我點點頭，隨即說道“還真被你給說對了，的確是特殊性的玩意兒。”團長的這番話毫無疑問使得我們大驚失色，特殊性的玩意兒，不會是毒氣彈那種東西吧。
“特種彈，編號TDS-23型特種用途炮彈。”政委接上話語來，他頗是語氣冷淡地說道“總共就三枚，是前指首先批給你們使用的，明白這個意思了嗎？”
“TDS-23型特種用途炮彈？”陳鴻接過話語去，他表示很不明白，什麼是特種用途炮彈我們都很清楚，只是這個TDS-23型特種用途炮彈又是什麼炮彈，我們卻是都搞不清了。
“TDS-23型特種用途炮彈，又稱炮射次聲彈，之前那個黑蝙蝠部隊，你們都見識過了吧。”團長抽着煙，看着遠處依稀開始泛出魚肚白色的天空，不無一絲情緒低落，我甚至看到團長夾着煙的手哆嗦了下。
眼前都是那次試驗中死去的動物的屍體，那些慘死的豬、牛、羊猙獰的屍體模樣讓我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怎麼了，前指要在這裡使用這種炮彈？這可是大規模的戰術殺傷性武器，前指還真的要使用啊，我不由得驚詫。這可是一個人口近千萬的城市啊，敵人又沒有疏散城內的居民，一顆炮彈下去，那得多大的傷亡。我不由得感到了驚訝，這真是瘋了，的確是瘋了。
“耳塞已經給你們配置了，到時候你們分發下。”團長依然是在抽着煙，只是說話的語氣都變了不少“什麼情況下使用，你們自己看着辦，炮彈已經下發到了你們手裡，具體的怎麼使用，也不用我多說。”
“是什麼口徑？”陳鴻插上了一句，這傢伙現在倒是比我顯得積極多了，在他看來，這炮彈來了正好，好好的幹他一傢伙，炸死那些狗孃養的印尼猴子。
“100毫米口徑，你們可以用機動火炮系統或者120迫擊炮進行發射。”政委說道，“炮彈的爆炸威力，不用我多說，怎麼使用，也不用我多說太多，還是那句話，時機你們自己把握。”
“我們不會上軍事法庭吧。”我傻乎乎的來了這麼一句，一旁的教導員大概是對我這個問題感到好笑似得，居然笑而咳嗽了一下，這讓我感到很是尷尬，也是，我問這個問題幹嘛啊，怎麼會上軍事法庭，這是前指下發的炮彈，真要上法庭，也首先輪不到我們，從前指到師、團首長，在我們前面的中高層軍官可是一大把，再說了，沒有軍委的默許，誰敢輕易的在這樣一個人口大城市內使用這種‘變態’的東西。
“你說呢？”團長斜睨了我一眼，對我這個問題感到了很是不滿的團長說道“你這小子，總是說些沒用的，給我好好的打完這仗，活下來，老子還得給你算算舊賬，你說是吧，老嶽。”
算舊賬？我的腦子內不斷的過濾從我加入253團以來的所有記憶，做過什麼錯事沒，我問自己。可是想來想去，我都沒想出我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啊，再說了，我這人是大毛病沒有，小毛病更沒有的主兒，哪裡有什麼錯誤。
“嗯，小范啊，你在卡貢岸叢林內的那番審訊，已經被從上面下發到了團政治部了。”政委笑了笑，對我說道。我這纔想起了自己才卡貢岸之戰中審訊俘虜並槍殺了那些不肯合作的印尼人的事情來。倒黴，這事兒居然被上面知道了？我不由得一陣尷尬，也是，就那點屁事兒怎麼可能瞞過上面的腦袋們呢？戰場透明度這麼高，在各種技術偵察手段面前，我們幾乎沒有任何的小動作啊。
“那行吧，就這樣。”團長站起身來，掐滅了手裡的菸蒂，又拍了拍我的肩頭，“好好研究下你們的防禦部署，堅持到上午十點，最遲十二點，你們便是圓滿地完成了任務，期待和你們勝利會師的那一刻。”
政委同樣對我們這樣說道，只是他補充了下“原以爲這次作戰要堅持三到五天的，誰也沒有想到，第二天敵人就計劃對你們投入如此衆多的兵力，所以你們的壓力很大，不過團裡和師首長們都堅信，你們能夠圓滿地完成這次危險而光榮的任務，絕不辜負了前指首長們的期望，我和團長都相信，我們能夠活着再見面。”政委說着緊緊地握着我的手，我能夠感覺那雙手中傳遞來的力量和期望。
“不要顧忌太多，第1集團軍炮兵旅及師炮兵團、海軍護衛艦隊所組成的強大炮兵力量是你們最爲堅實的後盾，至於特種彈，還是那句話，使用的時候不要顧及太多，也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什麼時候用最爲妥當，你們這些在一線的指揮員們要比我們清楚。歸根結底，要好好地保存下力量，要以我們的戰士的生命和整個戰場大局爲重，不要思前顧後，這一點，你小范一定要注意，前往不要拖泥帶水。”團長不放心樣的叮囑着我們。
我很明白團長和政委他們此刻的心情及對我們的期望，作爲軍人，我沒什麼可說的，戰鬥很快便是要打響了，我們絕不能給再猶豫什麼，就算是面對人道主義危機的時候，我想我也能夠毫不猶豫的做出正確的選擇。
一切要比大局爲重，團長說的很明白，如果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垮敵人，我們從何而談大局呢？只有一鼓作氣的壓垮敵人，我們才能夠贏得勝利，獲得勝利，從而拯救更多的生命。我想這也是團長、政委冒着危險、頂着風浪來到這裡的緣故吧。我想前指的那些首長們此時也明白整個戰局的情況，否則這樣惡劣的天氣中，他們絕不會讓第1集團軍展開登陸準備。
目送着團長和政委所搭乘的海軍氣墊登陸艇漸漸駛遠，我擡腕看了看錶，北京時間清晨5點10分，我們還需要堅守四個小時又五十分鐘，然而我也知道，這四個小時又五十分鐘絕不是那麼好堅持的。
看着那幾個裝有特種炮彈的箱子，我思考起來。“重新調整120迫的部署位置，除了二道防線之後部署兩門之外，留滯一門處於在覈心陣地方向，隨時準備使用特種彈。”我的命令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