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了大約三公里，我們便是開始和敵人發生了交火。機槍掃射的密集炒豆聲四下而起，轟轟轟的爆炸聲更是不絕於耳，我彷彿陷入在一鍋沸騰的開水中一樣。
“下車，下車，準備作戰。”我拍着車門，提着槍，衝着戰士們大吼，“一組、二組，兩翼構築防禦，三組跟我來。”
“快，快，快，火箭筒，火箭筒。”冷班長打了個響指，示意8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手迅速上前來。我們排是標準步兵排，三個步兵班中，有兩個班是每個班各配置班用機槍兩挺、7.62毫米通用機槍一挺、5.8毫米狙擊步槍一支，而另一個班則是配置12.7毫米重機槍一挺，全排攜帶8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三具，雖然連帶12.7毫米重機槍，全排共計有機槍七挺，但對戰車火力卻稍顯不足。還好，臨出發的時候，我讓1班和2班的火箭筒手都帶上了自己的80毫米火箭筒。
“這裡，這裡！”三名火箭筒手手忙腳亂的在公路的拐角處構築防禦，揹着裝填彈的副射手看起來就像是電影裡的‘火箭超人’一樣，背後三個圓筒。
和西方軍隊喜歡使用一次性火箭筒不同的是，我軍的反坦克火箭發射筒可多次使用。不過80火再裝填的時候並不如同以前的40火一樣從發射筒的前面卡裝，而是整管從後方卡入，裝填速度大大加快。
我粗略估算了下，敵第18機械化步兵師‘溼婆營’大約有坦克三十餘輛，而我帶出來的3班只有戰鬥步兵十五人，連我自己和通訊兵小劉，纔是十七人。有95班槍兩挺、7.62毫米通機一挺、88狙一支，唯一可以用來對付坦克的重火力是80火三具，加上補充彈，共有十二枚80毫米反坦克火箭彈。十二枚火箭彈，我清楚的知道這意味着什麼。T-90的正面防護對於80火來說，簡直就是堅牆。
“散開一些，冷班長，你帶一個機槍組去側翼掩護，等敵人的坦克過來，就幹他孃的側翼。”我招手喊來正在部署部隊的冷班長，公路的彎道是我們唯一可以利用的優勢。
“排長，連長他們撤下來了。”小劉從後面跑上前來，拿着我的PDA向我彙報着戰場態勢。屏幕上逐漸接近的紅色光斑正在靠近，我把部署的事情交代給冷班長，便是去公路彎道那邊等待連主力的到來。由於我們的側翼已經出現了小股滲透的敵人步兵，且1組已經和他們展開交火，故而我得去彎道那邊引導連主力的撤退，免得在這個時候，因爲小股敵人的騷擾而使得我們發生自相殘殺的混戰。
雖然我隱約可以猜到連主力和印度人交上火，而且是在被突襲的情況下交戰的，但我沒想到眼前這支撤退的部隊就是我們連。
和帶隊指導員交談了下我才知道，連長在戰鬥中犧牲了。敵人突襲的戰車第一輪攻擊的目標就是他的指揮車。兩發穿甲彈直接便是將豎着天線的指揮車給打成了火球。連長根本沒有逃生的機會，便是和半個連部一起犧牲了。連部排更是傷亡了大半，四十七人中竟有二十餘名戰士在敵人首輪攻擊中傷亡。還好指導員帶着後備支援排和連直屬火力支援排從側翼發起了突襲，配置紅箭的反坦克班兩輪攻擊打掉了敵人四輛坦克，迫使敵人不得不收縮了攻擊的鋒芒，這樣全連才得以脫離戰鬥，向我們這邊撤退。現在全連的士氣簡直是低落到了極點，部隊暫時由指導員在指揮着。陳鴻還告訴我，尾隨追擊的敵裝甲部隊很快便會趕到。
連長犧牲了，這讓我腦袋裡不由得嗡了一聲，“孫武安連長是清華大學電氣工程系畢業的，在越南戰爭中曾榮獲個人一等功，西貢城外的作戰中，他在橫飛的彈雨中以120毫米火箭筒擊毀了三輛‘越人陣’的法制AMX-30坦克車”這是我初到1連的時候，團長向我們幾個新分配下來的軍官介紹1連長的時候所說的話語。往事歷歷，我怎麼也不敢相信連長犧牲了。
“小范！”陳鴻頗是傷感的在我的肩頭拍了拍，想說什麼，卻並沒有說。我知道他很傷悲。雖然和連長的共事時間不長，但以我這個做下屬的視角來看，陳鴻和連長的關係相當不錯，現在自己最好的搭檔犧牲了，他怎麼可能不傷感。
愣在那邊的冷班長沉默好半天才發出了一聲扭曲了的乾嚎。和他一樣，戰士們都很痛苦。我們都很難過，都很憤怒，我們需要去宰光那些王八蛋，來給孫連長報仇雪恨。
連長的犧牲讓戰士們無不是捏緊了拳頭。這讓我們的士氣多少提升了下，不過從連裡其他兄弟那僵硬的表情我看得出，傷心和突然遭到襲擊讓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連長犧牲了，連部損失了一半，敵人的坦克部隊尾隨在其後展開追擊，心高氣傲的戰士們哪裡咽得下這口氣，任何一個‘鐵一連’的指戰員都不會容忍今天的這場恥辱。而能夠洗去恥辱的也只有靠敵人的鮮血，只有用敵人的鮮血來沖刷，恥辱才能夠被洗去。
“敵人現在從左、中、右三路向我軍發起進攻，我們剛好處於在中間位置。”陳鴻指點着夜幕，告訴我“現在我們就好像是處於在‘山’字中間的那個豎劃一樣，處於在半包圍的處境中。”
“我已經和陸戰武力偵搜連的鄧連聯繫並商量過了，而且也請示了上級，我們將和鄧連他們匯合，在R地區構築防禦。”指導員繼續告訴我目前的情況，“敵情通報來看，現在我們的處境不太妙啊，當面的情況也很複雜。不僅僅在我們的方面，在北線，敵印第36機械化師拼命向南突圍，和124兩棲機步師爆發了自開戰以來最大規模的對攻戰，前指判斷爲，敵人試圖以南北對進的態勢，向中間的卡貢安以東方面突擊，一方面可以使得印36師突破我們軍的合圍，而且可以配合在卡貢安的印度尼西亞國民軍第7獨立裝甲騎兵旅對我裝甲14旅實施三面夾擊，一旦他們得手，那麼敵不但可以從容撤往雅加達，而且在東撤之前狠狠地咬上我們一口。”
“敵人的這次反擊是有預謀的，目前的空情也很複雜，至少在一個小時之內，空軍和陸航能夠給於我們的支援並不多，一箇中隊的武直便是我們能夠獲得的全面支援力量。”陳鴻告訴我不要過多的去指望空中支援，我能夠理解空中支援不足的現實，畢竟現在全線都需要空軍和陸航的支援，加之敵人又出動了殘存的空軍對我們實施反撲，使得空軍不得不需要分出部分力量出來進行制空作戰，這更是削弱了空軍能夠給於地面支持的力量，
我驚訝了下，接着問道“爲什麼我們不暫時收縮下，譬如在K地區構築防禦呢？那裡的地形對我們也有利點。R地區的地形對我們沒有一絲有利，倒是有利於敵人的裝甲部隊發起衝鋒，T-90啊，他媽的俄羅斯人。”
“K地區，我們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目前裝甲14旅正在衝擊敵印度尼西亞國民軍第7獨立裝甲騎兵旅的最後防禦，所以爲了確保裝甲14旅最後的主攻，我們最終將防禦考慮在R地區。更何況，任何事情都是兩面性的，既然有利於敵人的衝擊，那麼也就有利於我們的反衝擊。目前陸戰1旅已經在向我們的方向靠近，兩個小時，我們必須堅守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我知道兩個小時雖然只是一百二十分鐘，但每一分鐘都不是那麼容易度過的，敵‘溼婆營’絕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這是一場硬仗。更何況，敵人也不可能僅僅以一個裝甲營發起進攻。
“十五分鐘，給你們十五分鐘，遲滯敵之進攻，爲連主力後撤並構築防禦贏得時間，十五分鐘之後，陸戰隊的炮羣將集火覆蓋這裡。”陳鴻看了下腕錶，對我說“現在對錶，20點12分。”
指導員說完之後，便是帶着部隊向北而去，而我和冷班長則是帶着部隊留下繼續構築防禦。十五分鐘，我看了下表，從20點15分開始計算，我們應該在20點25分之前撤退.
時間不多，敵人應該很快就會到達。我讓3組的戰士在公路上架設了反步兵雷，同時全班沿着彎道梯次展開，準備迎接敵人追擊部隊的到來。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馬達聲讓我們每個人都知道戰鬥很快就要開始了。
“準備！”我架起槍，輕聲叩動了送話器，這是準備的信號。彎道處，十餘個身影從夜幕中鑽出，夜視儀的視野中，這些端槍散開着的敵人走得很是緩慢。是前面的尖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