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爬上哨塔,遠遠地眺望過去,整個雅加達都在燃燒,儘管從我們這裡到雅加達城還有三十餘公里,但那沖天而起的火光卻是幾乎染紅了半個夜空,即便相聚數十公里,但我們似乎都能夠感覺到那煉獄之火帶來的灼熱。

“那些可憐的印度尼西亞猴子這會兒一定很痛苦吧。”冷班長倒抽了口冷氣,彷彿就像是他自己個兒淪入在那火場中一般。

“應該是吧!”頭頂上傳來的一陣尖利呼嘯聲讓我不由得本能地縮了下腦袋,兩架飛豹戰鬥轟炸機帶着巨大的咆哮一掠而過,稍顯有些臃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深處。

“這些瘋子,媽的,將飛機當跑車在開。”冷班長哼哼地罵了聲。不過他的目光卻是沒有一刻離開那燃燒着的東方,那裡是太陽升起的地方,現在那裡卻是被熊熊烈火所覆蓋,到處都在燃燒。

“排長,你說爲什麼前指要這樣去做?那可是一座城市啊,一座擁擠了千萬人口的城市。”冷班長的話語雖然說得很輕,但我還是感覺到他內心的不安和無助。

是啊,畢竟那是一座千萬人口的大城市,如此猛烈的爆擊,會是什麼樣的場景。微微地閉上眼,我彷彿看到那城市到處騰起着火光,那不堪烈火燒灼的房屋轟然倒塌,在塵煙中將哀鳴着的人們埋葬在廢墟之中。那河水被高溫煮沸,如同翻滾沸騰的湯鍋樣將跳入在河水中試圖躲避灼熱烈火的人們煮熟,那漂浮着人體組織和屍體的河流就跟一鍋煲燉的肉湯樣。

房屋建築爲高爆炸彈給掀開了屋頂、摧毀了牆壁,沿街的那棟棟建築物在這猛烈的空襲中化作爲一片片灰暗的瓦礫,蓬頭垢發的人們在火焰中奔走哭嚎,然而涌來的熱浪卻是將他們掀翻,並在他們忍受着身體上那距離的疼痛爬起來之前,將他們吸捲入咆哮衝起的火焰中去。那搖曳落下的炸彈隕落時,彈體與空氣的摩擦聲刺耳尖利,用白色粉筆塗寫有“爲了華人”、“來自1998”、“給狗孃養的禮物”等字樣的彈體就在尖嘯聲中轟然落下,繼而炸開,紛飛的彈片如同散開的碎石樣蹦起飛出,那飛濺而出的膠狀汽油所沾附之處便是噗然騰起火苗。瓦礫碎石被高溫烈焰烘烤成了粉末狀,蜷縮着的黑色碳化物則是人體的殘骸。灼熱的高溫甚至將一些物體和生命在瞬間便是氣化蒸發了。

濃煙彌散在夜風中,熱燎燎的熱浪舔舐着四下裡,整個城市都在涌動着烈焰。消防車和救護車刺耳的警笛聲響成一片,恪盡職守的消防員們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他們用手裡的高壓水槍和燎動的大火做着殊死的搏鬥,然而烈焰炙烤下,不是消防栓失去了作用,就是因爲自來水廠被空襲了,全城完全陷於在斷水狀態。更糟糕的是,往往空襲的戰機在丟下燃燒彈之後,跟進的後續機羣會投下大量的高爆彈,這更是使得滅火工作受到了極大的阻滯。

渾身皮膚組織被燙破,露出暗紅色肌肉組織的傷者到處都是,醫院裡人滿爲患,甚至一些醫院本身就在空襲中遭到了慘重損失。雅加達市政部門不得不臨時開闢出救護通道和收容點,然而大量的抗生素等藥品緊缺卻是使得救援工作完全陷入了停滯,整個城市完全地是被炸回到了石器時代。通訊中斷,交通阻塞,政府、消防、醫護、警政等部門盡皆癱瘓。除了防空司令部拉響的防空警報之外,整個城市唯一剩下的就是炸彈的爆炸聲。

倏然地,我睜開眼,眼前還是熟悉的營地,那遠處的地平線處還在泛出火光,一閃一爍着。悶雷樣的轟鳴聲從那裡傳來,那是炸彈震撼大地的轟響,每一聲意味着什麼我很清楚。

“可他們畢竟是敵人,我們的敵人”我用這樣的答案來回答了冷班長,我特地在“敵人”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敵人,我們的敵人,爲什麼我們要去同情他,我告訴冷班長。

其實說這些的時候我自己都覺得冷酷,我並不覺得那些印尼人是無辜的,其實我知道冷班長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我們都只是過不了情感那一關,無論怎麼樣,我們都覺得有些內心不安,但要是問我哪裡感到不安,我卻又不知道了。

也許對於那些深處在火場之中的印度尼西亞人,我們應該聳聳肩說一聲“抱歉”,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我還能夠去說些什麼。之前的卡貢安戰役中,我失去了那麼多的戰友,我還會去跟這些印度尼西亞人去說太多什麼嗎?我當然不會去對他們抱有一絲的憐憫之心,我最多隻是具有一些同情,同情他們爲什麼是印尼人,爲什麼要以那紅白之色旗幟爲國旗,爲什麼要以那首《偉大的印度尼西亞》爲國歌。當然了,我這很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我從來沒有覺得僅僅依靠空襲就能夠壓垮一個國家的抵抗意志,雖然有人會拿1999年北約對南斯拉夫聯盟的大規模空襲來反駁,但那至少是米洛舍維奇沒有屈服,南聯盟政府的轟然倒臺也不是因爲來自外部的壓力,而是更多的因爲南政府內部的內訌以及所謂‘精英’派的倒向。我不知道今天這場如此規模的空襲是否真的能夠壓垮印度尼西亞政府的抵抗決心。不過我隱約感覺有些困難。

猛烈的空襲並沒有結束,依然不斷有戰機從我們的頭頂上呼嘯掠過,匆匆前往那片翻滾着火光的天地盡頭。空軍如此規模的空襲的確有些瘋狂。而陸航5團所屬的代號“鯤鵬中隊”的第1戰攻中隊、綽號“獵隼中隊”的第5偵攻中隊、別稱“鸕鶿中隊”的第4運輸中隊以及空軍第173特種搜救中隊現在也已然離開了哥達布米基地,我知道肯定是有戰機被敵人的防空火力給擊落了。

通常一支標準的搜救分隊是由一個小隊的特種搜救隊員以及至少兩架攻擊直升機和一架偵搜直升機和一架運輸直升機組成。而這樣一個分隊往往還會得到幾架固定翼飛機的支援。深入敵後實施搜救任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事實上,我並不喜歡深入敵後的感覺,我不知道空軍特種搜救部隊的那些傢伙們是不是也不喜歡那種將性命吊拎着的感覺。不過我知道的是,他們的信仰和行動準則卻是“絕不放棄”

按照部署,這些搜救隊在有飛機被擊落後,便是需要立即展開救援行動,他們必須冒着被擊落的危險深入到敵人的佔領區去,去拯救那些被座機被擊落,跳傘倖存的飛行員們,或者去帶回那些戰機被擊落,沒有能夠逃生的飛行員們的遺體。無論是生還是死,他們都不會拋棄一名戰友,哪怕是沒有飛行員已經犧牲,他們也會將兄弟的遺體帶回,哪怕爲此搭上自己的性命。拯救者,這就是爲什麼飛行員們總是喜歡這樣來稱呼空軍特種搜救部隊的緣故吧。在那些飛行員們的眼裡,這些拯救者們永遠是自己最爲可以信賴的力量,他們就是自己的守護者。一旦被擊落,無論自己身處在何地,處於在什麼樣的環境,永遠都會有一支力量在準備,在行動,在將自己帶回來。

不過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和搜救任務搭上界。至少當連部通訊員跑到哨塔下面喊我的時候,我都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我看了眼冷欣,在向通訊員費鳴詢問了下大概的情況之後,我讓冷班長立即去排裡集合部隊,而自己則跟着小費去了連裡接受任務。我的一排在之前的卡貢安之戰中遭到了慘重的傷亡,全排四十七人僅僅活下來十九人,林深河副班長也犧牲了,雖然在昨天和今天補充了二十名新兵,但實際人數也只有三十九人,遠未達到全排四十七人的編制額。更糟糕的是,由於士官們損傷較大,全排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一班長鍾飛、三班長冷欣和二班副路一鳴。這簡直就是讓我的排短期內無法形成戰鬥力。

雖然我不知道連裡爲什麼要讓我們排去執行這樣的任務,不過卡貢安之戰中2排、3排的損失也不比我們小多少,也許在陳鴻看來我們1排是全連唯一恢復了一些元氣的部隊。由於之前的戰鬥中我們排傷亡最大,所以第一批新兵在今天上午全部被調撥到了我們1排,加之昨天報到的新兵,我們排雖然人數還不滿編,但卻是全連人數最爲充足的一個排。更重要的是,2排、3排、後備排和支援排的主要幹部和班長都被抽調去了哥達巴魯接新兵去了,這樣我們1排反而成了老兵最充足的作戰排了。也許就是因爲這些個原因,連裡才決定派我們排去執行這項搜救任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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