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分艦隊指揮官米勒中將可以代替我指揮遠東艦隊,不過,我以爲在越北的戰事中,儘量以封鎖爲主,不必硬性尋求與清國艦隊的決戰,據我瞭解到的最新情報,清國在與日本的海戰中,出動了十艘以上的新式戰艦,這需要引起我們足夠的重視!”孤拔在這大半年裡,可沒安心享福,他從各個渠道拼命瞭解中國水師的情況。
“那好,我儘快與巴黎聯繫,等議會通過越北增兵和軍費的預算,孤拔將軍你就可以揮師北上了!”
總督官邸內生日派對還在熱鬧的上演着,誰也不曾料到,同在這座豪宅內,另外兩個人在品味法國紅酒的同時,已經決定了數萬人的生死。
越北志靈要塞,周瑞東這半年來可是玩了命的備戰,現在越北自河內東50裡到南中國海的所有地盤,都已經在護國軍的控制之下,就連各級官吏都已經先後換上了親護國軍或者宋行系統的官員。
志靈要塞外,現在就是一座超大的兵營,護國軍一協原有三個正規營、一個後勤營,總兵力2200人,上次的戰事中,這一點兵力根本無法控制如此龐大的土地,所以周瑞東向老師詢問如何維持當地的控制時,秦鎧給他出了一個主意。
於是乎,在越南護國軍控制的土地上第一次出現了一個新的機構——巡捕局,其實秦鎧說的名字是警察,不過周瑞東對於“警察”這個名字感到十分奇怪,他依照這個新機構的職能——巡視縣城、抓捕罪犯,改名爲巡捕局。
而另一個新機構也在秦鎧的要求下成立了,由原本進行軍事偵察任務爲主的一協情報大隊學生兵出身的歐陽慶出面,組建了護國軍情報司,通過互濟會和安插在越北各地的人員進行情報收集。
當然,作爲馬尾系統慣用的措施,第一批情報人員,包括歐陽慶等幾位主官,按要求送往廣州,參加爲期三個月的情報收集技能培訓,讓他們大吃一驚的是,唯一出現的教官竟然是南洋大臣、廣東巡撫秦大人!
這讓所有人的倍感榮幸,要知道歐陽慶幾個是秦鎧馬尾船政學堂的學生出身,但是其他一些有的是越南華族,有一些是馬尾保安團出身,現在能再次跟隨巡撫大人學習,那可算得上的建立了師生的情誼,無論哪個時代,這老師和學生之間的關係,都是非常穩固的一種紐帶。
而秦鎧一直來都想組建這麼一個情報部門,不過之前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他原本計劃讓身邊的呂率或者宋雲澤來做這件事情,但是他們兩個沒有實際的經驗,就算是秦鎧拿出後世的資料來手把手教,那也未必管用。
而周瑞東顯然做了有益的嘗試,竟然在越南前線率先成立了以情報爲主線的偵查大隊,經過兩次的大會戰,歐陽慶可謂是白手起家,自己摸索出一套手法,偵查大隊的情報收集工作也算是十分有效的。
而這一次,秦鎧的培訓資料來自於後世軍校情報學的基礎課,不過經過他摘錄後,變成了一本《馬尾情報手冊》,拿到這本書後,歐陽慶幾個如獲至寶,書中提到的那些概念,完全是他們在實踐中經驗的提煉。
雖然秦鎧穿越前也是安全局搞情報收集的,不過他這時代的情報和現在已經是完全不相同的概念,光腦和機器人的應用,讓情報收集和整理的概念都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他只能和這些學生們講些基礎的概念,然後進行一些交流,但這都讓學員們受益匪淺。
不過歐陽慶高興了沒兩天,秦鎧也就上了幾堂課後,這個情報培訓課目就變成了以他爲主的自學、交流,而秦鎧教官不時會出現以下,拿出幾張情報相關內容的材料提供給他們學習。
只是,情報培訓班開了不過十幾天,秦鎧就匆匆把歐陽慶找來,告訴他,越南的軍情緊急,估計很快就會有戰事,培訓班上一部分的學員被立刻送回了越北,開始組織針對南越的情報收集工作。
而歐陽慶被秦鎧單獨找去,說實話,歐陽慶作爲秦鎧班上的學生,屬於那種十分低調的一類,直到周瑞東推薦他之前,秦鎧對這個學生的印象僅限於在課程中的交流,這是個思路敏捷的學生,對於自己在課堂上偶爾提起的一些後現代概念特別有興趣……
屏退旁人後,秦鎧示意歐陽慶坐在茶几對面,然後倒上茶水,笑着問道:“歐陽慶,這次關於情報學的培訓,你有什麼感悟嘛?”
歐陽慶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擡頭看着秦鎧,忽然問道:“老師,我把你的那個小冊子仔細研究過了,不過裡面大多數的內容其實並不用於前線!老師是不是另有打算?”
秦鎧滿意的點點頭,自己這學生確實有些個情報天賦,對於戰地才偵查,秦鎧並沒有在小冊子中過多描述,畢竟他把這批人調回來,是爲了籌備自己的情報系統,現在馬尾系統內打探消息的絕大多數渠道來自於馬尾海運。
馬尾海運在十幾個大的通商口岸都開設了店鋪,標準的配置是一名掌櫃、一名賬房、一名當地的主管,三人互相牽制,凡事都需商議,這樣在錢、貨方面的極少出現紕漏,而這三人都是經過了層層篩選的,確保秦鎧都這些分支的全盤控制。
他拿出一本計劃書,推倒歐陽慶面前,“歐陽,你看看,我希望在三個月內搭建起這樣一個組織,你看能成嗎?”
歐陽慶一愣,他也猜到了秦鎧的意圖,自己也私下琢磨過這個組織的大小,以他看來,初期的話,秦大人應該會讓他完成人員的培訓、然後就是在廣州和越南進行情報的收集,逐步鍛鍊隊伍。
沒想到拿到計劃書後,秦鎧的設想遠比他的要龐大的多,第一批就是在廣州、上海、福州、天津、南京、北京這六個地方設立依託馬尾海運的消息收集機構,緊急消息以電報傳送,其他消息,通過馬尾海運轉送。
以現在的航運速度,各口岸的消息最快能在三天內傳到廣州,當然北京那邊的稍慢些,這已經基本滿足秦鎧對信息速度上的要求。
歐陽慶仔仔細細的詢問了一些他想了解的內容,拿着那本計劃書坐着看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向秦鎧提出了要從前線和現在的培訓班裡中抽調18個人的要求,至於在資金方面,他十分了解,教官肯定替他準備好了。
之後,歐陽慶消失了足足兩天,第三天,他拿着精心制定的計劃出現在巡撫衙門,向秦鎧彙報了足足半天后,又回到了情報培訓班挑人手,幾天後,就帶着人馬登上了北上的馬尾貨船。
沒兩天,福州拍發來電報,在琉球駐防呂翰、陸志遠在經過了兩個多月的海外作戰後返回了,秦鎧立刻急調第一艦隊來廣州,從施萊爾爵士那裡得到的消息,法國國內的政治博弈已經有了結果,如他所知,茹費理果然再一次的登上的總理的寶座,這就意味着越南的戰事有着隨時爆發的可能。
呂翰第三天就到達了廣州,聽到秦鎧關於越南戰事的判斷後,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秦鎧,“烈風,估計你早就在關注這法國的局面吧!那你爲何讓玉珊帶着艦隊去了南洋……我以爲,對我們而言,現在最大的問題應該不在南洋,而在越南吧!”
秦鎧微微一笑,他自然不能說,以他的判斷,法國人在越南接下來最主要的是地面戰爭,以爲他完全沒有任何可以作爲依據的東西,“賡堂,玉珊此去南洋我另有要事,到時候也能爲越南戰事助力一會,再說了,有你在,我們沿海的防守斷無問題,馬尾船廠了維修的扶桑號很快就能修復,你麾下又多一支生力軍!”
聽到秦鎧的解釋,呂翰雖然覺得還有些不明白,不過也不再追問,畢竟自己手頭的王牌都在,就算是到南中國海走一圈,那也是毫無問題的,不過很顯然秦鎧急着叫自己來肯定有什麼安排。
“烈風,這法國人在越南雖然吃了兩次敗仗,其實損失也不大,他們的海軍實力並沒有大損失,你還是要小心籌劃!”他琢磨了一下還是提醒了一句。
秦鎧點點頭,來到屋內掛着的越南地圖,向呂翰招招手,“賡堂,我找你來是有一個軍略的問題想請你一起參謀,你們第一艦隊這段時間好好休整,過些時候,可能有的忙了!”
這士兵的休整,呂翰早就安排妥當了,他來到地圖前,立刻觀察到,此時在河內周圍插着不少各色的小旗幟,上面有些數字,代表着軍力,這都是前線周瑞東不斷收集到的信息。
看起來,大清國現在佈置在越南北部的兵力十分雄厚,由於與法國人脫利古的談判遲遲達不成共識,主持談判事務的曾紀澤已經明確想軍機處回報,法國人根本無意於談判,肯定會有後續的動作。
這話顯然讓朝堂上原本期待迅速解決越北問題的太后、親貴以及一些大臣十分的失望,不過鑑於在對俄、對日談判中都遊刃有餘的曾侯,朝堂上還沒有誰能輕易推翻他的判斷,軍機這些大佬也不傻,既然法國人不想談,那就肯定是想打落、
立刻下令,除了繼續向越南派遣兵馬、運送輜重,還命令在素來知兵的雲貴總督岑毓英入越,主持越北東線戰場的防守,而越北西部重鎮河內的防守,則交給了老將吳長慶部。至於秦鎧的護國軍,他那都是名義上的炮灰,除了收編的黑旗軍還有些名氣外,其他部隊並不被看好,畢竟組建時間太短了。
此時地圖上,光在河內府周圍,就有粵軍8000、桂軍7000,還有大清的陸軍精銳海軍慶字營8000人,原本駐紮在河內與後方重鎮北寧之間的桂軍提督黃桂蘭帶着援軍8000人,因爲嫌北寧駐兵太多,帶着人馬竟然跑到河內北面的福安城。
原本駐紮在福安的是護國軍一協二營陳冬的700人,黃桂蘭竟然派人強行命令陳冬退走,由桂軍來控制福安城,在考慮大局的前提下,陳冬主動帶着兵馬撤出了福安,趕往河內西面的山西,與護國軍五協的劉永福部沿着紅河佈防。
這樣的話,在整個越北中部,清軍在河內城外構築了大片的戰壕,駐軍更是高達3萬餘人,加上越南土著的兵馬近兩萬人,足足有5萬人防守河內,同時從雲南、廣西源源不斷的運來大批的糧食、軍火,看起來形勢一片大好。
而最前沿的陣地無疑是山西城,幾乎所有的清軍都把隊伍擺在山西城後面50裡到100裡的區域內,擺明了就是讓護國軍去做炮灰。
而在越北的東線,雲貴總督岑毓英已經指揮者12000人的滇軍進入越北的山區,駐紮在宣光以北的高平、太原城一線,這一線還駐紮着雲南布政使唐炯指揮的5000滇軍、雲南道員趙沃指揮的2000人團練,與河內的大軍呈左右夾擊之勢。
而在更遠的諒山、高平,還有近兩萬剛剛徵調來的邊軍,不過由於缺乏武器裝備的供應,這些軍隊還根本上不得戰場。
總體看起來,清軍在越北駐軍超過8萬,即便是法國人有情報上說的三萬大軍,軍機衙門裡大佬們都覺得這越北已經穩如磐石。
不過此時看着地圖上密密麻麻的軍隊標誌,呂翰卻嘆了口氣,側頭看了看秦鎧,“烈風,你是擔心河內那邊的防衛吧!越南土著兵馬那完全是廢物,我看能打的也就是淮軍了,雲貴總督岑毓英倒是有些手段,東線那邊山嶺衆多,我想防守應該問題不大,只是……”
呂翰說到這裡,又湊到地圖前仔細看了一看,現在正面已經查明的法國軍隊其實不多,主要是集中在河靜山口附近,那裡有一個法國步兵旅約莫7000人,此外還有數目龐大的南越僕從軍。
不過讓呂翰湊上去看的原因,確是因爲,在這些以藍色標誌的法國軍隊中,卻有一直中文名字的軍隊——黃旗軍,秦鎧也看到呂翰古怪的神情,便解釋了幾句,這黃旗軍原本與劉永福的黑旗軍倒是同宗同源,也是廣西天地會的一支。
只是這黃旗軍的老大黃崇英遠不如劉永福能領軍,而且此人是盜匪出身,原本天地會起事後琢磨着搭順風車升官發財來的,沒想到天地會的起事興起的快、覆滅的更快,這廝看風頭不對,率先就帶着一千多人馬退入了越南,在保勝佔地爲王,而且魚肉百姓。
而後來退入越北的劉永福非但在軍略上遠勝於他,而且在民政手段上也高明的多,雙方多次火拼後,劉永福混了個三宣副提督,在越北也算是紮下腳跟,這黃崇英卻成了過街老鼠,竟然竄入南越的山區與法國人勾結上了,現在收羅了一千五百多的人馬駐紮在山區。
呂翰指了指突前的護國軍五協劉永福部,“烈風,我看讓護國軍第五協這位置十分不妥,雖然在紅河上有炮臺防守,但是這炮臺是死物,這麼長一條大河,根本處處都是漏洞,劉永福部又大兩千多號人,經過一年多編練應該戰力不錯,就怕到時候法國人打來了,後面那些老爺兵也不上來援助,徒曾傷亡啊!”
秦鎧其實也正傷這腦筋呢,這山西可是越北門戶,兵家必爭之地,他那個歷史上,就是因爲固守山西的黑旗軍寡不敵衆,又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被法國人重創,不得已放棄這座重鎮,而後面大批的清軍竟然就一潰千里,直接逃到廣西境內。
現在,與那個歷史上的情況頗爲相似,不過那個逃跑將軍潘鼎新倒是因爲秦鎧的手段,暫時回了天津,換上來的倒是淮軍勁旅慶字軍,不過其他駐紮在河內的粵軍、桂軍、滇軍可還是老樣子,對他們秦鎧可不敢寄予厚望!
現在呂翰也很明白的看到了這個問題,這促使秦鎧下定決心,他是完全不可能調得動在河內城裡混的舒舒服服的桂軍和滇軍的,一封秘密電報送到了志靈要塞的周瑞東那裡!
很快負責越北指揮的吳長慶收到了護國軍周瑞東送來的緊急報告,說是駐守山西的護國軍劉永福部突發疫情,有不少士兵病倒,而山西離河內大營很近,怕疫情會傳播到河內城,所以申請調動黑旗軍到上游永安山區駐防,等疫情過去再回山西駐防。
吳長慶聽到這消息也是大驚,這越北已經是叢林熱帶,他們這些淮北的漢子過來早就有些不適應,這炮灰部隊盡然他不怎麼看重,但是山西城的戰略要點,讓這幫子老病鬼看着,那他是絕對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