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7年8月1日傍晚,從嚴原港拍發的緊急電報被送到了秦鎧的案頭,很快,消息被立刻轉發吉林前線,一直來進攻海參威地面戰爭中的重要變數——俄國增援艦隊在對馬海峽全面潰散,兩艘鐵甲艦薩雷克什號、別斯科特號等4艘戰艦悉擊沉。
俘獲俄國裝甲巡洋艦斯沃博達號和巴夫拉號,同時投降的還有跟隨俄國艦隊的8艘補給船,包括俄國艦隊指揮官葉甫根尼少將在內的1100人戰死,被俘3500人,而南北洋聯合艦隊傷亡120餘人,可以說,中國艦隊經由此一戰,已經全面獲得了遠東的制海權。
此外,讓艦隊高層有些意外的是,負責追擊的快速艦隊在追擊了一番俄國殘餘艦隊後,並沒有達成全殲的目的,裝甲巡洋艦維拉號、無防護巡洋艦費力號逃入對馬海峽對岸的日本唐津港,逃入港口的還包括五艘以上俄國艦隊輔助補給船,而得到這個消息後,秦鎧也是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
俄國艦隊還是有一些利用價值值得繼續壓榨,秦鎧十分確信一點,明天肯定能聽到日本方面鑑於中立地位扣留俄國戰艦的消息,這是這時代的國際慣例,痛打落水狗,這種好事,即便是現在很羸弱的倭國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放在秦鎧面前的電報中,除了海軍帶來的好消息外,自然還有一些讓他頗感麻煩的電文,而且,他很直覺的感到,明天一早,海軍大捷的消息傳開後,自己還將面對更加麻煩的局面。
稍晚時候,歐陽慶在洪海的帶領下到了,聽到外面的報告聲,正在低頭看電報的秦鎧招手讓歐陽慶進來。而這位進來後,十分標準的站在大廳中間,靜靜的等候秦鎧的的指示,對於目前的局勢,作爲體系內情報司主管的他,可比絕大多數人更清楚狀況。
秦鎧手裡捏着一份電報再看,空着的左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歐陽。你先坐一下……知道我找你來幹什麼嘛?”
歐陽慶摘下軍貌放在茶几上,剛坐下聽到秦鎧問話,立刻又站得筆直、低沉冷靜的答道:“教官,我想應該和國內局勢有關吧!”
秦鎧點點頭,伸手把桌案上海軍的電報遞過去,“歐陽,呂翰在對馬海峽截擊並且摧毀了俄國最後的艦隊!”說到這裡,他側頭看了看旁邊落地的大鐘,已經是晚上7點了,他若有所思的說道:“再過幾個小時。北面的決戰就要打響了……”
“教官,您在擔心什麼?俄國人在北方唯一的依仗。就是他們堅固的要塞……不過,他們現在雖然還有反抗的能力,但是,濱海行省和阿穆爾行省已經是死地,即便我們不攻城,光是讓海軍和陸軍圍困和炮擊,我估計。俄國人也只有認輸的份!”歐陽慶看到秦鎧的表情,有些疑惑的說道。
秦鎧聽到歐陽慶的分析,也是十分認可的點點頭。“歐陽,你的分析和參謀司的結論基本一致,俄國人敗局已定……我擔心的可不是俄國人!我們的勝利,將會改變很多事情,國內的,國際的,而這將涉及到一些根深蒂固的利益,要戰勝的,遠不止俄國人這種站在對立面的敵人!”
“教官,那我們情報司下一步有什麼大動作?”歐陽慶立刻想到秦鎧早先佈置的、在各省安插情報司和底層情報機構的命令,心中已經猜到了一些個事情,他立刻開口請示道。
秦鎧起身來到書架旁的幾幅木製雕版畫面前,也沒有讓歐陽慶避開的意思,很快在畫板後面打開一扇暗門,從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桌案上,這一沓子文件的厚度足足有十五六公分,不過,歐陽慶還是立刻認出了這些文件的來歷。
“歐陽,情報司在地方上乾的不錯,你送來的這些來自地方的調查報告十分重要……接下來,你們的重點,我希望你們配合蔡廷乾和趙鳳昌開始操辦復興黨的黨務,各地的官員、開明士紳,我們要儘可能的拉攏一批人,同時,對於一些礙手礙腳的勢力,也要備有雷霆手段!”秦鎧很仔細的下達着自己的命令。
“明白了,”歐陽慶立刻冷靜的應下,讓後又很認真的追問了一句,“教官,必要時,能動用一切手段……我這樣理解應該沒問題吧!”
“督撫一層的商榷,孫復、趙烈文已經請動張佩綸、王文韶進行遊說,這你就不要插手了,有些事情,短期內,即便要做也不方便!”秦鎧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告訴歐陽慶自己的一些計劃。
他很清楚一點,在兩廣,那是南洋體系的天下,在強大的南洋工業體系面前,地方保守勢力根本無力抵抗,自己幾乎是用槍桿子和銀子一起碾平了一切的舊勢力……但是,兩廣之外,尚有三億五千萬國人和更加遼闊的國土。
以南洋體系現在的工業成就,顯然還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情報司和軍政部去往各地的軍官教導團送回來的消息,一部分地方,閉塞到連滿清王朝早已顛覆的消息都不知道,這顯然是維繫了舊有體制的一些較嚴重的後遺症。
當然,在解決濱海和外東北的問題前,在一些有利的因素形成前,秦鎧並沒有打算以雷霆手段來實現對地方的控制,任何的改革,哪怕是最微小的微調,都有可能引發社會的動盪和陣痛,目前而言,自己還只是軍政部長官……雖然,很快,中俄之戰的勝利,會讓自己和南洋體系獲得走上神壇的機會!
兩人在屋內繼續討論了一陣那份厚厚文件內提到的一些人和事,稍晚十分,歐陽慶悄然出了軍政部,隱入不遠處的情報司大院,他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靜靜的抽了幾支中華捲菸,然後立刻伏案拿着毛筆開始起草起一份份絕密電報。
當天夜裡,整個情報司都被調動了起來,不斷有軍官將翻譯成密碼的電報送往電報房,隨着莫爾斯電碼,整個南洋體系的情報系統都被高效率的調動了起來……而這其中,天津情報司主辦**,也接到了情報司和軍政部的命令,連夜趕往了北京。
而秦鎧在打發走歐陽慶之後,立刻連夜前往李中堂和翁同龢府上拜會這兩位目前內閣中的大人物,他帶去海軍攔截俄國艦隊的消息,讓這兩位神色略有驚訝,不過,很顯然,在上次大海戰中獲勝之後,海軍已經樹立起來遠東第一強軍的標杆,再次獲勝倒也在情理之中。
現在,這兩位大佬顯而易見的心思,都是希望在這場對外作戰中獲得各自的利益,當然,這兩位是何等精明的人物,秦鎧藉助這次宣戰,已經積累起讓人無法撼動的地位,即便是他們兩人聯手,面對新軍的強勢,南洋體系也是無懈可擊,更何況,他們兩人根本及時死對頭!
秦鎧在這方面,倒是完全滿足他們提出的要求,軍政部對外宣佈中,對俄作戰,將是三巨頭聯合之下獲得的國家勝利,這一則是強化了新政府的穩固性,二則,衆人獲利倒也算是各取所需。
而秦鎧在與兩人的密議中,更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在吉林的十餘萬新軍,將對俄國遠東這塊失去依靠的土地展開全面圍攻,但是,一旦獲勝之後,要充分考慮列強聯合起來壓制新政府的情況發生!
對於秦鎧這個考慮,李中堂和翁同穌都十分的疑惑,不過,讓秦鎧稍感安心的是,在海軍巨大勝利的支撐下,三人都達成了攻守同盟,這也是秦鎧所期望的結果,而這兩位其實早就被捆上戰車,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這兩位大佬可是聰明人!
8月2日凌晨,北京城內還在爲海軍勝利歡欣鼓舞之時,俄軍佔領的雙城子外,一場遠東近百年來最大規模的陸軍戰役打響了!
雙城子東面無名小山頭上的炮兵觀察哨裡,薛超此刻望着遠處黑沉沉的要塞,盯着手裡的懷錶看了看,滴答滴答的秒針緩緩的轉動着,時針終於慢慢的指向了凌晨3點!
“命令,開始攻擊!”
一名俄**官正在塔米爾要塞西側堅固的防禦牆體上來回走動,不是用腳猛踹那些站着也能睡着的牲口,嘴裡順便咒罵着這些農奴出身的俄國士兵,忽然,西北面的天空猛的閃起一大片黃色的光芒,竟然讓整個西北的天空一瞬間亮了起來。
軍官錯愕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什麼,他猛的衝向要塞一側的掩體,嘴裡大聲吼叫着,“炮擊……炮擊……”
那些半夢半醒的俄國士兵一瞬間都跟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立刻跳了起來,這時候,天空已經響起了像火車轟鳴般的聲音,根本不等要塞上士兵有任何反應,無數猛烈的炮彈,在要塞內騰起了一朵朵黑色的雲團,悶雷般的爆炸聲一瞬間就響成了一片,大地和要塞竟然也猛烈的抖動了起來!
【晚點應該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