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政部大門裡面,走來走去幾乎都穿着黃sè軍服的軍官,不過,兩個穿着淺sè長衫、手上各自拎着小包袱的年輕人顯得特別的扎眼,不過能走進軍政部的大門,顯然是得到許可的,所以,來來往往的軍官最多也就是大量這兩位一眼,現在雖說沒有打大仗,但是軍政部可從來沒閒過。78。
北面剿滅八旗軍的戰事早無懸念,但是最後一股子八旗殘餘還窩在燕山北麓的赤峰府,不過這股子餘孽早已沒了當初信誓旦旦復辟的念頭,只是猶如喪家之犬般在那裡殘喘而已。
而和俄國人較勁,現在在軍政部早就不是秘密了,雖然軍官們未必知道那些部隊已經北上,那些部隊開始動員,不過,每天光看電報室的忙碌程度,就知道軍隊的動作有多大,況且,後勤司的那些軍官一個個都快忙瘋了,這種情況,內部的軍官們私下閒聊都揣着着,那就是要八成幹上,就是個時間問題啦!
而這兩個年輕人此刻看到軍政部內一片蓬勃朝氣,兩人眼中也是充滿的熱情,兩人都沒了辮子,其中一個三十歲模樣、頭髮較長的男子,看得出神情頗爲淡定,而另外一個,略瘦、短髮、看起來二十五六的年輕人則更爲激動一些。
“耀堂,這軍政部看起來有大行動啊,你看這些當兵的,一個個腳上都跟裝過輪子似的,”頭髮略長的男子摸着自己的短鬚側頭看了看自己的夥伴。
短髮年輕人認真的點了點頭,“竹君,你沒看前幾rì的廣州小報,軍校裡早就有傳聞,俄國人不談判的話,肯定要開戰……”
“現在國家正在恢復時期,若是開戰,恐怕會影響國家發展吧,不過這些事情咱們就放放嘴炮而已。畢竟大局上,咱們能知道什麼……我們這次來也是向秦大人報告這廣東復興黨籌備的進度,先把這事情辦好了,那可是憲政立國的根本!”
兩人正在嘀嘀咕咕之時,卻聽到有人喊,“蔡廷幹!蔡廷幹!”
短髮年輕人顯然很意外這裡有人喊自己,忙轉頭應聲望去,不遠處四五個年輕軍官中。一個高個戴眼鏡的軍官,正是自己的老同學!還真是來了個熟人,他立刻招手笑着喊道:“歐陽賡,你怎麼在這裡那!”
歐陽賡顯然對於在běijīng見到同窗也是十分的愉快,立刻跑過來拍拍蔡廷乾的肩膀,“耀堂,聽說你不是去南洋大學海軍學院了嘛,怎麼跑běijīng來了?”
“兆庭兄,去年chūn天我就軍校畢業了,正好水師要招募新兵。就把我派在廣州,這不又給總督府叫去辦差了嘛。”說道這裡,他用手掌指了指旁邊的男子,笑着介紹道:“這位是總督府負責文牘和公案的趙鳳昌趙竹君……”
說道這裡,他又一拍老同學的肩膀,然後轉頭跟趙鳳昌說道:“竹君兄,這位是我在美利堅留學時的學長歐陽賡,他可是耶魯大學的才子。咱們這一大波人之中,也就他和詹天佑功德圓滿,完成了全部學業!”
趙鳳昌朝着對面的歐陽賡拱拱手。笑着說道:“早就聽聞大名,今天才得見真身。”
旁邊蔡廷幹看到老同學,肚子裡剛纔早有問題,忙不迭的插話道:“兆庭,我看你們這裡挺忙乎的,難道真的是要打仗了?”
“耀堂,你不是在廣州總督府嘛,怎麼消息那麼閉塞!俄國人在上海槍擊案上死活不肯讓步,現在外交部正在和英國、德國人談呢,肯定要等有了結果,倒是肯定有俄國佬的好看……”
“噢……你的意思,那就是暫時還不會有大動作?”蔡廷幹似乎聽出些什麼,立刻表情有些失望的問道,“對了,黃祖蓮他們在東北都打了一年多仗了吧,你有他們幾個的消息嘛?”
“黃祖蓮啊,他現在可是我輩的楷模啊,新七軍的中校營官,我也許久沒見過這廝了,不過聽說他們都在向北面運動,秦大人擔心俄國人會趁機搞小動作!”說到這裡,歐陽賡看了看身後,同行的軍官正在朝他做手勢,顯然是耽擱時間了,他立刻拍拍蔡廷幹,笑着說道:“哦……我趕去參謀司,一會兒辦完事情,我來找你出去打打牙祭!”
望着昔rì同窗匆匆而去,蔡廷幹顯然有些失落,他也算是事業蒸蒸rì上,不過相比現在軍隊中昔rì同窗全身心投入建設新國家的大事業中,這不禁讓他頗有立刻投筆從戎的衝動,一轉頭,卻看到剛開表情淡定的趙鳳昌此刻卻神情有些異樣,“竹君兄,你怎麼啦?”
趙鳳昌側頭看了看蔡廷幹,低聲說道:“耀堂,我對剛纔歐陽賡所說的,理解恰恰和你相反,我看這北方的戰事,可能已經到了一促即發的地步……”
“不是吧!歐陽賡不是說要等和英國人、德國人談判之後嘛,這外交談判那可是曠rì持久的事情,而且……我們都知道,英國很難答應放棄他們在華權力的!”蔡廷幹顯然也不理解趙鳳昌的結論,立刻拋出了自己觀點。
趙鳳昌正要開口之時,卻聽到有人大聲還自己兩人,順着聲音望去,七八個身穿軍服、佩戴83式左輪的親筆簇擁着一個軍官出來了,兩人忙大聲應道。
在親兵的領路下,趙鳳昌和蔡廷幹到了裡面偏廳,洪海大聲報告之後,引着他們進去,趙鳳昌雖然在兩廣總督府下面當差,卻是從未拜會過這位秦大總督,不過,秦鎧那傳奇般的經歷早就成爲了南洋體系的神話,進來後也不禁心跳快了幾分。
秦鎧打開文件最上面放着的趙烈文親筆信,自然是說明派這兩人進京的緣由,當然,很明白的另一個意思,趙烈文顯然有意讓秦鎧當面見一見這兩個他選來經辦這新政黨黨務的人選,不過一看之下,卻讓他十分驚訝於其中的一個名字!
擡頭看了看這兩位,蔡廷幹他自然是認識的,這廝跟詹天佑是小鬼子大山岩老婆的同學,當年還那這事情調戲了一番大山岩來的,而這廝的辦事能力那也是不錯的,而且做事特別的謹慎,倒是個幹才!
不過,另外那個和自己同年、名叫趙鳳昌的男人,纔是讓自己驚訝的人物,趙鳳昌在兩廣總督衙門裡面做了不過兩年,在趙烈文做總督前,他主要是負責往來文牘,正兒八經是趙烈文的手下,辦事也多在外面的,所以,秦鎧並沒有見過他,甚至都不知道一大票手下里有這麼一位。
“趙鳳昌,你是那裡人氏?在總督府辦差幾年了?”秦鎧並不十分確信,便開口詢問起來,這些問題倒也平常,不會引人奇怪。 шшш● ttκΛ n● C〇
“大人,在下常州武進人氏,在粵藩姚覲元衙門辦差,後得趙烈文大人提攜,充督署文侍從,辦理rì常文案!”
秦鎧輕輕噢了一聲,看來自己應該沒記錯,他又追問了一句,“我似曾記得趙先生提過你,你字號是竹君吧?”
“大人真是好記xìng,竹君正是在下的字號!”趙鳳昌可是個機靈的人物,他並不出身科舉,卻能在趙烈文這等老辣人物的手下冒尖,這絕非單單以運氣、投機之類的緣由來解釋,手上沒有真材實料、胸中沒有點錦繡,那可萬萬不成。
不過,他心中的驚訝也不是一點點,這秦大總督都離開廣州快一年了,就算是趙烈文大人提過自己,這點小事情也能熟記在心,這位大人物和自己同年,短短數年間有如此成就,確實是有超越常人的能力,所以他這開口奉承,但也是由心而發!
秦鎧端起茶杯,接着喝茶的功夫暫時壓抑下自己有些興奮的心情,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趙烈文向自己舉薦蔡廷幹,這倒是人盡其才,這位也算是能人,自己熟知的、那個營被自己改的面目全非的歷史上,這位回國後投身北洋的留美學童那也是個頗多非議和傳奇的人物。
擔任“福龍”魚雷艇管帶的他與大東溝最大戰果失之交臂,冒着rì軍速shè炮的猛烈火力,他指揮着無防護的福龍魚雷艇迫近到“西京丸”,三發魚雷從200米一直打到40米,卻鬼使神差未能擊沉敵艦,最後一枚甚至直接從敵艦中部穿越,卻未能命中!
而後世常有人妄加臆斷,說什麼北洋水師訓練當兒戲,所以導致這麼近距離上魚雷不中,不過,秦鎧卻不認同這個看法,以一艘無防護的魚雷艇冒着敵艦火力衝鋒,要知道,這時代魚雷艇可都是木頭船,就是shè速每分鐘60發的37、47mm哈乞開斯迴轉炮都是致命的威脅,能有勇氣在弱勢之下奮起反擊,那絕對是值得稱道的行爲。
至於那魚雷不命中的問題,那時代魚雷的xìng能實在堪憂,在沒有安裝陀螺儀的魚雷時代,一百米的距離上,就會因爲不穩定的推動使得魚雷徹底的失去準頭,至於魚雷shè入水中,從船底穿過,其實是常有的事情。
當然,讓他更感興趣的,自然是這個趙鳳昌,這個和自己同齡的男子,在後世擁有一個讓秦鎧也抓狂的外號——“民國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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