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芷涵一直記着得買把手電筒還給1201的男子,於是簡單收拾了一下打包來的衣物,然後叫了份外賣,把嚴寶的肚子給填飽了,便帶着他匆匆走進電梯下樓。
嚴寶在電梯間裡仍舊是十分興奮,看着顯示屏上不停變動的數字,拍着手跳着腳,就跟看見了珍寶一樣激動。嚴芷涵習以爲常了,搖搖頭,將全部心思都集中到1201的男子身上。
電梯到達一樓後,嚴芷涵拉着嚴寶走出去,出了入戶大堂,四處尋找着便利店。嚴寶對這個新環境還是很警覺的,出了電梯後他就平靜了下來,緊緊拉着嚴芷涵的手,寸步不離。
嚴芷涵走進便利店,便利店老闆一看是新面孔,便多看了她幾眼。嚴寶看見了櫃檯上的棒棒糖,立刻伸手去抓。嚴芷涵正想制止他,便利店老闆已經把棒棒糖遞給嚴寶,連聲說:“沒事,吃吧,吃吧。”
嚴芷涵趕緊說:“我過會兒一起結賬。”
便利店老闆笑笑:“新搬來的吧?這裡的老戶都知道我這小店可以賒賬的,沒帶錢的都是先把東西拿走,回頭有空了再來結賬。”
嚴芷涵這才放鬆下來,說:“那這以後我就是您小店的常客了,還請您多關照啊!”
便利店老闆看起來就是自來熟,他笑道:“瞧你客氣的!這樓盤剛上房,我這小店就開了,你以後有啥不明白的儘管來問我,我都門清。”
嚴芷涵怔了一下,想起了1202女子墜樓事件,她猶豫着,想開口問問這件事,但又怕顯得太唐突。
便利店老闆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會意道:“你買這個樓盤有沒有打聽過啊?”
嚴芷涵一驚:“打聽什麼?”
便利店老闆欲言又止:“一般人買房都要看個風水啥的,或者是跟鄰居打聽一下這片房子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吉利的事。”
嚴芷涵就知道這事她是憋不住的,一定得問出來,否則她一秒鐘都不得安寧。
“我……我想問一下——我以前在網上看新聞說這個樓盤好像有人跳樓……”
便利店老闆四處看看,見沒人才壓低聲音說道:“是個年輕女人,摔下來時一絲不掛的,當場死亡,可惜了……”
嚴芷涵此刻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胸膛了,她恨不得對方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一股腦兒地都告訴她。她低聲問:“那個女人是誰?爲什麼會跳樓?”
便利店老闆瞅瞅正在嚴芷涵身邊專心致志吃棒棒糖的嚴寶,說:“誰知道呢?警察到現在都沒有結案,不過——”突然,他看見從貨架深處閃出的一個身影,迅速閉上嘴巴,示意嚴芷涵以後再說。
嚴芷涵回頭望去——居然是1201的男子,他剛纔一直隱藏在便利店一角偷聽他們談話。嚴芷涵有些尷尬地看着他:“是你啊?我……我正打算買好手電筒給你送去。”
男子似乎沒有看見她,指着櫃檯裡的香菸對便利店老闆說:“給我拿包煙!”
便利店老闆拿出香菸遞給男子:“二十。”
男子結完賬看了嚴芷涵一眼:“手電筒你留着自己用吧。”說完掉頭走出去。
嚴芷涵目光追隨着他的身影,臉上的神情甚是複雜。
便利店老闆確定男子已經走出便利店了才一臉神秘地對嚴芷涵說:“他就住在那個墜樓女子的隔壁。”
嚴芷涵問:“他是做什麼的?”
便利店老闆搖搖頭:“不知道。他來我店裡除了買東西結賬,啥話都不跟人說,也不跟周圍鄰居交談。難得他會跟你說話!”
嚴芷涵若有所思。
便利店老闆從身後貨架上拿出一個手電筒問:“手電筒還要嗎?”
嚴芷涵趕緊點頭:“要!哦,對了,這個小區經常停電嗎?”
便利店老闆笑笑:“不是整個小區,是那個墜樓女子所住的單元經常停電,搞得人緊張兮兮的,都說是那女子的魂魄還留在房間裡,一到晚上她就出來瞎溜達……”
嚴芷涵聽得毛骨悚然,看見便利店老闆居然跟說笑似的,又不知道對方是在調侃她還是確有其事,只好尷尬地笑笑:“我膽小……好吧,我去看看還有別的東西買不?”於是拉着嚴寶走到貨架旁挑選商品。
便利店老闆瞅着他們娘倆,不厚道地笑了。
嚴芷涵從便利店出來,望着自己所住的那個單元,想象着1202的女子從樓上一躍而下的情景,冷不防地打了個寒戰。一旁的嚴寶伸手拉住她的手,嚴芷涵這才驚醒過來,看看四周,再望望頭頂上刺眼的陽光,這才長出一口氣,平穩了一下情緒,拉着嚴寶向入戶大堂走去。
大堂裡有個保潔大姐正在打掃衛生,看見嚴芷涵母子走進來,下意識地閃到一邊,給他們讓開路。
嚴芷涵衝她笑笑,站在電梯門前,等電梯。
保潔大姐一直在暗暗觀察着他們母子。嚴芷涵裝作沒看見的樣子,但是這種被偷窺的感覺實在令人不爽,她終於忍不住轉過去看保潔大姐。對方一接觸到她的目光,立刻收回視線,裝作低頭幹活的樣子。
嚴芷涵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電梯到了,嚴寶又是跟箭一樣竄了進去,嚴芷涵只好跟進去,在電梯門即將合上的那一刻,她又看見保潔大姐那雙充滿了疑問的眼睛正在向她這裡瞥來。這裡的一切都太不尋常了,這些人看起來個個都是居心叵測的,爲什麼呢?那個墜樓女子之死會跟這些人有關嗎?那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她爲什麼要指引她來到這裡?難道她想得到她的幫助嗎?
想到這,嚴芷涵情不自禁地又打了個寒戰。身旁的嚴寶注意到她的異樣,又伸出小手拉住她。嚴芷涵看着嚴寶,喃聲道:“我們一定要把這件事查下去,決不能半途而廢,對不對?嚴寶。有人需要我們的幫助,不管她是人是鬼,她的確需要我的幫助……”
嚴寶默默地看着她,臉上是一副飄忽而深遠的表情,完全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