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一些,便會見着一小村莊。那裡每日都有馬車上城裡送貨,小姐可隨他們一起進城。”
入目,霧靄騰騰。光禿禿的古木高聳在雲霧之間,黑鬱郁的一片。
出了古宅,約莫是沿着僻靜的小路走了一柱香的時間,柳衣在半山腰頓下了步子。
這個時候,前方視野已經顯得比較空曠了,腳下的路也平整許多,留了些被人踩踏過的痕跡。
柳衣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望向趙清顏。
“我今日宅裡還有些活兒,不便送你下去。小姐你若不放心一個人,等再過幾日,我隨大娘下山買米糧時,可以捎上你。”
實際上這上下山的路,自打柳衣入了古宅之後,她已走了數百次。但念及眼前的女人與她不同,看上去是個富家小姐,她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趙清顏拂袖,輕輕抹去額間的細汗。盯着前面的路半晌兒,搖了搖頭。
“不必,我自己下山去找你說的那村莊便好。你若有事要忙便快些回去,免得耽擱了。”
說完這話,趙清顏同柳衣道了句謝,便轉身繼續朝山下走。
柳衣見她愈行愈遠,纖細的身子不到半晌兒,漸漸被霧靄吞去,便也沒再作停留,打道回古宅去了。
雖說她送這小姐出宅,存有一些私心。但這小姐看起來也是想要回去的,她歪打正着也算是幫了小姐一個忙。
這樣想着,柳衣舒了一口氣,心裡也是順暢多了。
但當柳衣回到古宅時,立刻意識到宅邸裡的氣氛有些不對。
遠遠地,便能隱約聽見男人暴怒、狂躁的呵斥聲。
柳衣心下一跳,快步朝後院走去。
院內,男人怒目大睜,一張臉陰沉駭人,高大的身軀直挺挺地立在那,有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而他的腳邊,以墨雲和墨泫爲首,跪着宅邸裡的一票下人。膽子小些的下人沒見過爺這般大怒的模樣,縮着腰背,嚇得瑟瑟發抖。
這個時候,一小廝從前院跌跌撞撞地趕過來,步伐過於慌亂,更是沒注意到眼前的路,一下子撞在了柳衣背上。
柳衣皺了皺眉,小廝吃痛地捂着被撞紅了的鼻子,歉都來不及道,便又要往後院裡跑。
是柳衣拽住了他。
“你可知道……這宅裡是發生了什麼事?”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爺竟如此興師動衆,連後廚那些洗碗的小廝和王大娘,也給喚來了。
柳衣用了點兒力,再加上這小廝生得瘦弱矮小,掙脫不開她的拉扯。只得着急地回了她一句,
“爺前些日子帶來的女子留了封信便不見了,不知道是哪個倒黴的帶她出的山,爺現在召齊了所有的下人,正在挨個盤問呢!”
柳衣聞言怔了怔,小廝見她一動不動的,愈發急了。“柳衣姑娘快放開小的吧,小的已經來遲了,若現在再不過去,爺定饒不過我的。”
她鬆了手,小廝一溜煙地就衝了進去,在最後面戰戰兢兢地跪下。
那廂,男人暴戾的怒吼聲未停,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柳衣遲疑了片刻,還是緩步上前。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自然是不會同爺說,是她把那小姐給放出去的。
但那羣下人是無辜的,特別是有幾個年紀小些的,不敢說話,偷偷垂頭啜泣,她有些於心不忍,不禁邁向十七,輕聲開口道,
“現在還早,若小姐是幾個時辰出發的,現下也該到了。小姐看上去是個聰慧的人,不會出什麼事的。”
柳衣說出這話,本是想安撫盛怒中的男人。卻怎想,男人聽後不但怒意一絲未減,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氣得雙目赤紅,嘶聲吼着:
“不會出什麼事?她風寒剛愈,身子骨又那麼弱,從未走過什麼遠路,更別提這曲折險峻的山路!你跟我說,不會出什麼事?!”
爺雖說平日裡待她雖算不上體貼,但大部分時候都算得上是溫和有禮的。如今遭受這般怒斥,她咬緊牙關,胸口發寒。
“爺,你心下定也清楚,若是那小姐自己不願走,旁人想送也是送不走她的。”
十七瞥了她一眼,沒有搭腔。
意識到再在這裡問下去也沒個結果,他便又馬上想到,趙清顏也許早已在林子裡迷了路,或是遇見了什麼未知的危險。他背脊發涼,鐵青的臉色轉爲蒼白,擔憂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不能再繼續這麼耗下去了,他得趕快去找她!
柳衣攥着拳,先一步預料到了他的想法。
眼前的男人,黝黑的雙眸早已沒了平日裡的冷冽沉靜,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恐慌、驚懼、擔憂。
多可笑,她先前竟天真的以爲,這個男人性子生來便是這般冷冷淡淡。怎曾想,所有的熱情和激狂實際上早已全部給了那個女人。
一個,不是她的女人。
想明白後,她全身上下的血液想被抽乾了似的,身子冰涼發顫。眸中泛着水霧,見男人轉身便要離去,忍不住悽聲道:
“爺……你不可……你萬不可再去找她啊。”
十七步伐頓住,卻沒有回頭。
“小姐她是將軍夫人,本就不該留在這裡,爺你就放她走吧,對你對她,都好……”
男人聽罷渾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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