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帶着花的芬芳,索希爾大清早就在花園裡晨練,放着音樂跳韻律操。
“神經病啊!”
吉利還在睡覺就被音樂聲吵醒,大叫一聲,抓起枕頭蒙在頭上翻身繼續。
可是那音樂聲太大,完全睡不着,跳下牀,打開窗戶大喊一聲,“要不要讓人睡覺了!”
把索希爾嚇了一跳,扭頭尋了一圈也沒找到是誰。
這裡可是別墅羣,房子衆多,若想在那數不勝數的窗戶和門中找個人,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心知引起公憤了,正好已經跳完一套操,關掉平板,拿起搭在長椅上的毛巾擦掉臉上的汗,準備回去沖澡,卻看到千川站在不遠處,用力揮着手招呼着,“川哥哥!”
說着,帶着青春的活力跑過去,額頭的碎髮被汗黏成一團,她隨意的撥弄了一下,爽朗的笑着,“吃早飯了嗎?來我家一起吧!”
千川淡淡的說了句,“吃過了。”
索希爾有些失望,隨即笑道,“那好吧,我先回去沖澡,一會兒我來找你喲,我已經讓人準備好郊遊的東西了,川哥哥不會忘記吧。”
千川看着她身後,“不會。”
索希爾注意到千川的視線,轉身一看,笑着招呼着,“真早啊,七夜,一定還沒吃早飯吧,一起啊。”
七夜打着呵欠,衝千川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衝索希爾露出潔白的牙齒,“哈哈”一笑,“真有此意,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
待兩人走後,千川不自覺的看向玄可年住處的方向。
爺爺昨天和玄家爺爺一起走後就再沒回來,而且一夜未歸,這是前所未有的,難道又是阿陌出了什麼事?
這樣想着,他擡腳向玄家走去。
門是大敞的,看來是有人在。
一邁進大門,就聞到淡淡的煙味,碩大的客廳居然能充斥着煙味,可見這兩個老人家真的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了。
只聽到玄可年開口說,“暫時不要告訴他們。”
千和謙頓了頓,應該是在思索,說,“他們做這些是爲了什麼?而且,你現在不說,他們早晚也會知道,等他們自己發現的時候只怕都會來找咱們這兩個老傢伙算賬啊!”
兩個人的聲音都顯得很疲憊,看樣子都應該是一夜沒休息。
“嘎噠”一聲,點燃打火機的聲音,接着,又響起玄可年的聲音,“到時候再說吧,現在有阿落和迷生在,讓他們先去調查,等有了線索和方向,再告訴他們也不遲。”
頓了頓,應該是在吸菸,“而且,阿水的演奏會即將開始,這孩子的心太脆弱,怕他會受不了,也怕阿川無法平心靜氣。原本阿川決定和索希爾訂婚就是爲了安格達尼的心,如今,若是讓他知道......只怕這一切都會白費。”
“嘎噠”又一聲,這次應該是千和謙點菸了,他聲音有些沙啞,“當年,山澗留了個字條,說要去尋找真相便沒了消息,不知道這次的事會不會和他所謂的‘真相’有關。”
一聲嘆息,不知道是誰,兩人便沒了動靜。
千川終於忍不住出聲,“阿陌怎麼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客廳的兩人都嚇了一跳,轉身一看,是千川,鬆了口氣。
玄可年“呵呵”一笑,“我真是大意,竟然忘記關門,還好來的是阿川,若是別人,一定以爲我們在密謀什麼呢,哈哈!”
他的顧左右而言他完全影響不了千川,千川眉頭緊鎖,走上前,看着玄可年,神色冷峻,加重了語氣,重複着,“阿陌怎麼了?”
玄可年看向千和謙。
“咳!”千和謙掩口乾咳一聲,起身,手裡的煙已經被捏扁,“阿陌她,差點死了。”
千川臉色一沉,轉身要走。
“站住。”千和謙喝住他,“你要去哪裡?”
千川頭也不回的說,“去看阿陌。”
“然後呢?”千和謙挪動腳步,繞到他面前,“去看了阿陌,然後又準備做什麼?”
千川咬着嘴脣,面色鐵青。
他確實不知道打算做什麼,他現在心很亂。
千和謙一句“差點死了”,千川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沒了。
千和謙捏着他的肩膀,“我們原本打算先瞞着你們,等阿陌甦醒後再說明,既然被你聽到,過來,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然後你自己決定要怎麼做。”
說着,轉身坐回沙發上。
這兩個老人家確實是一夜未睡,畢竟年紀大了,熬個夜都受不了。
千川沉吟着,跟隨千和謙的腳步,坐在他們對面。
......
“我靠!”
吉利跳起來瞪着克里怒吼,“誰做的這個鬼決定,想死是吧!”
克里笑吟吟的看着他,一副很滿意他這個反應的表情。
這個傢伙,從起牀就一直無精打采的黑着臉,八成是剛纔索希爾的噪音讓他心情不好,就連坐在飯桌前吃飯也是一副懨懨欲睡的樣子。
然後,克里只說了兩句話,吉利的情緒立刻亢奮起來。
“琉歌家的工廠,你將和夜垣共享。”
這句哈,彷彿在吉利心裡裝了個定時炸/彈,隨時......不,已經,爆炸了。
吉利用力拍着桌子,咖啡杯都被震出了杯墊,黑色的液體溢在棕色的桌布上,煞是惹眼,“是不是艾美姑姑,是不是她和......”
他硬生生的把“玄落”這個名字嚥進肚子裡,“......你商量好的?!”
克里眉毛一揚,這小子,顯然想說的另一個人不是“我”,他不動聲色的說,“我也是昨天才得到她的消息,本來想及時告知你,結果你電話一直關機,也不知道幾點回來的。”
吉利搔搔頭,沉沉的坐下。
嘖,都怪那個玖愛,突然出現,怎麼辦,總不能明白告訴老頭子說自己昨晚和這女人在一起吧,老頭子肯定不樂意。
克里放下牛奶,淡淡的說,“我不管你在外面交幾個女朋友,我認準的兒媳婦只有一個。”
吉利心裡一驚,老頭子知道了?他怎麼知道的?
那個玖愛......唉,真是的,說什麼幾天沒見心中很是掛念,買了機票就過來了,順便也是爲了看水王子的演奏會。
她這樣說,我也總不能把她趕回去吧,恰好本少爺心情也不好,就跟她一起去酒吧坐了一會兒。
真的只是坐了一會兒啊,本少爺可是很快就離開了,因爲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八成那酒吧裡有認識的人,給老頭子打了小報告,嘖,誰這麼長舌婦!
克里見他不說話,便繼續說,“我卻認爲你和夜垣共享也不是件壞事,你這麼有頭腦,應該能分析出其中的道理,我就不多說了。”
拿起餐巾,沾沾嘴角,“艾美這兩天着手幫格達尼親王籌備水王子的演奏會和兩位王子的訂婚儀式會有些忙,你的事她已經另外派人跟進,很快就會有消息,可不要讓我失望,別讓克里家族的血液被人看低。”
吉利重新握起刀叉,傲然道,“放心,我說過會讓你的投資穩賺不賠就一定會做到,克里伯爵的兒子怎麼能不行呢,是吧。”
剛切了一塊香腸,捏着叉子,擡起頭,“我想結婚。”
克里剛掏出煙的手頓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結婚?和月下?”
“嘖,真是的。”吉利沒耐心的說,“你不是剛說了,你認準的兒媳婦只有一個嗎?難道還有別人嗎?”
叉子在煎蛋上隨意亂刺着,可憐的煎蛋,沒幾下便被刺得碎成渣。
他垂着眼瞼,目光在那煎蛋的碎渣上游移,“我要讓她成爲我的女人。”
這樣,她就不會三心二意了吧,專心做我吉利的老婆,也不會有人再詆譭她了吧!
克里取出一支菸,在桌子上輕輕掂着,“可以。”
吉利擡起頭,“可以?”
就這樣?是不是答應的太隨意了點。
克里不進不忙的將煙叼在嘴裡,點燃,深吸一口,青淡的煙霧從嘴角嫋嫋溢出,眯起的雙眼閃爍着狡黠的光,“不過,首先你要自己賺到第一桶金,這是你自己做的決定,自然要用自己的努力去實現。”
將菸灰缸拖到面前,“我已經幫你把路鋪好,要怎麼走就是你自己的決策了。我們克里家族不是皇室,不需要虛浮不實,我要看到的是你的成績,帶着你成功的驕傲去娶她,比任何彩禮都更能讓人感動。”
他捏着菸蒂,輕輕在菸灰缸的邊緣點了兩下,燃盡的菸灰悄然落下,“月下不是普通女孩子,性格太倔強,同樣,普通的方式也是無法打動她的。在她看來,你和夜垣的差別就是,夜垣是憑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而你,這位克里家族的大少爺,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我言盡於此,該怎麼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起身,伸了個懶腰,“今天天氣不錯,川王子好像和公主去郊遊了,哎呀,我也好想去啊,呵呵。”
向外走去,邊走邊說,“你偶爾也出去遊玩一下吧。”
吉利扭頭看看那扇敞開的門,克里的身影已經消失。
他低頭看着盤中的煎蛋,無比嫌棄,這還吃個屁,怎麼碎成這樣,看着就夠了!
(額,拜託,還不是你自己弄成這樣的嗎!)
端起咖啡,一口飲盡,不禁皺起眉,好苦!
咖啡有這麼苦嗎?天天喝,從來沒覺得像今天這樣苦的受不了,看來貝米姐說的對,偶爾換換口味吧。
......
“是嗎?”
聽到琳娜傳達的消息,月下的情緒竟然沒有一絲波瀾,端着牛奶,有一下沒一下的喝着,但琳娜看得出她的心思完全沒有在手中的杯子上,因爲杯子已經空了,而杯中的牛奶,半數流在了裙子上。
琳娜卻覺得這事情發展的有點意思。
吉利大少爺竟然和夜垣合資收購家族的工廠,這下好玩了,兩個人應該是情敵吧,現在居然成了同僚,還不知道日後會變成什麼局面呢!
可是,月下的情緒還是如此低落,怎麼辦呢?
“還在吃嗎?”突然傳來吉利的聲音,琳娜心裡竟然有一絲激動,她認定,吉利一定能帶動月下的情緒。
她看看毫無反應的月下,轉向吉利,“你吃過了嗎?要不要坐下喝杯茶?”
吉利走到月下身邊,一臉嫌棄的“嘖”了一聲,“你是在用牛奶洗衣服嗎?真奢侈,哪裡像是要破產的樣子。”
這句話還真有效,月下白了他一眼,“你管我,本小姐就算破產也是破產的貴族,理應奢侈。”
呵,有骨氣,本少爺就是喜歡你這股倔強的勁頭。
“換衣服,陪本少爺出去。”
月下鄙夷的打量着他,“陪你出去?你是哪顆蔥?本小姐沒空!”
扭頭端起牛奶杯,這才發現杯子空了,氣結的丟到一邊,玻璃杯“骨碌碌”轉了幾圈,眼看着就要滾落到地上,她伸手一根手指按住。
“哎!”吉利突然嘆息着,揉着肩膀。
琳娜關心的問道,“怎麼,哪裡不舒服嗎?吉利少爺。”
月下嗆着聲,“他是身上長跳蚤了,還不趕快離我遠點。”
吉利坐到一邊,一臉痛楚,“這兩天下雨,溼氣重,背上的傷口有點不太好。”
這話一出,琳娜立刻明白了,你吉利少爺也學會用伎倆了啊,掩口憋着笑。
月下“唰”的起身,沉着臉,“你少來這套!哼!”轉身離開。
吉利跟着起身,向琳娜微微頷首,跟在月下身後。
琳娜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下來了,還是吉利有辦法,這兩人真是天生的冤家。
可是,夜垣那邊......琳娜不禁又擔憂起來。
找個時間和他聊聊吧,有些話,一定要說的。
琳娜伸伸懶腰,起身,將餐桌收拾乾淨,向後廚走去。
他們沒有住在皇室的別墅羣,而是在較遠離的,屬於自己的一處住所。
雖然條件差一點,總歸是自己的家,住着舒服。
街上很熱鬧,人很多,因爲天氣緣故吧,雨後的空氣很清爽,還帶着淡淡的香味。
月下跟在吉利身後悠然自得的左顧右盼,手裡的小提包都甩圓了。
這個傢伙叫我陪他出來,到底想要幹嘛?怎麼來鬧市區了?這個黑麪羅剎也會逛街嗎?總覺得他應該天天端坐在神殿裡審判惡靈的。
看那圍繞在他身邊的陰沉沉的氣,把周圍的人都嚇到了。
吉利是覺得不自在,他很不喜歡來這種吵鬧的地方,還不都是因爲玖愛的話。
昨天玖愛突然給他打電話,說是有禮物送他,想和他見面。
本來他是打算拒絕的,但又一想,沒準可以從她那裡得到點有用的提示。
誰知玖愛竟然約在酒吧,說這裡氣氛好,有助於身心的放鬆,可以增加人與人之間的契合度。
雖然很吵鬧,吉利忍了,因爲,如果真如她所說的這樣,可以找時間把月下帶來啊。
不過,昨晚還真是難熬的一晚。
燈紅酒綠,音樂吵鬧,人們像瘋了似的在那彷彿要把眼睛閃瞎的燈光下盡情扭動身軀。
吉利顯得和這裡格格不入,看着桌子上的酒,並不動彈,說實話,他對這種東西非常不感冒,上次聽了貝米的那番話,嚐了一口,難喝的要死。
真搞不懂,這種東西竟然還有這麼多人喜歡。
玖愛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端起一杯遞給他,“這是啤酒,和紅酒味道不一樣的。”
吉利沒有接,在他看來,啤酒紅酒都是酒,沒差別。
結果玖愛只好自斟自飲了。
吉利低頭想了想,“喂,會讓你們女孩子覺得難忘的事是什麼?”
玖愛正好把杯中酒飲盡,放下杯子,戳着下巴,還真的認真思考起來,“最難忘的事......應該是穿着婚紗,和喜歡的人站在一起......喂!”
她話還沒說完,吉利推開她便走了。
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玖愛就氣悶了,你吉利少爺有什麼了不起啊,每次都是這樣,話都不說一句就走人。
她氣呼呼的端着杯子,一杯接一杯。
婚紗......好主意,正和本少爺心意。
不就是婚紗嗎?好辦,正好本少爺加盟的服裝品牌就設計婚紗。
吉利離開酒吧就打了電話,召集設計師,緊急設計婚紗,並親自開車過去盯着縫製。
沒錯,他昨夜之所以晚歸,就是爲了這個。
而他現在要帶月下去的地方,就是婚紗店。
那可是本少爺的心血,你必須要喜歡!
真是的,本少爺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你總該感動一下了吧。
這樣想着,他回頭去看身後的人。
我去!人呢?
身後的人不知何時,突然不見了,吉利尋了一圈也不見她人影,一下子急了,這裡這麼多人,不會被綁架了吧?
(綁架?你吉利少爺真會想!)
他趕緊掏出手機,正要撥號,忽然聽到一個清脆歡樂的聲音,“哈哈,不要舔啦!”
他尋着聲音望去,只見月下正抱着一隻可愛的小狗,小狗那粉紅的小舌頭不停地舔着她的臉,她“咯咯”笑着,感受到吉利的目光,扭頭衝他笑道,“看,小調皮,哈哈!”
那一瞬間,吉利的心都軟了。
去他的婚紗,去他的玖愛,都是什麼餿主意,我的月下是與衆不同的,我要的就是這麼純真天然的她。
他擡腳走過去,“喜歡就買下,我送你。”
月下捏着小狗的小肉爪,噘着嘴,“幹嘛要你送,我買得起。”
雖然臉上看似不情願,眼角卻掛着掩飾不住的滿足。
“咳!”吉利掩口輕咳一聲,“那你要不要啊,不要就趕快走吧。”
“要!”生怕他真的會把自己拉走似的,月下趕緊回答,擡頭卻看到吉利嘴角的戲謔,心知又被他戲耍了,佯嗔的一扭頭,“那你就付錢吧,吉利大少爺。”
抱着小狗便向前走去。
吉利看着她輕快的要飛起來的背影,突然覺得很滿足。
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戀愛”?
(第13.1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