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川很早就醒了。
一晚上都在做夢,夢見阿陌在哭,哭的很傷心,拼命向他伸着手,想要投入他的懷抱,卻被什麼強行拖走,帶進無邊的黑暗,什麼都看不見,只聽得到她的哭聲。
他曲臂搭在額頭,看着天花板,滿屋的星星,發着幽幽的光,與窗外的啓明星交相輝映。
阿陌怎麼樣了呢?快回來了吧,她定會在特訓前回來吧?!
翻身想繼續睡,可是一閉上眼就彷彿能聽見阿陌在耳邊哭泣。
用力將被子拽到頭頂。
你到底在哭什麼?我的陌,從來不曾聽到你如此聲嘶力竭的哭聲,不論現實還是夢裡。
翻來覆去睡不着,乾脆坐起來,拿起旁邊的手機,摸着屏幕,撥出號碼,“對不起…”
直接掛斷。
唉,就知道又是這樣。
回來幾天不知道打了多少電話,始終無法接通。
這是肯定的,陌現在和那個傢伙正在集訓,不論在什麼地方,手機都不會允許有信號。
正在發呆,手機突然響了,嚇了他一跳,肩膀不自覺的顫了一下,拿起來看了一眼。
陌生號碼?
帶着疑惑,按下接聽,打着呵欠,“誰?”
那邊立刻傳來歡悅的聲音,“阿川,起牀了麼?早餐想要吃什麼?我買給你啊!”
千川怔了怔,我去,這女人怎麼會有我電話?…一定是阿落這個混蛋!
這樣想着,沒好氣的回了句,“睡覺,別煩我。”
便掛了電話,起身向浴室走去。
本來就是場偶遇,完全沒心情多認識你,也就沒必要對你多紳士了。
達朵雅其實也還窩在被子裡,看着已經黑掉的屏幕,吐吐舌頭,自言自語着,“幹嘛這麼大起牀氣,人家是好意嘛!”
拿起枕邊的表看看時間,暗道,好像是蠻早的,天也才矇矇亮。
可也不能怪人家啊!
落哥剛纔突然發了個短信來,說是阿川的電話,人家以爲是落哥沒睡醒夢遊來的,就說打來試試,沒想到居然真的接通了,一時沒話說,只好問他要不要吃早飯。
阿川好像很不高興啊,哈哈,怪我好奇心太重,再睡會兒,晚點再打給他吧。
其實和時間無關,對人不對事,若是那隻小野貓,他倒是很願意。
千川一向有早起的習慣,自己準備早飯,不過這段時間心情不太好,沒心思弄這些,唯有睡覺。
本來他想到後天就是特訓,玄陌子一定會來,心情還是很不錯的,結果昨晚的夢一下子就讓他的心情down到谷底了。
他看着鍋裡的煎蛋發呆,不知道神遊去了哪裡,竟然忘記自己在幹嘛,直到一股濃濃的煙嗆着自己了,才猛然發覺,鍋子早就糊了。
看着鍋裡黑糊糊的東西更是感到煩躁,火一關,轉身離開,不想收拾了。
正在街上游蕩,不知道去哪裡吃早飯,手機又響了,一看,又是達朵雅。
嘖,這女人是怎麼回事?!
直接掛掉,扭頭正看到一家麪館開門,走進去,老闆見開門大吉,立馬笑吟吟的上前招待,“客人想吃點什麼?”
千川剛要說話,電話又響了,這次看都不看,直接接起來,氣沖沖的說,“你有完沒完啊,不要一直打電話來了。”
剛要掛,那邊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哈哈,她真的給你打電話了啊!”
是玄落,這聲音怎麼聽都那麼幸災樂禍啊!
開心個什麼勁兒?!
麪館老闆正恭候在側,千川指着菜單,比了一根手指,老闆湊上前一看,說了句,“稍等”,便向廚房走去,交代裡面等了半天的女人,應該是老闆娘吧,“牛肉麪一碗。”
老闆娘應了一聲,便丟面下鍋。
不待千川說話,玄落挖苦道,“哎喲喂,寂寞成這樣了嗎,一個人跑去吃牛肉麪,嘖嘖,明明有美味送上門,怎麼不知道把握呢?”
千川“哼”了一聲,“你是酒精燒腦了吧?發什麼神經,我還沒找你算賬,把我電話亂給人,我一會兒就去換號,你這禽獸也不用知道了。”
“喂喂,不用這樣吧!”玄落急了,“開個玩笑嘛,真是的。”
千川看看廚房裡正在挑面的老闆娘,“不要隨便把莫名其妙的女人塞過來,丟垃圾似的。”
玄落“哈哈”一笑,“你這樣說會傷人自尊啊,川老師。”
老闆把面端到千川面前便離去,千川拿起筷子,隨意攪了兩下,“吃飯了,再見。”
玄落抓抓頭髮,不滿的嘟囔着,“說的什麼鬼話,什麼是‘莫名其妙的女人’,人家可是超模啊喂,一般人想認識都沒機會呢!”
沙發上的夜垣一直半夢半醒的聽着,聽到玄落的自言自語,忍不住問,“落哥你真是腦子進水了吧,明知道那千川不會找別的女人,還一個勁兒的給他塞。”
玄落翻了個身,曲臂撐着腦袋側躺着,憤憤不平的訴冤,“你知道嗎?這傢伙從以前就和女人絕緣,只守着我家小乖,像極了一頭養了一隻小白兔的大灰狼,只等着那小白兔長大變得可口美味的時候一口吃掉。”
空閒的手無意識的滑撥着手機屏幕,那屏幕忽明忽暗,在這昏暗的房間中,照映在玄落臉上,顯得有點詭異,不用那一副賊笑的樣子,也夠猥瑣了,“自從小乖結婚,這傢伙更是變本加厲了,我真怕他會突然轉變性取向,哎喲喂,那我不是最危險的嗎?”
(呱呱,成羣結隊的烏鴉呼嘯而過…)
心頭涌起一股莫名寒氣,夜垣抓着靠枕跳起來衝上牀,踏着他的身體一頓猛砸,呼喊着,“我這英明神武的夜大人怎麼認識了你這麼一個賤人!”
玄落一把將被子掀開,夜垣沒站穩,重重的翻倒在地上。
“咚!”好大聲啊!還好地毯夠厚。
夜垣揉着腦袋爬起來,趴在牀邊,滿滿的怨念,“真要摔死我啊,禽獸!”
玄落撩着頭髮,抓起枕邊的煙,取出一支塞進他嘴裡。
夜垣靠着牀坐在地上,打火機的火光亮了一下,一股青煙飄起,歪着腦袋,“我說,你自己有家不回,天天住我這裡,合適嗎?把我擠到沙發上睡,你良心不會痛嗎?”
玄落坐起來,“嘿嘿”一笑,“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怎麼會痛?!再說了,你家這麼大,房間這麼多,你幹嘛非要和我擠一間屋子。”
突然一怔,表情嚴肅的看着夜垣,驚呼,“我的天哪!你是不是愛上我了,想對我圖謀不軌?”
“噗!咳咳!”夜垣嫌惡的打量了他一番,“你想多了,我的哥,我對男人沒興趣。”
玄落拍拍心口,鬆了口氣,“那就好,放心了,你若是對我有非分之想,我還得準備點東西,免得你這禽獸半夜偷襲我沒有安全措施。”
夜垣快哭了,“你大爺的還真是大言不慚啊!哥絕不會被你掰彎的,你要是有這種齷蹉的擔憂,滾回自己家住去。”
玄落重重的嘆着氣,丟開菸頭,趴在枕頭上,悶悶的說,“不敢。”
“嘁!”夜垣無限鄙夷的白了他一眼,“是怕一個人睡覺嗎?落公舉!”
片刻沉寂,玄落頭下的枕頭髮出濃重的鼻音,“嗯!”
“噗!”夜垣一口煙從鼻孔噴出,扭頭看着他,譏笑,“要不要我給你買個充氣娃娃陪你睡?”
玄落居然很配合的應道,“好!”
夜垣“呵”了一聲,默默地吸菸,不說話了。
他知道,落哥是在想他的小乖了,真是的,這世界沒女人了嗎?居然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情有獨鍾,還好意思說別人是大灰狼,明明你自己纔是最飢餓最危險的那個。
他腦子糊了一下,暗笑,真是,我好像也沒資格評價別人吧,我自己還不是一樣。
“哇!”夜垣正陷入虛浮的思緒,突然一條光溜溜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緊接着,一股溫熱的氣息撫在脖頸,一個帶着滿滿惡意的聲音,抱着陰險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就勉強讓你來爲本爺解解相思之苦吧,嘿嘿嘿!”
不顧夜垣的掙扎,玄落縱身將他撲倒,麻利的拔光他的衣服,悽慘的叫聲響徹整片天空,“哇哈!禽獸啊!”
把太陽都嚇醒了,一臉茫然的掛在天空,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做什麼?
“嗚嗚…”
“嘖,好了好了,別哭了,本爺會負責的。”
一個委屈的小男人縮在地毯上,傷心的哭泣着,旁邊坐着滿面邪惡的男人,一臉滿足的吸着煙。
夜垣爬起來撲向玄落,惡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負你大爺!老子弄死你啊!”
“額…”玄落憋的臉通紅,一腳踹過去,夜垣重重的倒在地上,玄落“嘿嘿”一笑,“別這麼大怨念嘛!”
夜垣一臉生無可戀的頹廢樣子躺在地上,擡起手臂,期期艾艾的抱怨着,“麻蛋,禽獸啊,下手這麼重!還好本大人有護着這張盛世美顏。”
啥啥啥?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好想知道啊!
唉,其實,只不過是落大人騎在夜大人身上一頓狂揍,可憐的夜大人只有默默承受的份。
夜垣儘量扭動脖頸向肩膀看去,大呼,“看吧,本大人這麼嫩白的皮膚,全是淤青了!”
玄落不耐煩的撩着頭髮,“好了,不要像個女人似的一直念個不停好不好,羅裡吧嗦的。”
起身,走向夜垣,“我說過,本爺會對你負責的。”
夜垣“噌”一下跳起來,雙手抱胸,連連後退,驚恐萬分,“你想幹嘛?”
玄落“嘎嘎”捏着指關節,嘴角微翹,“幫你活血散瘀。”
“滾!”夜垣咆哮如雷的吼了一聲,衝出房間,衝進浴室,“咚”關上門,大聲叫嚷着,“離我遠點!禽獸!”
玄落揚揚眉,站到門口,趴在玻璃門上,捏着嗓子,細聲細氣的說,“要不要我幫你擦背啊,夜大人。”
躺在浴缸裡的夜垣聽到這聲音頓覺菊花一緊,戰戰兢兢的扭動脖頸看過去,確認門是鎖好的,鬆了口氣,粗聲粗氣的吼着,“滾!”
玄落“咚咚”砸着門,兇巴巴的說,“那就速度點,本爺也要衝澡。”
夜垣舒服的仰靠着浴缸,懶懶的伸着腿,“那就等本大人泡完了,你再慢慢衝吧…”
“咚!咚!”夜垣話音剛落,那玻璃門便傳來很大力的聲音,似乎隨時都會被衝開,他黑着臉,“喂,不是你家東西不會愛惜是吧,這門很貴的我告訴你!”
(這不是問題重點吧我說,落大人若是真的進去了,只怕你…嘖嘖,還是擔憂這個吧!)
“咚!”玄落又用力撞了一下,譏笑道,“你不是有臉嗎,不知道還有多少臉可刷啊。”
夜垣拍拍自己的帥臉,拿起旁邊的鏡子仔細端詳着,極度陶醉的樣子,“唉,這世上除了我家小可愛,再也找不到人能配得上本大人這張盛世美顏了。”
撩起浴缸裡的泡泡,輕輕吹了一下,“啪啦啪啦”的拍着水面,舒服的嘆息着,“這纔是美好的人生啊!本大人簡直是所有少女心中遙不可及的夢,哇哈哈!”
(這…是沒捱揍挨夠吧?!)
玄落粗暴的吼着,“尼瑪再不快點,本爺要進去破你相了啊!”
夜垣纔不聽他的威脅,小公舉都是要悠哉悠哉的洗泡泡浴的,對吧!
“咚!”
“啪啦!”
夜垣感覺心跳都停止了,“咯吱咯吱”,扭動脖子,只見一條青筋暴起的手臂伸進破碎的門窗,“嘎”一聲打開門鎖,接着,是那滿是邪惡的笑臉。
那紅色的舌尖停在嘴角,“呵呵”的冷笑聲讓人心驚膽寒,“本爺來給你搓背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夜垣僵硬的視線慢慢挪動,看看地上一攤血,再向上挪動,那血還順着手肘滴流着。
英明神武的夜大人此刻已經不是菊花一緊了,而是全身緊繃,“咕嚕”吞着口水,繼續挪動視線,定在那張彷彿剛從地獄跑出來放風的魔王大人,不由自主的抓起旁邊的浴巾,遮住身體。
玄落擡起手臂,放肆的舔舐着傷口處流淌出來的血液,眯縫着雙眼,調笑的看着他,“擋什麼?你有的,本爺也有。”
說着向前邁開腳步。
夜垣哆哆嗦嗦的滑動身體,努力向浴缸角落靠攏。
可是,浴缸就這麼大點,你想往哪裡躲呢?夜大人!
(第24.2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