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滿朝大臣,傅小官樂呵呵的出了宣德大殿,天色還一片漆黑。
“回宮。”
“回……哪個宮?”賈南星也一臉懵逼,陛下這手兒甩得乾脆,他是想幹啥呢?
“當然是回養心殿。”
“……”
“走走走,困死我,睡個回籠覺去。”
“不是,陛下,今兒個你不是說要去一趟四通錢莊的麼?”
傅小官一怔,忘了這一茬。
不但要去四通錢莊,還得去一趟商業部。
公司法需要進一步完善,股票需要進一步規範之後纔可由四通錢莊發行。
這一年來他摁住了武朝股票發行的念頭,一來是想看看武朝經濟的活躍程度,二來是爲了避免這玩意兒太多的坑。
經濟方面的人才太少,雖然四通錢莊建立起了一套嚴格的企業審查制度,但在傅小官看來還遠遠不夠。
先放放吧,等武朝的經濟再上一個臺階,等再培養出一些專業點人才。
“不去了,走,回養心殿。”
宣德大殿一片寂靜。
三位宰輔面面相覷,當了幾十年的官,這場面可是第一次遇見。
哪怕是最懶散的武帝,他也會盤膝坐在那龍椅上將這朝會給開完啊,那現在這位陛下他是幾個意思?
他說這朝會就由三省的三位宰輔來主持,看這架勢好像就放手不管了,難道這以後的朝會他就不來了?
這人怎麼就經不住誇呢?
還說去年一整年陛下極爲勤政,短短一年的時間,就讓武朝的稅入翻了一倍,這眼見着一切正在走向正軌,他卻甩手不幹了。
這哪裡行!
羣臣們反應了過來,大殿裡頓時一片譁然。
……
……
時至巳時,傅小官在春秀的服侍下神清氣爽的起了牀。
“相公,賈公公可一直在外候着呢,說、說卓公他們還在御書房裡等着。”
春秀理了理傅小官的衣襟,擡眼看着他,“你現在可不是臨江那小地主了,你是一國之君呀。雖然我不知道一國之君該幹啥,但我知道至少不能躺在牀上睡大覺的呀。”
“相公……你變懶了。”
“……”連春秀這丫頭都這麼說了,哎,哪有浮生半日閒啊!
“秀兒。”
“嗯。”
“相公我想回臨江了。”
“……我也想。”秀兒垂頭,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可回不去了。”
傅小官長長一嘆,“是啊,現在回不去了……”他摸了摸秀兒的腦袋,燦然一笑,“過些年咱們再回去,我走了。”
“哦。”
春秀目送着傅小官離開,眼裡有些茫然,不明白相公爲啥會說過些年咱們再回去。
過些年就能回去嗎?
他而今是武朝的皇帝,肩負着武朝的興旺百姓的安樂,他如何能夠放得下?
傅小官乘着小轎來到了御書房,這裡的晌午靜悄悄。
卓一行、南宮一羽和孟常平三人正襟危坐,就像三尊雕像。
傅小官踏入了御書房,他們沒有見禮,僅僅是擡眼看了看他。
傅小官坐在了三人的對面,煮上了一壺茶,開口說道:“一個公司,老闆請來了負責生產的人、負責銷售的人和負責採購的人等等。公司老闆決定企業的發展方向,企業的文化建設,但關於企業的一切細節的規劃與執行,你們覺得也應該由老闆來處理嗎?”
“我爲什麼要改製爲三省六部制?”
“你們以爲我就是想偷懶,想睡個回籠覺?”
“你們錯了,大錯特錯!”
“武朝要發展,我有很多的事要去做!我要去全國各地實地瞭解情況,我要清楚各地的資源優勢,我要明白各州各縣郡的人口狀況!”
“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不是因爲企業家本人有多麼厲害,而是他用的人很厲害!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全能的,沒有任何一個人的精力是無限的,我是人,我也不例外。”
“一棟房屋的建立不是由一根柱子撐起來的,它是需要若干柱子若干磚瓦才能搭建而成。”
“你們是武朝的肱骨之臣,你們就是武朝這大廈的最大的幾根柱子!”
“今兒我就把話給你們說敞亮了,如果武朝這朝政離不開我,這就是我的失敗!就是我用人的失敗!”
“在敕勒川自治區,那曾經也是一個國家啊!我甩手將所有事情丟給一個總督,他一個荒人就能把敕勒川治理得妥妥的,而我才能去那六個州實地考察,因地制宜的制定敕勒川的經濟計劃。”
“你們覺得把皇帝供奉在那大殿之上就是正統?而我卻覺得你們是把皇帝陷入了樊籠!”
“這朝會真的重要麼?我看未必。它的效率低下,還耽誤了大把的時間。明明可以多睡那麼一會,卻因爲這無聊的朝會不得不提前起牀。”
“結果呢?正式上班的時候一個個無精打采,根本沒有多少精力去處理政務,這是什麼?這是因噎廢食!”
“我告訴你們,開會,尤其是這種無聊的會,根本沒有必要!三省有任何政令,完全可以直接下達六部,由六部對應之部門下達到各地官府。”
“我要的是一個有效率的朝廷!我不是要每一個官員都疲於奔命!”
“我爲什麼阻止國家去掌管企業?爲什麼要大力推行私營企業?就是因爲效率!”
“私營企業爲什麼能夠做到高效?因爲它的結構簡單,它的執行力更強。而朝廷呢?要開會商討,要權衡利弊,還要照顧各個層面的各種關係。”
“不怕告訴你們,對於三省六部,我是失望的,你們都應該去商業部學學!”
“商業部不用上班打卡,不用什麼事都上摺子向我請示。我給了你們足夠的權力,你們就應該承擔起足夠的責任。但你們卻以爲什麼事都呈報給我由我來做主來定奪,你們覺得這樣是維護這皇權的尊嚴,但在我看來……不過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罷了!”
三公是來勸他們的皇帝的,卻沒有料到他們的話還沒說一句,就被皇上給劈頭蓋臉的一頓數落。
而這樣的數落細細一想卻極有道理,一個個老臉頓時通紅,以至於依然無法再說出一句話來。
“就這麼定了,以後朝會取消,各部門有任何事情由各部門開會決定,最後由三省定奪,除非是戰爭瘟疫災難等涉及到國家存亡之大事,否則……別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