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着我的手。”當腦袋即將沒入水池的時候,賽芮妮低聲說道。
“這麼刺激的嗎?”達克烏斯輕聲調侃一句後,還是把手伸了過去,因爲他知道,進入艾索洛倫的彼界需要一些法門,而他主打一個聽勸。
“不要擔心。”牽住達克烏斯遞過來的手後,賽芮妮安慰道。
達克烏斯的表情變得怪異起來,他擔心個毛,賽芮妮是正正八經、如假包換的瑪瑟蘭女兒,這是他作爲瑪瑟蘭神選能切身感覺到的。這些精靈神中瑪瑟蘭與他的關係算是前三了,又是送裝備,又是送女兒的,雖然瑪瑟蘭有自己的需求,但君子論跡不論心嘛,雙方互利共贏。
要是換成一個達克烏斯不認識的杜魯奇,那他的心裡就要打一個問號了,這時候他就要講究三劍禮儀了,還牽手?但話說回來賽芮妮說的也沒什麼毛病,環境和即將經歷的事物都在這句話的範圍內,通過巨龍之舞儀式進入彼界與現在的方式完全不同。
精靈的眼睛不瞎,即使達克烏斯的身體沒入了水池,但他動作還是被岸邊的精靈們捕捉到了,畢竟池塘就是池塘,才巴掌那麼大。在場的精靈甭管是杜魯奇,還是艾尼爾什麼的,他們紛紛轉過頭,露出了吃瓜的神色,他們的表情格外的滑稽,一隻眼睛看着還沒消失的達克烏斯和賽芮妮,一隻眼睛試圖捕捉德魯薩拉的表情。
“我相信他。”感受到目光注視的德魯薩拉沒有絲毫壓力,她就靜靜地看着她的愛人消失在池塘中,等達克烏斯的身影徹底消失後,她才輕描淡寫地說道。
壓力肯定是有的,在行走的過程中德魯薩拉聽到了一些賽芮妮與貝洛達聊天的話語,賽芮妮最早出生在伊瑞斯王國。在她看來,從政治和宗教角度上講達克烏斯與賽芮妮結合是真正意義上的強強聯合,達克烏斯是瑪瑟蘭的神選,賽芮妮是瑪瑟蘭的女兒,聯合起來的話對於杜魯奇與阿蘇爾的海軍來說是壓制性的。
而她呢,德魯薩拉在這方面始終是糾結的,她和達克烏斯是政治聯姻,她最開始的定位是莫拉絲安插在達克烏斯這個納迦羅斯新星身邊的棋子。她能感受到巫王和地獄之災家族族母對待她的審視態度,不過她最終脫離了莫拉絲的操控,投入了達克烏斯的懷抱。
德魯薩拉還是相信達克烏斯的,畢竟在勞倫洛倫的時候,遇見了瑪瑞斯特,她能感受到達克烏斯與瑪瑞斯特雙方之間的態度。問題是,瑪瑞斯特有着艾納瑞昂的血脈,是巫王的旁支,這可能是達克烏斯忌憚的一部分原因?
但這不意味着……
阿薩提在杜魯奇的影響力也就那麼一回事,重要的是赫卡提,問題是莫拉絲和安娜薩拉都與赫卡提有關,而且這還是第一梯隊的,單是這支隊伍中,阿麗莎、科洛尼亞還有她都與赫卡提有聯繫。
過往的經歷不斷出現在德魯薩拉的腦海中,她想到了她在預言之塔渡過的那些不愉快時光和遭受的魔難,或許回到納迦羅斯後,她應該做些什麼……她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亂,增加自己的政治背景?她能切實的感受到,她的愛人在做與納迦羅斯有關的政治決定時是把戈隆德和哈爾·岡西刨除在外的。
莫拉絲!
德魯薩拉曾侍奉的巫後,以後……
“儘管我們在學術上有些分歧,但這不妨礙我作爲他的堂姐支持你。”
“開盤,我們賭他多久會返回。”站在一旁的馬拉努爾扭頭看了一眼他的姐姐後,轉移了話題,在他看來他弟弟的婚姻是禁忌話題。
“晚上之前。”赫格利雅抱起了兩隻陷入沉睡的黃鼠狼後,解下掛在胸前的阿斯萊風格飾品,用堅定的語氣說道。
“不能這樣,如果我賭在後天之前呢?要具體些!”科威爾出言反駁道,他說的同時看向了赫格利雅胸前抱着的兩隻黃鼠狼,他似乎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對於誤入艾索洛倫彼界的人類來說,彼界與艾索洛倫是無法正常區分的,但對於達克烏斯不是這樣的。就像那天飲酒之後那樣,他的世界爆發出金色的光芒,光線和色彩充滿了他的感官。璀璨光彩瀰漫着,升起五顏六色的煙雲,中心的火焰發出鮮豔的藍色。
達克烏斯的正常逐漸減弱,接着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看到了金色的生命支線,生命的脈動黃色光芒在他的身體周圍轟鳴。火花和光的漩渦追隨着他,餘燼落在他周圍,在金色的網中旋轉。他聽不到任何嘈雜聲,像上次那樣,他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垂直向下的隧道中,在一片色彩斑斕的漩渦中不斷旋轉翻滾。
當視力恢復正常的時候,又回到了池塘邊的達克烏斯再被遠處的景象所吸引。眼前的森林彷彿是奇幻的國度,樹木像火柱般直衝雲霄,樹葉在黑暗夜色中閃爍着點點光芒,如同無數微型星辰在空中跳躍。
汁液像熔河一樣流過樹林,流入地面,發出微微的熒光。每一棵樹,每一片葉子都在輕輕呼吸着,吐納着星辰的光輝。樹幹上覆蓋着發光的苔蘚,就像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紗,微風拂過,苔蘚輕輕搖曳,光芒如波浪般起伏。
枝頭間掛着晶瑩的露珠,反射着月光,如同無數小小的水晶球,在微風中搖曳閃爍。花朵在夜色中綻放,散發出淡淡的熒光,五彩斑斕的花瓣宛如精靈的翅膀,在夜風中翩翩起舞。
森林中響起了輕柔的聲音,彷彿是風的低語,又像是遠古的歌謠。每一片葉子,每一根枝條都在和諧地演奏着自然的樂章,遺憾的是沒有鳥兒的鳴叫聲時而穿插其中,少了那畫龍點睛的一筆。
達克烏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能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着花草的芬芳和泥土的清香,似乎每一次呼吸都能讓他感受到大自然的純淨與美麗。這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仙境,一個充滿了奇幻元素的美麗國度。森林中的一切都在訴說着自然的神秘與壯麗,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他被這美麗的景象深深吸引,他與這片奇幻森林的寧靜共鳴,在他看來這纔是古聖的花園。
然而,即使在這樣的美景中,達克烏斯仍能感受到衰弱的氣息,雖然眼前的景象已如此壯麗,但這片森林已不再是它的全盛時期。更重要是的,他知道艾索洛倫的大限還有五百年。他閉上眼睛,以眼前的景象爲錨點,試圖想象如果在全盛時期,這片森林會是什麼樣子。
樹木更加高大,枝葉更加茂密,天空幾乎被完全遮蓋住,只留下細碎的陽光從葉隙間灑落下來,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每一棵樹都像是由純粹的能量孕育,樹皮閃耀着淡淡的銀光,樹冠則如同一片璀璨的星海。
溪流和河流更加清澈,色彩更加斑斕。水面上漂浮着無數的蓮花和水仙,散發出陣陣清香。河岸兩旁的草地上,點綴着數不清的野花,顏色豔麗,花香四溢。
森林的空氣中充滿了活力,鳥兒的歌聲更加嘹亮,昆蟲的翅膀拍打聲在微風中如同輕柔的樂曲。動物們在林間自由自在地穿梭,似乎每一個角落都洋溢着生機和活力。
在全盛時期的森林中,樹木和花草彷彿都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意識,能夠進行無聲的交流。那些隱藏在樹影中的精魄顯得更加活躍和頑皮,在夜色中翩翩起舞,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一想到這些,達克烏斯的心中既感到一絲遺憾,但又充滿了希望,他決心要爲這片森林盡一份力,讓它重新煥發出昔日的光彩和生機。他相信只要他在就有無限的可能,這是他的錨點,動力的源泉。
愣神的功夫只持續了片刻,在兩隻黃鼠狼拽着長袍之前,達克烏斯就清醒了過來。他低頭對着兩隻黃鼠狼笑了笑後,才察覺到一絲異樣,壓在他上半身的重量減輕了,庫庫爾坎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隻五顏六色的鳥。他身旁的賽芮妮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包裹在原型水體中的海馬?
達克烏斯仔細的看了一眼後鬆了一口氣,海馬和海龍的雌雄鑑別很簡單,就是雄魚有腹囊,也就是育兒袋,而雌魚沒有腹囊。他眼前的這隻沒有腹囊,這一刻他又懂了,他知道會爲什麼賽芮妮能帶他進來了,而不是其他的什麼。
“我該怎麼稱呼你?”達克烏斯說的同時蹲了下來,將兩隻黃大仙抱在了懷裡,站起來後他伸出右手的食指試着往水體的內部捅了捅。儘管彼界沒有空間是和時間的概念,但水的觸感是真的有。他沒有試着觸碰海馬的身體,這樣不禮貌,感受到水的觸感後,他又把手收了回來。
“尼塞格?賽芮妮?隨你喜歡。”
“尼塞格,既然我們在這裡,我們就按照這裡的規則。”達克烏斯對於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聲音沒有感到絲毫困惑,他點了點頭說道,接着他又問道,“所以……我們現在?”
“等待,它們需要時間,這裡沒有時間的概念,但外面有。”
達克烏斯知道尼塞格說的是杜爾蘇和那四位先祖元老會成員,越是強大,約束和限制就越大,就像那些出現在凡世的混沌大魔一樣。想到這裡的時候他突然尋思到什麼,在某種角度上說,這裡似乎與伊希爾似乎沒什麼區別?精魄是另一個形式的惡魔,從彼界投送到現實世界,但與惡魔被放逐回伊希爾不同是的,精魄是真的會死。
“所以,現在是尼塞格在主導着?”是實驗有問題?還是初代版本?或是其他的什麼,達克烏斯也不知道,而且他也感覺自己也搞不來這些東西。幹杵着也是杵着,不如趁着這功夫嘮嘮,他拋出了心中的疑問。
“她……有些害羞。”達克烏斯的腦海中傳來一段銀鈴般的笑聲,他能感覺到尼塞格和賽芮妮似乎在打鬧,接着聲音再次在腦海中迴盪,“她不像毛羅和莫爾莫那樣,她的身體被困在了這裡,無法在現實中顯現。最早的時候,我在流水宮那裡遇見了她,我的靈魂倒影投射到了這裡,我與她成爲了一體,永遠的綁定着。”
在達克烏斯看來賽芮妮的話語屬實是高情商了,作爲一個啥都懂點的大明白,他不知道艾索洛倫這地方爲什麼會有海馬?但他知道海馬很脆弱,不像現在正在擡頭看着他的毛羅和莫爾莫,別說那些掠食性魚類了,就連隨處可見的螃蟹都是海馬的天敵。
這類古魂精魄似乎與樹人精魄類似,一旦與實體捆綁的話,載體被摧毀,精魄也會跟着連帶。所以尼塞格遇到賽芮妮?屬實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兩者合二爲一。
“那她有什麼喜好嗎?”
“看美女!”當銀鈴般的笑聲再次在達克烏斯的腦海中響起時,他也跟着笑了起來,接着他疑問道,“所以,流水宮是你們倆相遇後建立的,那裡的河仙?”
“是的,是的,除了看美女外,她還喜歡品藏美酒和美食,我也被她影響了,對了,莉亞瑞爾有時也會去我那裡做客。”
達克烏斯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如果打標籤的話,這就是蕾絲邊的酒蒙子。難怪剛纔在外面的時候,賽芮妮和貝洛達聊的那麼歡,問題是貝洛達……算了,現在有些事他不方便評論了,不太禮貌。
“另外……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但你也知道我。”
“是的,有一定的危險。”達克烏斯認爲賽芮妮說的對,對於什麼女兒啊,受膏者、化身啊這類的存在,就像他一樣,行走在凡世確實危險。這些存在的身上有神的本源,一部分神的力量,是混沌所渴求的,撞到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你倆誰是毛羅,誰是莫爾莫,抱歉我有些分不清。”端水,達克烏斯是擅長的,在彼界就聊彼界的事,他和賽芮妮的事出去再說。他不能把這兩隻黃鼠狼晾着,還有他肩膀上的庫庫爾坎。
“我是毛羅。”
“我是莫爾莫。”
“我看你倆不錯,那你倆看看我,覺得我像什麼?”見到毛羅和莫爾莫會說話後,達克烏斯決定先發制人。
然後就沒然後了,這倆黃鼠狼雖然成精了,但……只能說情況和習俗不一樣。這是中古戰錘世界,不是那個建國後不許成精的東北方。
毛羅和莫爾莫沒有說什麼:你這是黃皮子討封嗎?或是大晚上說瞎話,像欠揍的人;更沒有說什麼像與二次元有關的存在。他倆被達克烏斯的話語問懵了,他倆面面相覷地對視着,小小的眼中閃着大大的疑惑。
達克烏斯有些無趣地搖了搖頭,這也算是完成了一個成就吧?反向向黃鼠狼討封,但沒節目效果。接着他把頭稍稍轉動一下,看向一種他這樣的大聰明也不認識的鳥。
“怎麼了?”
一段圖像出現在達克烏斯的腦海中,他的笑容凝固了,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他眯着眼睛向庫庫爾坎所看的方向看了過去,他什麼也沒看到,但並不代表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