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烏斯沿着一片沙灘散步着,有的海鳥在他的頭頂吱哇亂叫着似乎在尋找未知的薯條,有的海鳥會在形狀各異的沙灘上休息。
過了好一會兒,達克烏斯才意識到這些沙灘是由骷髏頭、骸骨和古老腐朽的破爛盔甲組成的。而且他似乎在尋找什麼?尋找很久以前失去的東西?但他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他不管怎麼努力,也永遠找不到。
“達克烏斯……”
聲音彷彿是從海上吹來的寒風,單調,但冰冷刺骨。達克烏斯的束髮在風中飄動,他轉過身看去,並沒有發現誰在說話。
“達克烏斯……”
達克烏斯又回頭瞅了一眼,仍然沒有誰在那裡,也許是一個早就該死的幽靈在嘲笑他?他無視了聲音,把目光轉向了周圍,他發現他是第一次來這裡。島上有的只是一片荒蕪和破敗,隨着他的目光向島內看去,他的腦海裡被刻上了深深的烙印。那股烙印在呼喚他,他知道他在找什麼了,因爲烙印呼喚他去島內找到凱恩之劍,並將凱恩之劍拔出來,迎接屬於他的真正命運。
“達克烏斯……”
“草你大爺,別特麼喊了!”
這會達克烏斯已經反應過來了,他又進入了一個局,如果沒錯的話,組局的應該是血手之神那個小癟三。
就在達克烏斯還要破口大罵時,他周圍的海灘開始顫動,那些穿着破爛盔甲的骸骨爬了起來。但還沒等亡靈向他襲來,他眼前的場景又開始變化,他周圍的精靈們尖叫着,擁擠着,逃跑着。
巨大的精靈風格建築搖搖欲墜,古老廟宇的神龕中,衆神的雕像從中倒塌,如垂死的蛇扭動般的大地將雕像摔得粉碎。
達克烏斯擠開人羣,穿越古老的街道,他看到精靈們臉上的恐懼表情。他經過腐朽的豪宅,先前主人乾枯的幽靈在恐懼中咕噥不清。在他前方,地標性的高柱搖搖欲墜,然後倒塌。當他登上俯瞰壯麗港口城市的高處時,他向着環繞城市的羣山看去,便知道了最糟糕的情況。
山脈在光芒中燃燒,狂野的魔法失控了。即使在這個距離,達克烏斯這個不會魔法的精靈都能感受到不受控制的力量,他不需要做什麼,就知道他的腳下的大地出了嚴重的問題。
很快,達克烏斯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了,他把目光看向了大海,他看到了令他恐懼的事物。一股高過城牆兩倍的巨大浪潮,被一股足以粉碎這座城市的力量推動,迅速地向他逼近。他甚至能看到本應該在深海的巨大利維坦咆哮着、吼叫着,試圖掙脫海嘯束縛,在這股能毀滅一切的力量前,利維坦能夠在幾秒鐘內摧毀最大船隻的力量變得一無是處。
明知無望,但達克烏斯無法忍受這一切,他準備着抵抗,催動胸前的聖靈魂礁,調動他所有的力量,他要變成瑪瑟蘭的化身。但不知何故,或許正如他早已知道的那樣,啥都沒有發生。
浪潮在達克烏斯頭頂上高聳,在一瞬間,他凝視着一隻被困的利維坦眼睛,他甚至感覺到某種親近,好像是他叔叔的那隻?
奧奇塔爾章魚巨大的粉色嘴巴張開,如劍般的牙齒在陰影中閃爍,但仍然沒什麼用,它還在巨大的浪潮推動下向前滾動,以無法抗拒的力量撞向達克烏斯。
達克烏斯最終沒有像另一個世界的艾薩拉女王那樣,擋住海嘯。浪潮席捲而過,將他碾碎,淹沒,將他摔入深淵,隨後他腳下的宏偉城市也被海嘯從陸地上抹去。
“我現在就要當伊頓尼斯生活在海中了嗎?”在最後一刻,達克烏斯尋思道。
突然間,達克烏斯又置身於另一個地方,但這個地方又不是一個地方,彷彿在一個超越時間的維度內。他看到既存在,既死亡,生與死交織在一起的強大精靈法師們。
法師們的臉上刻滿了永恆的痛苦和折磨,爲了一場任何凡人都不應該被要求參與的戰鬥而傷痕累累。
陰影般的存在在達克烏斯周圍盤旋,不斷地執行着一個永不停歇的儀式。陰影像幽靈一樣,它們的動作緩慢而痛苦,就像被上了弦的發條人偶。他知道,它們曾經是精靈,是那個時代最偉大的大法師,他們爲了拯救他們的土地和人民而犧牲了自己。
達克烏斯所在的船艙就像船上其他的船艙一樣狹小,小到甚至連雙人牀都擺不下,船艙裡只有一張雙層牀,一套桌椅與幾個有門的阿蘇爾海員櫃。
坐在桌子前發呆的吉納維芙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厄斯·哈依艾神像突然亮了起來,她有些擔憂的看着睡在上鋪的達克烏斯,思索一番後,她決定先把德魯薩拉叫起來。
在神像亮起的同時,達克烏斯夢中的場景又變了。
這個房間和達克烏斯以前見過的任何房間都不一樣,看起來像是由精靈建造的,但好像又不是?因爲儘管很漂亮的同時,又顯得很粗糙,不過還在他能理解的區間內。好像房間內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是匆忙做出來的,好像工匠們沒有花時間給物品進行必要的拋光。
卷軸架和書櫃佈滿了房間的牆壁,在達克烏斯面前的桌子上有一塊棋盤,上面似乎刻有蜥蜴人的文字,棋盤上還有精靈和惡魔的棋子,還有巨龍和一些怪物散佈在上面,中間並沒有什麼楚河漢界,而是一個在不斷轉動的大漩渦。
達克烏斯的注意力馬上從棋盤上轉移了,因爲在房間的中央,突然出現一個又老又駝背的精靈。
精靈有着瘦削的五官,隆起寬闊的前額,頭髮漸漸稀疏放在精靈身上是那麼不同尋常,他的冰藍眼睛就像雪山中的冰川一樣冰冷,瘦骨嶙峋的身體佝僂着,他轉過身來,面對着達克烏斯,眼裡只有火紅的光芒。
“你不該在這裡!”一個古老的聲音說道,他的聲音乾枯,似乎嗓子中滿是灰塵和腐朽,但帶着卡勒多王國微弱的輕快口音。
“我也不應該在這裡!”還沒等達克烏斯說什麼,精靈又馬上說道,他說話的聲音非常柔和,非常悲傷。
“但我們確實在這裡,不是嗎?你好,鬼老頭,你打擾到我的休息了。”達克烏斯回答道,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他知道自己現在在一個夢境中,但也不是夢。一個晚上連續變幻場景做多個夢,對他來說已經習以爲常了,他接着說道,“一次奇怪的相遇,馴龍者卡勒多,我已經等你好久了,久到我認爲你不會出現了。”
達克烏斯路過奧蘇安的東海岸一個是爲了看看那座瑪瑟蘭神殿,另一個就是爲了在等馴龍者卡勒多,過了今夜隼船將駛離奧蘇安海域,他都以爲馴龍者卡勒多不會出現了,結果……
“那時的我們還在活在人們的心中嗎?”
“記住並尊敬!”達克烏斯這次沒有做洋相百出的精靈貴族禮,而是非常嚴肅且莊重的做了一個禮節,以此來表示對馴龍者卡勒多的尊重,隨後他嚴肅地說道。
“很好,這是我們犧牲的回報。”卡勒多點了點頭,他的聲音裡有一點自憐的意味。
“看來死亡不適合你,卡勒多。”達克烏斯調侃道。
“我不需要你告訴我,達克烏斯。這不僅僅是一個夢,你明白這一切。不得不說,你睡覺時佈下的防禦實在是太強了,但我出現在這裡,你覺得這是爲什麼呢?”卡勒多先是微微一笑,笑容平靜而瘋狂,隨後自言自語道。
達克烏斯沒有說話,而是上前了幾步,仔細研究卡勒多。
現在的卡勒多四肢抽搐着,看上去憔悴,臉上扭曲且孤獨,就像一張緊緻的面具一樣,他的表情處於永恆的痛苦中。他的皮膚都是半透明的,甚至能清晰的看見皮膚下的肌腱在移動。
“也許你在老朽時會變得孤獨吧?”觀察完的達克烏斯繼續調侃道。
“你現在我的領域裡,達克烏斯。在我創造的地方,你應該小心你說的話,小心你的想法……”
“那又怎麼樣?你在威脅我?你能把我怎麼樣?你要搞清楚,我尊敬你是因爲你的所作所爲!我曾不止一次在我夢中夢到衆神,我面對過許多可怕的存在!而你終究是個凡人!你能突破衆神對我設下的層層保護來到這裡就已經很費力了吧?”
面對達克烏斯的咆哮,卡勒多愣了一下,他回想了一下剛纔的經過,發現事實確實如達克烏斯所說的那樣,達克烏斯在睡夢中的防護不僅有衆神的賜福,因爲他在達克烏斯的身上看到了神性,換句話說,達克烏斯已經有了成神的潛質,這一點是他在艾納瑞昂身上都沒看到的,他似乎也理解了,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我能看的出來,你有很多話要對我說,那我們不妨換種談話的方式?”達克烏斯攤開手說道,說完後走到桌子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把注意力轉向了桌子上的棋局,似乎他要移動棋子似的,然後他把頭歪向一邊,因爲他不會下這種類似國際象棋的棋,隨後他又把注意力轉向了正在這跌跌撞撞走來的卡勒多身上。
“比你想的還要奇怪,比你想的還要晚。至少我認爲是的,我有時會忘記,我有時會忘記所有的事情。除了使命,我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現在我離開了那裡,我的同伴們必須承擔起我的責任。我們在這裡的時間不多了,我必須回到我的職責當中,這就是我現在擁有的一切。”
卡勒多的話語讓達克烏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使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但他更懷疑卡勒多的神志是否正常。
“蜥蜴人語,這是你寫的?你會蜥蜴人語?你去過奧比恩島接受過史蘭魔祭司的啓蒙?”達克烏斯看了一眼卡勒多身後的書架,隨後又把目光看向卡勒多說道。
“沒有,我是在他們其中一個城市廢墟中找到的。我看到了它的運作模式,也看到了它如何利用位於現實表面之下的神奇結構。這段文字隱藏着大漩渦的秘密,我看到了如何用它來拯救世界,這就是我想做的。順便問下,從我死後到現在過了多久了?”卡勒多下意識地說道。
“六千多年了,準確的說是六千四百四十一年。”達克烏斯直接說道,但說完他突然反應過來,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好像有些事與他的記憶發現了偏差?
“已經這麼久了嗎?如果我早知道……”卡勒多說,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傷感。
“你一直被困在大漩渦中?你這是剛甦醒?看來我們這次相遇是有原因的,至少,我相信這不是偶然發生的。”達克烏斯抱着雙臂靠在椅背上看着卡勒多說道。
“很難說什麼是偶然發生的,什麼不是,我曾經認爲每件事都有一個模式,一個核心,都有某種意義,我能理解它,這種感覺是美妙的。現在,我不確定了,我什麼都不確定了。”卡勒多有些茫然地說道。
達克烏斯沒有問卡勒多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感覺自己已經知道答案了。
卡勒多和他的法師同伴們爲了創造大漩渦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或許他們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如果他們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如果他們知道這隻會給他們帶來比死亡更壞的結果,他們還會這樣做嗎?
但沒有那麼多如果,最終卡勒多和他的同伴們爲了使他們偉大的法術生效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他們的靈魂直到今天還被困在永恆的大旋渦中,在他們被自己編織的咒語的力量殺死的那一刻被凍住了。
大漩渦從某種角度來說就是一道咒語,花六千年不眠的時間維護一個不斷試圖解開自己的咒語,並保護咒語不受能毀滅它的力量傷害,這特麼是什麼感覺?超級加倍的痛苦與折磨!
“我知道,我知道你花了六千多年的時間來維持大漩渦的運轉,維持世界的秩序。”想到這的達克烏斯有些沉重地說道。
“我想這就是改變我的原因,如果我們不在這裡,如果我們不繼續重新編織咒語,現在這個世界恐怕早已成爲渾沌惡魔的玩物了。但現在大漩渦正在瓦解,它正在脫離我們的控制。混沌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大漩渦正在被它的能量所污染,而且外面還有一些人試圖加速它的瓦解。”
“我該說什麼?哦~天吶,這也太瘋狂了!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呢?它將摧毀奧蘇安,最終摧毀整個世界。”達克烏斯一驚一乍地浮誇說道。
“你能理解這一點真是太好了,但有些人並不像你那樣看待事情。有一些人把摧毀大漩渦看作是一個機會,他們認爲自己可以控制混沌的力量,並按照自己的意願重塑世界。”有些老糊塗,並陷入了某種模式的卡勒多自顧自地說道。
“這可能嗎?”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的達克烏斯還在努力的配合着卡勒多,現在的他就像一個捧哏一樣。
“理論是可能的,不過實際上,我懷疑事情是否會按照莫拉絲的預期發展。”
“莫拉絲?”達克烏斯疑問道。
“是的,可能還有她和艾納瑞昂的孩子,馬雷基斯。”
“他們會怎麼做?他們被混沌侵蝕了?你認爲他們在計劃什麼?”達克烏斯沒有絲毫不耐煩,他仍然在配合着卡勒多。
“確實,誰不會呢?”卡勒多的微笑既古怪又酸楚,他也學着達克烏斯的動作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說道。
“如果大漩渦被摧毀,混沌惡魔就能再次大規模進入這個世界。最終,物質本身將產生變化,當混沌的力量發揮作用時,現實的結構將變得鬆動。理論上,一旦這種情況發生,一個擁有足夠力量的法師就能夠按照自己意願創造的形象重塑世界。”
“這真的有可能嗎?你是根據什麼判定出來的?你的經驗還是?”達克烏斯突然變得認真起來,他眯起了雙眼看着卡勒多嚴肅地問道,這句話的信息量可太大了,卡勒多所說的與終焉之時的八風上身完全是背道而馳的做法,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克羅卡,奇科塔,馬大師就算了……
“說實話,我對此也表示懷疑。我們討論的這個魔法規模只有神靈或混沌大魔才能做到。儘管如此,不管可能與否,我認爲這就是莫拉絲的意圖。我認爲這是她一直想要的,甚至在她遇到艾納瑞昂之前她就想這麼做。”
“怎麼又繞回來了?”達克烏斯尋思了一下後,附和着說道,“莫拉絲的詭計必須被阻止!”
就在達克烏斯說的同時,周圍的場景又發生了變化,房間的牆壁漸漸消失了,他向外望去,看到了外面廣闊而閃閃發光的空間。在地平線上,一片巨大的光影閃耀着。在光影的中心,一片如黑洞般的黑暗突然出現,併吞噬着光影。
在那黑暗的周圍,還有一些燃燒着的人影,那些高得與天地齊平的精靈人影用力量控制着黑暗。即使人影還在努力的控制,黑暗也可能在下一秒以不同的形態爆發出來。
這些場景的變幻似乎不在卡勒多的能力內,更像是精靈衆神們讓達克烏斯看到的。
“的確,莫拉絲必須被阻止!但我和我的同伴們被困在大漩渦內,我們不能離開大漩渦,否則大漩渦在下一刻就會瓦解。我來找你是因爲我和我的同伴們需要一種力量來對付那些想吞沒世界的人,而衆神們告訴我,你就是那個力量!”
“嚯,這突然而來的欽定和使命感是個什麼情況?”達克烏斯尋思道,他知道精靈衆神選擇他是有原因的,但……這,好像與卡勒多說的東西對不上吧?選擇他肯定不單單是爲了對付莫拉絲,卡勒多的版本固件似乎侷限在某一個版本了,或許應該升級下了?
“你確定嗎?”達克烏斯歪着頭,一臉疑惑的問道。
“聽我說,達克烏斯,是我製造了大漩渦,在我會在莫拉絲把大漩渦用於完成她的扭曲的目之前,瓦解大漩渦。”
“你……有點太極端了。”達克烏斯無語道。
“不,大漩渦的毀滅會釋放出巨大的魔法能量,我會把它用於一個目的!”
“比如呢?”達克烏斯好奇的問道。
“我要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殺了莫拉絲!我向你保證!”
達克烏斯平靜地觀察着卡勒多,思考着卡勒多的說話方式和思維模式,卡勒多的聲音中沒有威脅,只有悲傷和無盡的遺憾,毫無疑問,如果卡勒多願意的話,這一切都將發生。在那冷靜、精明的表面下,卡勒多像艾納瑞昂一樣勇敢,無畏。
偏執嗎?
達克烏斯並不認爲,初代鳳凰王艾納瑞昂雖然贏得了每一場戰鬥,但如果不是卡勒多,艾納瑞昂仍然會輸掉那場戰爭。
卡勒多做到了史蘭魔祭司都沒有做成的事情,他是最終將惡魔驅離並穩定了奧蘇安的咒語締造者,他用自己的力量束縛了一個世界,即使在死後他的意志也在保護讓整個世界不受侵蝕的咒語,而且這一咒語在馬雷基斯干的破事下,使其遭受地震破壞奧蘇安的大地免於沉入海底的命運。
精靈們選擇只記住那次偉大的戰鬥和在最後時刻拼死保護大法師們的艾納瑞昂,但歸根結底,是卡勒多拯救了世界。
卡勒多並不是一個戰士,或許他從來就不想戰鬥,這不是他的天性。他是被迫去的,他是締造者,而艾納瑞昂是毀滅者。就像陽炎劍,卡勒多並不想製作出來,但最後也不情願地做了,而且盡了最大的努力。他把他所有的天賦都投入到他的創造中去了,即使目的本不是出自他的本身。
“抱歉,你來的太晚了,我的船隻即將駛離奧蘇安。”達克烏斯伸出手打斷道,尊重是一回事,但他在卡勒多的話語中沒有找到太多有用的消息,他現在能確定卡勒多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大漩渦沒有出現之前……隨後他接着說道,“我們先把莫拉絲的問題放一放,冒昧的問下,你在大漩渦裡的時候能觀察到外界發生了什麼嗎?你在醒來後是第一時間來找我的嗎?你跟我說這些之前,你知道我究竟是誰嗎?”
房間四周的牆壁又回來了,在達克烏斯與卡勒多的周圍凝結起來。隨着場景的變幻,也像那些衆神的卡勒多又變回了凡人之身,變成了那佝僂的身軀,矮小而憂鬱。
“當命運輕拍我們的肩膀時,我們都有這種感覺。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是的,我接受了衆神的指引,他們讓我來到這裡。
我們做不到一切,我們被困在那裡。我們曾在許多強大法師的夢中發出尖銳的警告,我們編織了咒語來召喚援助,直到衆神……。”卡勒多有些淒涼地說道。
“你放心,莫拉絲成不了事的,不讓這份壓力把你壓垮,那樣搞不好大漩渦就真沒了。我想在這有限的時間內,你應該對這你不在的六千四百四十一年內發生了什麼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精靈就這個鳥樣,漫長的生命,導致跨度太長了,沒有前因,哪來的後果?虛空造物嗎?
隨後達克烏斯開始簡明扼要的講出這六千多年,奧蘇安發生的變化,比如莫拉絲、馬雷基斯還有卡勒多家族等等,並且介紹了他是誰。
聽着達克烏斯講述的卡勒多摸了摸他的心臟本該在的地方,沒有穩定的節拍。他把手放在鼻孔前,沒有呼吸的韻律。他又摸了一下手腕,沒有跳動的脈搏。
卡勒多又恢復了一點記憶,很久很久以前,他爲了拯救世界而死了。他在試圖施展強大的魔法時,慢慢地死去,飽受痛苦。曾經他的名字叫卡勒多馴龍者,他曾在活着的凡人中間行走過,那時候他就叫這名字,但他直到現在纔回憶起這一點。
除了使命外,卡勒多幾乎什麼都不記得了,又有了一個名字真是太好了。這或許是一個開始,是一個錨點,是他可以建立的基礎。
隨着講述的深入,另一段記憶浮現在卡勒多的腦海裡。他記得艾納瑞昂在軍營裡和小時候的馬雷基斯交談。
艾納瑞昂帶着一種超乎尋常的溫柔耐心安慰着他年幼的兒子,向馬雷基斯解釋法律。這跟他和其他人打交道時表現出來的態度完全不同,因爲他活在自我中,並且往往無法剋制自己的情緒,對任何試圖違背自己意願的人或事都深惡痛絕。
在達克烏斯的講述中,成年的馬雷基斯似乎變成了一個壞人,並把死亡和災難播撒到他守護的土地?這一想法使卡勒多難過,但他也能理解馬雷基斯的命運,畢竟馬雷基斯的父母也是自私的。
卡勒多又找回了記憶的一部分,在某種程度上,眼前的棋盤是他六千多年前編織的巨大咒語代表,而這些咒語把他困在了棋盤的最中央。
“打一場戰爭需要一大堆金子!這是征服者卡勒多說的,他在奧蘇安被譽爲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將軍之一!並且他還是你的孫子。”已經說到現在的達克烏斯對他眼下正在做的事情做了總結。
“我似乎知道我爲什麼會在這裡了。”
“衆神讓你來到這裡是有目的的,我想你來這裡是爲了玩場偉大遊戲的,同時決定這個世界的命運。你的兒子梅尼斯在沒有選擇馬雷基斯成爲第二任鳳凰王而是選舉來自泰倫洛克王國的巴爾夏納,之後一切都變了,或許你要替代你的兒子修正這個?也許不應該說是錯誤?誰知道呢?”達克烏斯有些平淡地說道。
“哦,抱歉,雖然我才三十歲,但我的記憶力不太好,我剛出忘了說,馬雷基斯與他父親不同的是,他拒絕了凱恩。就像你說的那樣,世界正在崩潰,即使你不來找我,我也在用另一種方式拯救它,你是很重要,但……你也沒那麼重要,那些史蘭魔祭司是不會允許大漩渦崩塌的,不只是你和你的同伴們,他們也在維護這個世界,在這爲前提下,我想接下來的話,就不用我說了吧?”
“抱歉,我的時間到了。”卡勒多落寞的點了點頭說道,他發現時代變了,變得與他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他或許需要思考和證明一下達克烏斯所說的話。
隨後,卡勒多極不情願但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拒絕了達克烏斯的攙扶後,慢吞吞地向門口走去。
在達克烏斯看來卡勒多就像一個要去被執行死刑的犯人一樣,事實似乎也確實是這樣。
“再見了,達克烏斯,你要記住你不能倒下!如果你倒下了,或許我們的世界也會跟着倒下。”卡勒多突然停下來了腳步,轉過頭看着達克烏斯嚴肅地說道。
“放心,我是不會倒下的!對了,還有一件事,您必須要知道,無論您對馬雷基斯的感官怎麼樣,他都是被阿蘇焉選中的第二任鳳凰王!這點是毋庸置疑的,是無法被篡改的,如果您有疑問的話,您可以向衆神尋求答案,我想祂們會爲您解答的。”達克烏斯同樣嚴肅地說道。
卡勒多沒有說什麼,而是笑着對着達克烏斯點了點頭,隨後他打開房間的門,門後的熊熊烈火撲向了他,如熔爐般的熱量沖刷進房間,他沒有在這股澎湃的火焰下退縮,而是毅然決然的穿過大門,投身烈火中,他的身體開始萎縮和燃燒,就像六千多年前一樣。
在達克烏斯看來卡勒多走的每一步都慢得令人痛苦,令人窒息。他看到了一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熾熱身影,一個疲憊的靈魂,帶着自己的意志,回到地獄履行最後的永恆職責。
“再見!屬於這個世界的馴龍老祖,記住我最後的那句話,這很重要!有機會去看看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吧!我期待我們下次的見面,我想那個時候我應該會怎麼下這盤棋了,我們可以對弈一番。”達克烏斯莊重的彎腰鞠躬說道,以此來表達對卡勒多的誠摯的尊重。
渾身冷汗的達克烏斯從牀上坐了起來。
“親愛的,你沒事吧?”德魯薩拉那張漂亮的臉上露出了關切之色。
“沒什麼。”達克烏斯接過吉納維芙遞過來的水杯後,把裡面的白葡萄汁一飲而盡,緩過勁來的他對着德魯薩拉笑着說道,“我與馴龍者聊了很長的時候。”
“馴龍者卡勒多?”德魯薩拉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是的!馴龍者卡勒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