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也不還嘴,只是嘿嘿尬笑。
“等我的手好了,我就又可以回廠裡賺錢了。醫生們再見。”
男子揮揮手,帶着老婆走了。
走的時候,滿臉高興笑容。妻子那緊鎖的愁眉也舒展開了。
看着這對中年夫婦離開,李敬生露出會心的笑容。
醫院,每天都能看到很多個家庭的喜樂悲歡。
最可怕的就是查出來絕症,或者治療費用需要幾十萬的大病,對絕大多數家庭來說都是巨大的災難了。
這時候也非常考驗人性。
李敬生掌握了第五門高級正骨手法後,能治療的病人更多了。
基本上來一個就能治好一個。
手法復位門診室,儼然換了新的主將。
偶爾遇到治不好的,要麼讓患者過兩天再來,要麼住院做手術治療。
可惜第六門高級正骨手法中的分骨法還沒學會。
不然,他的正骨實力會更強。
“老師,我該回診所上班了。”
徐醫師的身體生病了,這時候,他身爲徒弟本應該爲老師分憂。
臨場扔下擔子走了,多少有些不地道。
不過這麼大的一家三級醫院,不可能沒有其他醫生能頂替徐醫師。
最多就是一些較高難度的手法正骨做不了。
“去吧!明天記得早點來,能多治好一個是一個。”
徐醫師倒是看得很開。
盡心盡力了就好。
醫生也是人,他這個主帥生病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您注意身體,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李敬生說完,揮揮手走出了門診室。
看得出來,無論是陳醫生還是護士黎麗都有點捨不得他走。
現在手法門診的主帥生病了,李敬生一走,誰來給病人治病?
“李醫生,能耽誤你幾分鐘,咱們聊兩句嗎?”
華主任早就離開了,此刻卻在走廊出口截住了李敬生。
瞧這情形,似乎是有所準備。
不然不可能這麼趕巧。
“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李敬生把姿態放得很低。
“在這走廊上不好交談,咱們到小會議室坐着說吧。”
華主任已經率先進了身後的一間會議室。
進去後,裡面擺着一排張長長的橢圓形會議桌,兩側放着二十多把椅子。會議桌中間放着鮮花。
這花肯定是假的。
“坐!”
華主任隨意拉了一張椅子坐下,與李敬生完全就是閒話家長的交談方式。
不過他爲人本來就溫和。
“我們骨外科手法門診室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只要徐醫師倒下,連個能頂班的人都沒有。爲了這事,不但我着急,就連晉院長等人也是非常着急。老徐這人吧,脾氣很倔,一身醫術不肯輕易傳給別人。當然,並不是他死捂着醫術想要敝帚自珍,不輕易傳人有一些特殊原因。
他能把一身本領這麼快就傳給你,連我都感到特別驚訝。
我可以明確告訴伱,擁有正骨天賦的人才雖然難找,但是依然有不少。
據我瞭解,你與老徐非親非故,還是一個院外的小診所醫生。憑什麼打動了老徐,讓他願意對你傾囊相授,我不清楚。”
華主任一口氣說了很多。
主要意思只有一個,徐醫師不肯輕易收徒,李敬生是徐醫師目前唯一願意傾囊相授的人。
“老徐雖說脾氣古怪了一些,但是人並不壞,醫德甚至比大多數醫生都好得多。他看中的人,我相信肯定差不到哪去。唯有個別人是例外。”
華主任最後補充的這一句,聽着像是有點多餘。
卻透露出一些深層次的信息。
徐醫師不肯輕易授徒,李敬生剛開始也以爲是他脾氣古怪。
後來接觸久了才發現徐醫師對外人有着很強的戒心。
包括對李敬生也是如此。
當然,現在對李敬生的戒心淡了很多。
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一個人只有受過傷害,纔會如此戒心深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這只是最基本的自我保護本能。
“徐醫師曾經被徒弟傷害過?”
李敬生下意識的脫口問道。
“以後你自己去問他吧。這是你老師的隱私,我是不好多說什麼的。”
華主任的目光閃了閃。
看來李敬生猜對了。
怪不得徐醫師堅決不願意再收徒弟。
哪怕已經多次考驗過李敬生,並且認可了這個徒弟,仍然不肯承認是李敬生的師父。
徒弟怎樣傷害師父?
能想到的經典老話就是‘十步留一步,防止徒弟打師父。’
只是這片區域除了徐醫師的正骨手法了得,也沒聽說有更厲害的醫生啊!
“李醫生,有些話我就直說了。我誠心邀請你加入我們第二醫院的骨外科室,你可以選擇一週來上三天班,其它時間依然可以開你的私人診所,咋樣?”
華主任開始直奔主題。
與衛生站喬站長的邀請如出一轍。
“抱歉,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李敬生搖頭婉拒。
“讓你一週來上三天班,這是爲你的前途考慮。目前不管是我們國家還是世界上其它發達國家,都有嚴格的醫生、護士等級制度。我查過你的檔案,以前在第一醫院幹過幾年住院醫師,但是表現比較一般,聘主治都需要排隊。”
升主治醫師,工作年限到了,只要申請主治考試,通過後可以自動升到主治職稱。
但是醫院的主治、副高、正高都是有名額限制的。
好一點的強院,對於一些水平普通的住院醫師會實行‘軟’勸退。
要麼老老實實排隊等機會,要麼辭職走人。
關係戶除外。
有些牛B的住院醫師能夠搶到編制名額,有了這重身份,醫院肯定會給予優待。
不然,有編制的醫生或護士擺起爛來,院長都要腦殼疼。
對付合同工,領導有得是辦法收拾。
被穿幾次小鞋自然就走了。
編制員工的檔案都不在醫院,他不走,誰能開了他?
沒人有這個權力。
而且如果此人不要前程,鐵了心擺爛,哪個領導見了都頭疼。
別人不敢頂撞領導,這種狠人連院長都敢罵。
人就是這樣,反正擺爛了,老子不要升職了,不要前途了,你咬我?
李敬生那時候在第一醫院的表現確實很一般。
科研、學術、臨牀,都是平平。
偏偏他還自以爲水平不錯,實力很強,後來眼見醫院連個主治聘書都不願意給他,再加上其它煩心事,一怒之下就辭職出來開診所了。
儘管他各方面的實力平平,但是自尊心還是挺強的。
看着同學一個個升了主治,正在朝着副高進步,能不急嗎?
幹行政的,人家已經是副科長,科長了。
家裡有靠山,經商做醫藥生意的就更不必說了,年入三四百個W,別墅住着,豪車開着,漂亮妹子過幾天換一個,李敬生在路上看着都是趕緊躲着走。
生怕被對方認出來。
爲啥?
自己混得不好,人家混得那麼優秀,肯定覺得丟人啊!
誰又喜歡看着同學在自己面前大秀優越感?
“只要你答應加入我們骨外科,聘主治醫師的聘書我可以承諾年底之前安排到位。對了,你的主治考試過了沒有?”
華主任給出了一個讓李敬生呼吸加重,心跳加快的條件。
聘爲醫院的主治醫師,這是多少醫生的夢想啊!
雖然第二醫院要比第一醫院弱上不少,但是好歹是三級大醫院。
可比地方上的二甲強到海里去了。
“主治考試過了,就是醫院的聘書拿不到。”
李敬生的臉上一陣發燒。
過去的自己,混得確實有點慘。
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能力有限,又沒什麼背景。
再加上他這個的自尊心很強,不願意幹那些溜鬚拍馬的事情。
於是科室裡有什麼好事情總輪不到他,髒活累活全是他。
其實在哪家單位都差不多。
老實人受欺負,混得慘,幾乎就是社會普遍現象。
“那沒問題,只要你答應,我保你年底前成功聘上主治,到時候你就是正式的主治醫師了。”
華主任能看出來,李敬生的眼底深處透着心動。
“我一個星期有三天不能在診所工作,行不通,肯定行不通。”
李敬生掙扎片刻後,選擇放棄。
到時候別兩頭都顧不上。
先把診所幹好了,掙一筆錢,剩下的評職稱這些事情,還有大把的機會。
“能在第二醫院掛職,你知道對你的好處有多大嗎?”
華主任繼續做他的思想工作。
“要成爲醫院的正式職工,一個星期最少需要在醫院上三天班,這還是給你開小竈,搞特殊對待纔能有這種好事。”
這一點確實很誘人。
別的研碩想要進第二醫院,還不一定能進呢。
他卻能直接進比較好的骨外科室,一個星期還只用上三天班。
足以羨慕倒一大片人。
恐怕也就只有那些吃空餉的關係戶纔不會羨慕吧。
“有了這重身份,你可以像普通醫生一樣正常升職,評職稱。還有,城南這一塊哪都不是易與之地,城南老街更是兇殘。你成了第二醫院的醫生,還是主治級別,那條街上的同行,甚至包括城南這一大片區域的同行都會敬你三分。敢給你上眼藥的同行,應該找不出來。”
華主任這個科主任可不是白乾的。
對於城南的環境,竟然頗爲清楚。
就連城南老街極爲兇殘,他都知道。
城南老街有着趙老闆這個狠人在,一般人想在那裡吃醫療這碗飯,還真不是一件易事。
再說了,趙老闆可不是什麼孤兵散勇,背後與喬站長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他搞起事來,誰撐得住?
新手小白,基本上去一個死一個。
城南老街這二十多年倒閉的新診所都不知道有多少家了。
李敬生要不是得了屬性面板,十有八九也掛了。
“還有,我從你的眼神中能夠看出來,你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志向遠大是好事,但是必須配上該有的身份才能理想成真。住院醫師與主任醫師,那是天與地的區別。沒有職務與擁有一定級別的職務,同樣是天地之別。至於那些特殊的榮譽稱號就更不用說了。
單打獨鬥,這年頭註定難成大事。
我們第二醫院算不上一棵大樹,但是在城南這一塊,絕對是一棵參天大樹。
你將來羽翼豐滿了,想走也沒人攔着你啊!
當然了,我是希望你能夠幫助第二醫院變得更強大。畢竟人與人之間也是講緣分的。”
華主任說話極有水平。
而且能切中要害。
李敬生再次沉默了,他在考慮。
“這事容我考慮考慮再答覆您,可以嗎?”
條件優厚,而且機會難得,李敬生確實非常心動。
比如他的診所要發展外科業務,住院醫師最多隻能開展一級手術。
光是醫生等級准入規定,就能把他卡死。
既能開診所,還能在醫院領一份工資,並且能夠正常提升職稱,怎麼看都是天大的好事。
“沒問題,你考慮好了隨時可以打這個電話。我的私人號碼。”
華主任準備相當充足,名片都準備好了。
“建議你早做決斷,我雖然是科室主任,有些權力,在醫院有一定話語權,但是你也知道,給你開出的條件是非常優厚的。如果醫院招到了第二個手法正骨的醫生,你的價值將會大幅降低,到時候要辦成此事就會有很大阻力。”
從頭到尾,華主任都是坦誠、友善,幾乎完全站在李敬生的利益角度說話。
“好的,那我先走了。”
李敬生收好名片,起身告辭。
……
回到診所,他都驚住了。
好多人。
既有買藥的,也有排隊看病的。
業務情況一天比一天好啊!
歷劫之後,也算是破而後立了。
“李醫生,能夠幫我兒子看看手嗎?與同學打鬧時摔了一跤,右手就擡不起來了。”
一名家長焦急的迎着他問道。
“去醫院拍過片子嗎?”
李敬生看向那個小男孩,右手聳拉着,臉上殘存着淚痕,微微低着頭,不時露出痛苦表情。
“沒去醫院,我聽一位同事說你們這裡接骨很厲害,直接打車過來了。”
家長是一名三十八九歲的男子。
他的孩子十歲左右。
由於現在男多女少,再加上房價居高不下,很多年輕人結婚越來越晚。三十歲能夠當上爸爸的男人,都是特別幸福的。
不少人都是三十歲剛結婚,等到生寶寶,都已經三十二歲以上了。
是熟人介紹的。
而且對方說了是打車過來的。
肯定是在他的小診所正骨過的患者家屬作的介紹。
‘回頭客’是印證一家醫療機構口碑的重要指標之一。
李敬生心裡很高興。
“小朋友,我給你檢查一下,有點痛,你是小男子漢,忍一忍哦!”
“嗯!”
小男孩認真點頭。
李敬生給他摸骨,小成級的摸骨術太爽了。
稍微摸一摸就已經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就是最常見的肘關節脫位。
俗稱移了腕子。
李敬生現在可是學會了五門高級正骨手法,最差的都是精通級,這個傷,他能治啊。
“應該能夠手法復位,需要先拍個片子確認一下,你看可以嗎?”
“給!”
男子直接遞過來一張百元大鈔。
“您知道我們診所拍片子的價格啊?”
李敬生接過,微笑着道。
“同事說的,拍片子收費一百。”
看來男子來之前,連價格都問清楚了。
“對對對,拍片子都是收一百元。不過手法正骨根據部位、難度、風險、治療時間,收費有很大區別,這個必須提前給您說清楚。”
“我同事誇你們這裡好,我肯定信得過纔來的。您只管治,只要能治好,該多少錢就多少錢。”
男子爽快得很。
李敬生自然沒問題。
當即帶着小男孩進醫技室拍了X光片。與他摸骨得出的結論一致。
“您的孩子這個傷我能治,手法復位加固定是三百元,需要自行回家養護四周,二十八天後再來複查。”
“完全沒問題。”
男子一聽只要三百塊錢,非常痛快的就答應了。
上醫院,三百塊錢有可能就只是個零頭。
李敬生當着衆人的面,讓小男孩坐好,家屬抱住小男孩的身體,主要防止孩子吃痛時亂動。
這種傷,一般是不打麻藥的。
因爲手法操作得當,一次就能復位成功。疼痛時間非常短。
“轉頭看那邊,對……”
“昂!”
小男孩發出痛呼,李敬生已經輕易幫他把肘關節復位成功。
今天剛掌握的搖擺觸碰法派上了用場。
“好了好了,先別動,我給你打個石膏固定。”
李敬生擡頭看向小高那邊,十五六個顧客圍着呢。
“唐姐,過來幫我一起打個石膏。”
只能臨時叫唐萍過來幫忙。
照這個情形,診所恐怕又要招人了。
三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如果李敬生以後一個星期抽三天去第二醫院上班,那就更要招人。
當然,這是好事情。
只有業務發展好了,賺到了錢才能招人。
在唐萍的幫助下,給小男孩打好了石膏,然後讓其坐在診所內觀察半小時左右再走。
一個患者解決了。
第二個,風寒感冒,症狀雖然有點重,但是患者的年齡只有二十多歲,吃藥完全可以解決。
開了布洛芬止痛消炎,考慮到患者的咳嗽比較厲害,又開了一瓶止咳糖漿。
這個屬於中成藥。
相信能給患者帶來一定療效。
感冒後的咳嗽,其實也是身體的一種自我保護與排毒。不宜一味的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