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秀蘭則面色平靜的看向苗大牙,“哥哥,我家裡的活有人幫我做,你現在過的也辛苦,不用根喜去幫我幹活了,好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家了。”
“那好,我送你。”苗大牙的眼中仍然是感慨萬千的表情。
苗大牙的心裡瞬間感慨萬千,自己的爹孃,媳婦兒還有孩子,哪個不是看着他手裡的那些銀子啊糧食啊甚至房子啊,可是秀蘭呢?當初義無反顧的爲了給他娶媳婦兒換彩禮錢,委身下嫁給那麼年紀大的男人,成親以後,不管過得多麼艱難,都沒跟他這個大哥哭訴過一個字,現在秀蘭的日子好了,倒是經常的倒貼他這個做大哥的。
“哥哥,你回去吧。”
苗秀蘭走出門外兩三步,便轉身平靜的看着苗大牙,淡淡的說道。
“恩,你路上慢點走,家裡有什麼事要哥哥幫忙,你就捎個口信說着你來找哥哥。”苗大牙叮囑說道。
苗秀蘭嗯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苗大牙站在門外,佇立良久。
“大牙,你妹子怎麼突然關心起姓洛的來?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啊?”
楊翠花站在苗大牙的身後,嘟嘟囔囔的說道,那雙小三角眼朝着門外苗秀蘭的背影剜了一眼。
苗大牙帶着嫌棄的眼神,看了看楊翠花,然後他冷哼一聲,便揹着手朝着老柳樹走去。
楊翠花再次的朝着苗秀蘭背影消失的地方撇嘴,嘮叨一句,“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自己兒子老大不小了沒娶媳婦兒,鹹吃蘿蔔淡操心的惦記人家的兒媳婦兒。”
嘴裡嘮叨着閒話,楊翠花便回到了院子裡。
這時候,楊玉紅從屋裡走了出來,她那雙水眸眨了眨,若有所思片刻之後,小心翼翼的問道,“公爹,姑母給老三媳婦兒要了休書?”
“恩,現在洛七夢不是我苗家的媳婦兒了,你們以後也別老三媳婦兒啊老三媳婦兒的叫喚了。”苗大牙眯着眼睛皺着眉頭,他心裡的那個疙瘩還是擰巴着解不開。
楊玉紅垂下眸瞼,她總覺得這裡面有些捉摸不清的道道兒。
但是現在她和公婆的關係,已然不似從前,她從婆婆阻攔她找月牙兒那件事,就開始跟婆婆之間有了不可癒合的仇怨了,以往的時候,她總覺得討好婆婆,沒準以後分家的時候,能多分點家產,可是當親生閨女生死未卜的時候,她才明白,到底誰纔是她應該去奉承和爭取的力量。
苗根旺見楊玉紅從門外回來,又從楊玉紅的眼神裡看出楊玉紅有心事,便問道,“玉紅,怎麼了?”
“哦,沒什麼。”楊玉紅馬上就打了個馬虎眼,她心裡有些失落,以往總是沉浸在和苗根旺的甜言蜜語裡了,可是到了真正的事上,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給她足夠依靠的肩膀和胸膛,當她被公婆羞辱打罵的時候,她的男人除了躲在屋子裡,竟然沒有別的反應。
所以,即便是她真的琢磨出什麼事來,也不可能如同以往那樣的對苗根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苗根旺聽了楊玉紅的回答,卻從楊玉紅的眼神中猜得到,自己媳婦兒的心裡是有事的,不過不說罷了。
“玉紅,你的傷怎麼樣了?再不然,你讓月牙兒陪着你再去老三媳婦兒那換一次藥。”苗根旺換了個話題說道。
“過兩天再說吧,現在家裡還沒收拾清楚,地裡的活也沒幹完,不知道公爹和婆婆還有什麼計劃。”楊玉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苗根旺自知,媳婦兒被打的時候,他沒能早點吭聲,即便他不能站出去爲媳婦兒擋兩下,也不該一直閉口不言的,雖然他現在不知道媳婦兒到底是不是因爲這事才冷淡,但是他的心裡是愧疚的。
不過,如果事情重來一次,苗根旺自知,他還是不會站出來,因爲那外面的是爹孃啊,爹孃教訓兒媳婦兒,不管對錯,都不是做兒子的能管的了的。
院子裡的楊翠花和苗大牙在收拾着被燒燬的那些牆壁和東西。
收拾殘品廢品,永遠都比重新做一次,更加的費時費力。
從苗大牙家裡走出去的苗秀蘭,剛剛走到村口,她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看一下,見沒有什麼陌生人,這才伸手拍了拍胸脯,一陣的深呼吸。
剛纔的情形真是太緊張了,縱然她已經被生活的千瘡百孔給磨練的冰冷安靜,可是,跟大哥要條件,這還真是生平第一次,要說一點都不心虛膽怯,那根本就不可能。
不過,好在一切事情都進行的格外的順利,苗秀蘭伸手摸了摸那張休書,她的眉梢眼角,滿滿的欣喜。
走到了雀畫河邊上,原本苗秀蘭是想直接找洛夢去,然後將這封休書給洛夢,也算是她對未來兒媳婦兒的一番心意,可是她突然又覺得,自己給洛夢送過去,還不如讓葉子給七夢呢,那豈不是更加能證明葉子對七夢的好?
想到這裡的時候,苗秀蘭突然間覺得,自己也有這麼聰明的時候,不禁的勾着嘴角笑了笑,笑得格外舒心。
心情好了,步子都輕快了,苗秀蘭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垂柳掩映之中。
天高氣爽,春風拂面,格外舒暢。
“大牙,你說你妹子自己家的事都沒弄個明白呢,你那外甥都多大年紀了?天天就知道幹活去,也不說娶一房媳婦兒,趕緊的生孩子,到處的跑什麼呢?”
楊翠花好像是啞巴投胎了,上輩子一輩子沒說話,這輩子就得把上輩子沒說完的話,全部補齊,以至於她那張嘴無時無刻都在絮絮叨叨。
苗大牙雖然嫌棄楊翠花說的那番話,可是楊翠花的最後一句話卻有些道理,照理說,這春暮跟老三差不多的年紀,不過是生日月份不同而已,老三雖然沒了,但是也是娶過兩次親,已然有一雙兒女的人,可是春暮那孩子,到現在都還沒有成個親,就更甭說生孩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