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好了,姑母不是那樣小氣的人,咱們娘雖然對姑母不好,但是畢竟姑母和爹還有血緣親不是麼?”苗根喜笑呵呵的說道,“你們吃完了飯了?”
“不說這個到好了,一說這事就生氣,老二媳婦兒一直在給老二煎藥喂藥,喏,還在喂藥呢,都沒做飯,我這個時候怎麼能去竈臺邊上做飯?”李彩雲哼哼唧唧的埋怨說道。
苗根喜聽到這裡的時候,心裡着實的不舒服,不說這事該不該誰做了,他一天到晚的爲了家裡的事跑來跑去,餓的前心貼後背,回到家裡了連一口熱乎飯都吃不上,想想就要發脾氣。
“大靜!你都多大了?過兩年就該找婆家了,你娘懷孕不能動,你二嬸伺候你二叔,你就不能做飯去?”苗根喜說着,就朝着大靜嚷了一句。
大靜特別生氣,可是看到爹那虎着臉的樣子,她也只能忍氣吞聲,氣鼓鼓的從房間裡出去了。
“你別總是嚷自己的孩子,你是親爹麼?”李彩雲見大靜受了委屈,忍不住的護子心切了,索性就說了幾句。
“我是她親爹,我才這麼訓斥她,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尖酸刻薄,不管大事小事,一點都不知道顧全大局,總是佔到便宜爲止!在家裡就這個德行,以後嫁人了呢?在婆家要是這麼個使性子,是要被她將來的男人打的!”苗根喜氣鼓鼓的說道。
李彩雲聽到自己男人說的這番話,確實破有道理,哼哼唧唧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到,“你也別生氣了,做頓飯嘛,一會兒就熟了,你還是去北上房跟公爹說說借到了牲口的事。”
苗根喜坐在炕沿兒上,還是很生氣。
“你跟自己的孩子生什麼氣?她不過也就是以前被她二嬸欺負多了,心裡有怨言啊。”李彩雲見苗根喜還是生悶氣,忍不住的說了這句話。
苗根喜聽完之後,突然覺得有些愧疚了,雖然他沒有親眼目睹過老二媳婦兒欺負人的事,可是在這個院子裡,不管是金粒兒米粒兒,還是大靜二靜,見了老二媳婦兒的時候,那種眼神是畏懼的是躲閃的,孩子們的心靈是純潔的,目光是真實的,而作爲一個成年人的苗根喜,肯定是能從孩子們的目光中讀懂他們幼小的內心的。
“恩,我這就去跟爹說一聲,省的他惦記着地裡的事。”苗根喜說道。
當苗根喜從自家房屋裡出來的時候,他聽到了北上房裡似乎有人在說話,苗根喜便不禁的住了腳,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的表情,剛纔他就坐在炕沿兒上,正好能看得見打開的窗外的,要是有外人來串門,他自然是能看到有人經過,再者說了,爹現在的情況,哪裡會有客人來?
很快,苗根喜便聽得出,北上房裡和爹說話的人,是老二媳婦兒。
“公爹,你瞧,我早先就勸大哥了,我說大哥,咱們借村裡人的牲口,那不是還要給人家喂草料麼?再者說了,現如今每家每戶都開始忙碌了,人家的牲口沒準人家都用不過來,還有,可能很多人很早之前就開始排隊了。”
楊玉紅只站在裡屋和堂屋中間的門框旁說話,並不走進苗大牙的屋裡說話。
“姑母家這兩年日子過的紅火,您是姑母的親哥哥,您的地裡有活,跟您的妹妹借牲口,姑母哪裡有不借給的道理是吧?姑母知道咱們是一家人,也不好意思讓您使牲口還要給她賠上草料?肯定是在家裡把牲口餵飽了,就等大哥去牽了。”
楊玉紅繼續說道,那張流利的口條,可謂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其實前幾天我就說大哥呢,還是應該早點去跟姑母張嘴的,大哥前幾天沒去,不過,今天大哥去了,瞧着大哥回來的身後,那一臉的喜氣,一準兒是姑母同意了,砸門是親戚,就算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對了,我今兒給根旺抓了點藥,他吃了漸好,大靜那孩子也懂事,知道我在伺候她二叔,她自己主動去做飯了。”
楊玉紅再次的流利無比的說道。
站在門外臺階上的苗根喜,聽的是一愣一愣的,聽完之後,只覺得渾身都不得勁了!
在他的記憶裡,從來就沒有聽老二媳婦兒跟爹孃說過什麼閒話,也沒見老二媳婦兒打過小報告啊,倒是彩雲和大靜,總是說老二媳婦兒的閒話,以前他還總是不相信來着,可是現在呢?
“爹,您先歇着吧,只要牲口借到了,咱們家的那點地好說,大哥大嫂以往都是最勤快的,我這邊我就盼着根旺趕緊的好起來。”楊玉紅笑得有些花枝亂顫的招搖。
她自己當然也知道公爹是個色鬼,但是爲了讓公爹聽進她的話去,她還是要做出不知情的樣子,還是要賣騷的在站在那說道。
“恩,你好好的伺候根旺吧。”苗大牙看了一眼楊玉紅。
楊玉紅自然知道公爹的那雙渾濁的眼珠子將目光放在她的什麼部位。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楊玉紅說完,便急忙的從北上房的屋裡退了出來。
然而,就在楊玉紅美滋滋的低着頭從屋裡走出來,前腳剛邁出門檻兒,就差點撞到了苗根喜的懷裡,苗根喜急忙的往後退了一步。
楊玉紅的臉上,馬上就有些尷尬,然後似笑非笑的說道,“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找爹?”
“哦,回來了有一會兒了,恩,我找爹有點事。”苗根喜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哦哦,大哥辛苦了,那我去做飯吧,大哥你先歇一會兒,等會兒飯就好,今天做飯晚了一會兒,我是因爲給根旺煎藥了,早上出門早,去落日鎮的路,走起來還真是挺遠的。”楊玉紅說着說着,臉色就恢復的平靜如初了。
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楊玉紅一直驚慌失措的,更何況,眼前面對的是憨厚老實甚至有些傻里傻氣的大伯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