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就大概說一下:“第一個本子是說社會的黑暗面,不夠正能量,肯定不過審;第三個本子盡說些軍隊的平常事,還有齷齪事,就是一個正常軍人會經歷的事情,很普通,也很普遍;第二個本子湊合,說了兩個孤膽哨兵,在面對國際毒販時先後死去,你問問編劇那幫傢伙,想讓我選哪個?”
揚鈴思考片刻:“上午沒事吧?來公司。”掛上電話。
好吧,去公司,白路掛上電話。剛想出門,滿快樂推門進來:“高中同學聚會,做我男朋友,給我撐場子去。”
白路說:“這不年不節、也不是假期,你們聚的哪門子會?”
“一死對頭過生日,聖誕節開趴,我不在國內就算了,現在回來了,就得打爬下她們。”滿快樂揮舞着小拳頭說道。
“打爬下她們?”白路問:“你有多少死對頭?按照你的說法,你應該是那個招人煩的死對頭纔是,我怎麼好意思助紂爲虐?”
滿快樂說:“可能麼?我多麼溫婉可愛、溫柔善良,是她們跟我做對。”
“你溫婉可愛?你溫柔善良?”白路說:“你除了漂亮、有錢,再就沒優點了。”
滿快樂想了想:“看在你說我漂亮的面子上,這次我原諒你的無心之失。”
“大姐,別鬧。”白路走去廚房。
滿快樂跟上來:“你必須跟我去。”
白路說:“像你們這樣的,不都是應該出國麼?就算不出國也應該上大學,在各個地方揮霍時間和金錢……”
滿快樂打斷道:“必須得陪我去。”
白路笑道:“真不成,那天標準大廈有比賽,我得主持。”
“晚上!我們是晚上!”
“什麼上也不成。”白路說:“我給你出主意,要好看的有明臣。要威武的有馬戰,要白癡有何山青,盡情去選。”
“去死!”滿快樂大步離開。
白路在廚房浪費點時間吃點東西,然後去公司,直接扎進編劇組,把所有人叫齊開大會。
編劇組的人越來越多。已經分成兩個大組,每個組都有二十多人,還有些編外員工。白路讓所有人坐好,揮舞着三個本子問話:“誰想的本子?”
“我們一起想的。”編劇組負責人,也就是大組長說道。
“第一個和第三個不夠正能量,肯定不過審,第二個情節有些單調。”白路說道。
大組長說等下,去自己辦公室又拿回來三個本子:“這還有三個。”
準備這麼多?白路愣了一下,跟着說道:“簡單介紹一下內容。”
大組長拿起個本子說道:“這個是兵王的故事。就是一路很牛皮,先在連裡、再去師裡,後來去軍區,一路大比武上去,入選特種兵,代表國家參加世界級大比武,拿了冠軍,很燃很熱血。”
放下這個本子接着說:“不過我們覺得你不會喜歡這種故事。挺沒意思的,就是虛假就是編。如果拍好了倒是能好看,但是沒內容,一部純粹的商業電影,你拍這樣的影片既達不到《一個警察》的票房,也達不到《流浪魚》的高度,只能騙點兒票房。沒意思。”
白路想了想問道:“你是說,給我看的三個劇本是真事?”
“差不多吧。”大組長說:“都有真實案例在裡面,稍稍改變一下就成。”
白路想想問道:“你那還有兩個本子?”
“這個是戰爭片,本來打算拍中越題材、或者中餓題材,可時間太久。最後決定拍西疆那面的故事,對付分裂分子、也對付某些別有用心的組織和國家,劇本挺好,如果你美國公司要拍,可以使用,在國內就算了,沒意義,一個是分裂話題太敏感,一個是個人英雄主義,國家不需要。”
白路說:“這個本子也是真事改編?”
“戰爭片,大的戰役是真的,確實發生過戰鬥和死人的事情,細節肯定是編的,不過這個不重要吧?”大組長說道。
白路說不重要,再問道:“你覺得戰爭這個片子比不上拆遷那個?”
“肯定比不上。”
白路猶豫片刻:“還一個本子呢?”
大組長說:“就個人來說,我喜歡這個本子,不是表現一個人,是一個團隊,故事很好,麻煩的是大製作,很費錢很費時間,而且是出力不討好的故事內容,所以放棄。”
“什麼是出力不討好?”白路問。
“比如我們這裡四、五十人,給你想了六個本子,並剔除掉三個,可你還是叫我們來開會,對我們來說就是出力不討好。”大組長淡然回話,換回一片笑聲。
“少跟老子胡說八道,我怎麼讓你們不討好了,再胡說揍你。”白路問道:“到底有多出力不討好?”
大組長知道白路在開玩笑,笑着回話:“簡單說就是情節不夠出奇,跟《一個警察》類似,多是用俗了的情節,無非是先鬧彆扭再團結合作那一套,在別的影片裡可以看到,不值當折騰一次。”
白路說:“早這麼說不就結了。”想了想說道:“你,跟我走,出去揍你。”再跟會議室裡一堆人說話:“辛苦大家了,我出去揍你們老大,你們等着我勝利的好消息。”拿着劇本出門。
編劇們都在笑,有人大喊:“我押五毛,賭老大能挺過一分鐘。”
大組長喊道:“剛發現你這麼壞,花五毛錢就讓白路揍我一分鐘?”
編劇組一直這樣,有最輕鬆愜意的工作環境。以前在山河大廈時,公司最大的辦公室都是編劇組的,還爲他們準備了健身房。
大組長追上白路,邊走邊說:“其實還想了好多本子,最開始立意,每個人都要有個點子。最後剩下這六個,尤其在你手裡的這三個本子,其實都很好。”
白路小聲說:“能反映現實的,當然很好。”
大組長說:“可以選第三個,你覺沒覺得有些像《阿甘正傳》那樣,淡淡的一個人的故事慢慢演繹。你是主線,鏡頭圍着你走,故事圍着你展開,從你當兵到後面遇到許多事情,直到最後犧牲,都可以平鋪直敘的表現出來。”
說話間進到揚鈴辦公室,白路說:“出來選本子。”
揚鈴在裡面又忙上幾分鐘纔出來:“幹嘛?你自己選不行麼?”
白路把三個本子推過去:“看大綱。”
揚鈴就花了十分鐘看大綱,快速掃過一遍,選出第二個本子:“把它豐富了。另兩個斃掉。”
大組長說:“我們建議選第三個。”
“第三個?寫關係兵怎麼跟排長喝酒,怎麼偷懶耍滑?還有老兵欺負、毆打新兵的情節?能過審麼?”
“可以試一下。”大組長說。
揚鈴又想了下,案子說:“那就試,不過主人公得改,不能是普通人,得是普通好人,憑自己的努力變成兵王,要幫助弱者。要對抗不公平現象,要代表部隊參加比賽。拿到第一。”
大組長回話:“可以。”
故事這樣改,會從一部偏寫實的電影變成一部奮發向上的爽片,有期待感,也會有看點。編劇組當然有討論過這種情節,只是在選擇的時候,他們更希望白路能用近似於《那年》的那種表演方式去拿獎。
白路不缺錢。不缺票房,缺的是獎項。雖然獎項太多不值錢,可若是拿到所有電影節的最佳男演員獎呢?先在國內獎項拿個大滿貫,再去國外混個大滿貫……不要太美好好不好?
見大組長同意下來,揚鈴問白路:“你有意見沒?”
“沒了。”
揚鈴拍板道:“去改本子吧。”
大組長笑了下。從他帶來的三個本子下面又抽出個本子:“在這。”
這幫傢伙準備的是真充分啊。白路拱手道:“佩服。”
揚鈴接過快速看一遍大綱,丟給白路說:“拿回去看,有問題你們直接溝通,然後拿給元世輝老爺子。”
白路說好,揚鈴說:“這件事情解決了,後天晚上你得去劇院一次,後天是四個小時的節目,有一半組合會上臺表演,你得把她們都串起來。”
“要不要這麼難?”
“難?”揚鈴笑了下:“元旦,張小魚四個大妹子回來,還有王織、劉遙那一些人,弄了個新春音樂會,三個小時,你有三十分鐘表演時間。”
“什麼時候的事兒?爲什麼我不知道?”
“你不用知道,到時候上場演出就行了,下禮拜會在東城西城兩大商業區樹廣告牌。”揚鈴說:“到時候不要感覺太驚奇。”
白路想了想,拿起最後一個劇本起身。
這是要跑啊,揚鈴急忙喊道:“上次……”
上次就是說事情說一半,白路提前逃跑,這一次還是這樣,揚鈴張了張嘴,白路已經跑遠。
想要跟白路談事情,打電話是唯一切實可行的辦法。
白路去小黑那裡呆了會兒,現在的小黑一天到晚穿身西服,白路說:“太有範兒了,要是再挎個包,絕對業務員的光輝形象。”
小黑鄙視道:“你一個沒上過班的人,知道什麼是企業形象不?”
小黑的修車廠很牛,這個牛體現在乾淨上,店裡店外沒有一點兒垃圾,髒油漆也沒有,工人有自己的工具箱,幹活時戴膠皮手套,人乾淨,工具就也乾淨。遇到大活和比較髒的活時,汽車一律拖進裡面車間施工。
從外面看,整個店鋪跟4s店一樣乾淨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