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說:“不至於吧,根本不是一回事。”停了下問話:“千萬別說她撞死的那個女人,就是我遇到的那個。”
“那倒不知道,反正我聽到這個事情就覺得不對勁,寧肯我敏感一些,你還是得遠離麻煩纔對。”何山青說:“去日本美國都行,或者去法國。”
白路苦笑一下:“哪都不能去,標準藝術中心即將開業,我還欠着三幅畫,不畫完,哪都不能去。”
何山青說:“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千萬別讓人把你和金心的事情聯繫到一起。”
白路恩了一聲,心說這個世界的破事還真多。
何山青又說:“先掛了,有什麼消息再打電話。”
白路說好,想了下問話:“金心那事情上網了?”
“上了,如果沒有意外,過兩天還會有視頻,反正到時候看吧,掛了。”何山青掛斷電話。
白路苦笑一下:“這個世界還真是奇妙。”
在辦公室又坐一會兒,去隔壁樓的培訓教室轉轉,問老師要來全套的畫畫工具,準備帶去老虎園子閉關,不完成三幅畫的任務,他是不打算出來了。
可是剛把東西拿到手,董明亮就打來電話:“晚上有空麼?”
白路問:“飯局?”
“恩,能來麼?”董明亮再問。
白路問回去:“類似飯局大概有多少個?”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問題是你肯參加幾個。”董明亮回道。
白路笑了下:“今天的局很重要?”
“很重要。”董明亮說:“與其說是飯局,不如說是個聚會,下午四點到,可以先喝酒、玩牌,六點開席,飯後自由活動。”
白路問:“怎麼回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訴求,我索性把大家組織起來,不管是酒會還是牌局,把大家弄一起聊聊。興許就能聊出來生意。”董明亮說:“今天是第三次聚會,有做生意的,也有公務員。”
白路笑了下:“又是聚會。”
“主要是生意場上的夥伴,公職人員很少。”董明亮說:“有幾個人想見你。”他說的想見白路的人。基本就是很重要、給他出過力的重要客人,比如評選魯班獎什麼的。
白路想了下:“也行,地址發給我。”
“唐會,你知道吧?”董明亮問。
白路說:“太知道了,四點是吧?”
董明亮說是。掛上電話。
唐會距離五星大飯店很近,白路去過兩次,那地方是個高檔會所,可也存在一些不良事情。
這一下,老虎園子是去不成了。白路抱着東西回去辦公室,把畫紙鋪到桌子上,琢磨着畫什麼。
按照趙平建議,應該畫油畫,可這玩意太難了,得練。別的不說。首先得會繃畫布,繃好以後還得上底色,調油的比例也有講究,總之就是想畫出一幅好畫,所有工序都要很講究。
油畫看的是層次,要層次分明纔算得上是一幅好畫。這個層次就是用油彩一層層塗上去。畫油畫費時間,要等第一層油彩乾透以後,在這層油彩上繼續做畫,然後再等乾透,一次次的等待。用時間和心血描繪出一幅美圖。
油畫有個好處,可以鏟畫,把你不需要的不滿意的,一刀鏟之。
因爲畫油畫麻煩。所以也比較費錢,一套好的油彩,再配上整套畫筆,反正就折騰吧。跟油畫做比較,水墨山水簡直就太寫意了,墨一落紙便是成型。也是比較省錢。
不過最省錢的還是用鉛筆或是圓珠筆畫出來的素描,只是要畫的有層次感,要細節完滿,也是頗費時間。
白路根本不會調油,而且越有名的畫家,對調和油的使用也是特別講究,不但牌子不同,還要有產地什麼什麼的。爲什麼有人看油畫能一看幾個小時,就是在琢磨每一層的結構,也是在琢磨油彩調和,反正是對作品有影響的東西,都要琢磨了再琢磨。琢磨透以後就是學會了一種技法。這是爲什麼總有人成功造假的原因。
跟廚子做飯一樣,畫家也有自己的習慣,比如一直使用某種調和油,一直使用某種上光油。而在油彩的塗蓋上又有固定的流程。當造假高手把這些都分析明透之後,造假就不是難事。
比如遠在美國那位曾得罪過柴定安的老畫家戴鵬,就是分析出某位名畫家的技法並能熟練運用,才能成功製造出一大批假畫,騙過柴定安的小姑,可也因此得罪到柴定安。
後來在白路,也是在趙平等人的幫助下,戴鵬跟柴定安的樑子算是解決掉。而這一次成立標準藝術俱樂部,也是在趙平等人的幫助下,老戴終於插進來一腳,由別人借給他一百萬,也算是會員畫家之一。
白路沒那麼多時間學畫油畫,也沒時間細細研究,對於他來說,能整個水彩畫已經是很不簡單。可好大一個畫展你送上去素描?或者水彩畫?開什麼玩笑!
白路想啊想,看着桌子上的白紙,不由長嘆一聲:“好好的當什麼畫家啊,做一個混吃等死的廚子不好麼?”
呆看上半個小時,還是沒決定出來畫什麼。索性丟下鉛筆,起身去窗口往下看。
小小園區,人是越來越多,很有點人才市場的感覺,從上往下看,是一個個小人在活動,白路忽然看到小德一幫孩子在游泳館頂樓的籃球場做活動。
如今的標準天地,小區內幾乎沒有活動場地,難得有條寬闊馬路,卻被人用來玩滑板、跳街舞,孩子們想做運動,只能去籃球場。
籃球場那棟樓只有三層高,一樓是游泳池,不對外開放。樓上同樣不對外開放,有很多運動設施,樓頂面積比普通籃球場要大一些,周圍樹着一圈更高的鐵絲網。
孩子們在那裡上體育課,跑跑跳跳挺有意思,連殘疾兒童也活動的比較生猛。比如沒有手的小德,跑起來那叫一個飛快。
白路只能感慨一句:“這小子還真不怕摔。”
他從高往低處看,看着看着,心底一動,咱畫不出來,雕一個不行麼?而且不做簡單的木板畫,要像油畫那樣一層層雕刻,雕出來層次感。
不同的是,油畫是從下層往上層畫,一層層疊出來。雕刻木板要一開始就想好所有結構,沒有修改機會,要從上面雕刻下去,儘量把下層的層次感弄出來。
多站片刻,也是多想上片刻,覺得好難。不過難不難的,也應該先動手再說,於是白路出門了,去建材市場買木頭。
木板雕畫,比油畫麻煩多了。首先,油畫的畫布不禁大小,只要你有足夠大的畫框,就能繃出足夠大的畫布,木頭不行,再粗的木頭也不可能粗過畫布,想要一張完整木板,只能寄希望於運氣。
白路的運氣不好,建材市場只有各種複合板,所謂的實木傢俱有很多都有摻假。即便不做假,也不可能買張牀回去拆了做畫。
而且想要做木刻畫,木板同樣要精心處理,跟做傢俱完全不是一回事。
難道要買棵木頭回去自己刨?可是晾曬同樣需要時間,同樣也是需要油料上色、保存,一樣很麻煩。
正麻煩着,董明亮打來電話,問他到哪了。
白路看眼時間,說現在過去,離開建材市場,趕去唐會。
燕鼎大廈十七樓,唐會。和以前一樣,一進門就是服務生,裡面分成不同格局,有酒吧能喝酒,也有茶室可以品茶。
這一次又來到一個不一樣的房間,很大很寬敞,放着一張牌桌,就是電視上的那種正規賭桌。另一邊有個吧檯,側面是張司諾克檯球桌,有兩個大落地窗,每個窗戶前面都有一組小沙發。對面有兩套小桌椅,而靠牆一邊是一圈大沙發。
白路進門告訴服務員參加酒會,被引進房間,才發現這裡別有天地。心說唐會還真酷。
此時房間裡有十幾個人,有男有女,不過看打扮看年紀,女人更多是花瓶。客人們坐的很散,有人坐在窗前的沙發上喝茶。有幾個人在大沙發那面聊天。最多的人都在牌桌那裡,五個人在玩德州撲克,起碼有六個人在觀看。
如今,德州撲克越來越有市場,很多聚會用這玩意做橋樑做紐帶,聯繫起許多人。股票圈、金融業常有聚會,那些青年才俊們便是用這玩意聯絡感情。不爲贏錢,輸贏最多幾萬塊,爲的是快速融進這一個圈子,得到某一些有用信息。
當然,有些這類聚會的目的是裝叉,幾乎沒有存在必要。可一樣能圈起來一羣人鬧上一場,反正只要有了名目,便是多了個鍍假身的機會,讓別人看看,咱也是可以混到這一層次的精英。
白路一進門,馬上有服務員詢問喝什麼,白路看眼吧檯:“咖啡。”
服務員說好,又問是需要什麼咖啡。
白路被問的無語,隨口回道:“我要一大杯咖啡,速溶的就成。”
這下輪到服務員無語,猶豫下小聲回話:“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沒有速溶咖啡。”
“那就隨便弄一大杯。”白路問:“能行麼?”
這是必須能行的事情,服務員請白路稍等,問白路說的一大杯是多大的杯子。
白路說:“啤酒杯就行,喝扎啤那種。”
服務員又無語了,不過客人是上帝,他去給上帝白路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