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和她爹談了很久,不外是些“樹大招風,無風也會起浪”的話題,反正就是尚書大人叮囑靈兒,既然已經沒有辦法改變進宮命運,凡事一定要忍,要見機行事,不能衝動……
末了這個全國好老爹又補了一句:“靈兒,萬一你在宮裡真呆不下去,你一定要和爹說,爹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有,也一定會讓你離開。”
別說是靈兒了,就是我也被他感動的眼淚汪汪。
靈兒答應了,父女倆一直說到兩更天,才各自休息——其實都沒有辦法休息,因爲皇上太作了!
他簡直就是按娶皇后的規格來娶靈兒,靈兒回到房間,只不過休息了三個小時,到了子時一刻,就被宮裡的嬤嬤給叫起來,開始盛裝打扮,又是這個儀式那個儀式的。
尚書大人也好不到哪裡,此時賓客如雲涌涌而來(古時的人還真積極,這半夜三更的來賀喜),他一邊要忙於應對親戚朋友賓客,一邊還要打發宮裡的人,按他們的要求做。
反正是足足折騰了近四個小進,天都麻麻亮了,纔算是折騰告一段落:靈兒已經盛裝打扮好在新娘的攙扶下,準備上花轎了。
不,不是花轎,是隻差皇后那麼一丟丟規格的鑾駕!我看到前來賀喜的那些世家小姐裡,臉上或是眼睛裡帶着的,羨慕嫉妒恨,靈兒這次拉的仇恨真是不少啊……
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進了宮,皇上下了旨,讓靈兒從正門進宮,這仇恨值又上升了一個水位線——誰不知道能從正門進宮的,除了元配皇后之外,就算是繼後也沒這個資格!
我懶得飛,鑽到靈兒轎子裡休息。我也沒現身,反正這轎子寬得很,我隨便找個位置呆着就行。
靈兒被安排在離御書房最近的宮殿,也是最豪華僅次於皇后住的地方,千秋殿。
我感覺這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千秋殿,這是不時時刺着靈兒的心麼?當然,現在我在這裡,也是時時刺着我的心。
盛大的儀式結束以後,靈兒坐在空落落的新房裡,陪着她的只有小綠,還有她看不到的我。
“小姐,來先喝點銀耳蓮子羹吧,現在沒人,不會有人看到的。”小綠先是出去逛了一下,進來的時候手裡捧着一隻小碗兒。
是了,靈兒從凌晨十二點多一直被折騰到現在,還什麼東西都沒有吃過呢!
“綠兒,你又沒規矩了,現在我已經進了宮裡,不能夠再叫我小姐。”靈兒聲音從蓋頭下響起,顯得很疲憊,也有一些虛弱。
“是,娘娘。還是趕緊先吃點兒東西吧。”小綠果然是一個非常忠心的丫頭,我很欣賞她。
“不必了,這不合規矩。”靈兒輕輕擺手,坐在牀上的身體筆直。
唉,靈兒,你這又是何必呢?都這個時候了,好像皇上去上朝了,不能和你洞房(我真心不希望你們洞房的說),難道你還要等他下朝了以後來給你揭紅蓋頭?然後你再吃東西?
那不得餓扁纔怪。
可是靈兒這樣固執,也不知道是因爲真的守規矩還是因爲心裡不舒服,故意這樣折磨自己。
小綠勸了很久都沒有辦法,甚至她還讓靈兒給打發出去,讓她去休息。
可能是因爲折騰的實在太累,小綠本來
回到她專屬的房間本來是不想睡的,但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我沒怪她,也不因爲她是靈兒的婢女瞧不起她,覺得她低人一等,她睡就睡吧,人就是要休息好纔會有精神。
我又回到靈兒那裡,準備現身陪她,和她聊聊天。
這時,送靈兒入宮的喜娘來了,臉上帶着習慣性的笑容對靈兒道:“娘娘,皇上吩咐奴婢給娘娘說一聲,皇上說娘娘累了先行休息,不用等皇上。奴婢這就給娘娘揭蓋頭,娘娘可以先行休息。”
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用秤桿揭開靈兒蓋頭。
靈兒化着精緻妝容的臉很淡定,也沒有回答喜娘的話。
喜娘又道:“娘娘,皇上還吩咐,娘娘不必給太后和皇后請安,娘娘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
靈兒眸光轉了轉,輕聲問道:“皇上是不來了麼?”
“那個……皇上因爲已經去上朝,稍後應該會來看娘娘。”喜娘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娘娘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奴婢就在外候着。”
喜娘說完出了門,我覺得她挺不對,所以跟着她出去。
這個喜娘出了靈兒寢宮,到了離寢宮不遠的小小抱廈。
“哎呀徐嬤嬤,這個貴妃娘娘長什麼樣啊?皇上是不是真的很寵她?”這個喜娘才一進房間,馬上就用上了年紀的老女人過來八卦。
“這個貴妃娘娘倒是長得傾國傾城,宮裡面的那麼多娘娘都比不上她水靈呢!嘖嘖,皇上真是有豔福。”徐嬤嬤,就是喜娘坐下,開始加入八卦大軍。
“那皇上是不是真的很寵她?聽說,她進宮走的是正門呢!所坐的鑾駕只比皇后少了點東西呢!”
原來這個徐嬤嬤是迫不及待回來和同伴八卦,我還以爲她想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
正準備離開去陪靈兒,哪知接下來這幾個女人的對話,讓我心一驚。
“皇上寵不寵貴妃,從她是從正門進來就知道了。不過麼,我看皇上倒未必是真寵她。”
“爲什麼?”
“因爲越是這樣,這個貴妃就越是招人恨啊,這一招人恨,不就會被人整麼?皇上顧得了前朝,後宮可未必顧得上。還有,皇上還特意下旨,讓她不用等他,也不用去給太后皇后請安,你們猜,皇上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是呀,皇上心機很深,可能不知道做這些事情會給靈兒帶來多大的麻煩。
“這個真不好說。對了,住在昭雲宮裡的那兩位娘娘,可是送了大禮給這個貴妃呢,連我們這些下人都知道,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吧……皇上的心思還真是猜不透。”
昭雲宮裡的兩位,不就是唐家姐妹麼?連這些老嬤嬤都知道送了大禮,看來她們的消息還走漏得很厲害啊。
不行,我得去看着靈兒,不能讓她吃苦頭。哪怕我只能在這裡再呆一天,我也要護她一天周全。
對了,不知道老哥什麼時候才輪迴,他既然對靈兒有好感,那我應該想個辦法,讓老哥輪迴前照顧她一點。
至少讓她少受些苦。
等我回到靈兒那裡,她竟然已經睡着了。
也是,她被折騰了這麼久也累了,就讓
她休息吧。
看到她睡熟的小臉,我也覺得困——我可是一直陪着她熬夜的,我也會困嘛。
等我一覺醒來,居然已經是下午了。睜眼,沒看到靈兒,想飛去找她,卻發現——他喵的我居然被鎖在鸚鵡專用的架子上了!一條細細的銀鏈子,把我的一隻腳鎖起來,讓我沒辦法離開。
“是哪個混蛋居然敢鎖我?”我一急之下開口罵着,可是沒人理我。
“有沒有人?來人!”我撲騰了兩下,可是根本就沒有辦法離開這個架子,氣得我直跳腳。
我叫了很久,總算是來了一個人,是那個徐嬤嬤。
“哎喲,在身邊玩兒還真的挺通人性呢,居然還問是誰把它給鎖起來。小東西,你別叫了,再叫我就把你的毛給撥了。”徐嬤嬤對着我一年的傲氣,就好像是我的主人一樣。
我呸,就她這副又老又醜的模樣,就算是給我倒洗腳水,我還嫌她醜咧!
“走開,老女人,醜八怪。”我纔不怕她呢,狠狠瞪着她。
“哎呀,你個小東西,再敢罵信不信我收拾你?”徐嬤嬤被我氣得臉色鐵青,作勢要打我。
好哇,這個老女人還真的把自己當根蔥了,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她不知道什麼叫做“不可欺負看似無害的小動物”。
我默唸了個封口訣,準備封住她的嘴巴再給她來個定身,然後再來個移魂讓她放開我。
就在我快默唸完封口訣時,小綠的聲音跑了過來:“徐嬤嬤你做什麼?”
得,小綠來了,這個老女人暫時收拾不了了,她還真來得不是時候。
“是誰讓你把雪兒給鎖起來的?你知不知道雪兒是神鳥?是娘娘的心頭肉!你剛纔想要做什麼?你敢傷它,小心你的皮!”小綠雖然是第一天進宮,但挺有氣勢,一通吼把徐嬤嬤給吼得乖乖縮頭。
然後,小綠又讓徐嬤嬤把我放開:“雪兒不要怕,也不要生氣,她們不知道你是神鳥,所以纔會這樣,你不要怪她們。”
又問徐嬤嬤爲什麼要把我鎖起來。
徐嬤嬤很是不岔,但礙於小綠是靈兒的貼身女官(進了宮,小綠也被封爲女官,好像還有品級),只得忍氣道:“是皇后娘娘讓賢妃娘娘吩咐奴婢鎖住它的,怕它亂跑會嚇着別人,或是闖什麼禍。”
小綠比她更不岔,“你見過鸚鵡會嚇人的麼?你少拿別人來頂事兒!依我看,你就是不想讓娘娘舒心!一定是你自作主張!”
“冤枉啊,我哪裡敢!算了,我也說不清了,綠兒姑姑你愛怎麼說怎麼說吧。”徐嬤嬤可能以前沒有受過這種氣,氣憤丟下一句以後走了。
小綠衝她做了一個鬼臉,安慰我道:“雪兒別生氣啊,因爲娘娘她去了太后那裡,所以這些奴婢纔敢這樣對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們再欺負你的,但你也要乖一點,這裡是皇宮比不得尚書府,你不要亂跑,不是,不要亂飛,萬一讓那些不長眼,或者是嫉妒你的人看到你,肯定會爲難你。”
我敏銳捕捉到她話的關鍵詞,急急問道:“靈兒去太后那裡做什麼?皇上不是說不用去太后那裡請安了嗎?”
小綠的回答讓我大大吃了一驚,也讓我心底升起一股不妙感,太后,竟然駕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