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鑫聽到了雲月嬈的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過這個災星二小姐,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現在一看,果然就是個討人厭的災星!
他走了過去,對着雲月嬈低下頭,恭敬地說着沒有感情的聲音:“二小姐,奴才是雲府的管家,奉老爺之命前來。”
雲月嬈冷漠地看着他,原來是雲府的管家,職位倒挺大的,他來幹什麼?
怎麼樣?陳定鑫突然看向自己身邊的嬤嬤,眼神詢問道。
桂嬤嬤很緊張地看着雲月嬈,然後小聲的說道:“雖然只能看到眼睛以下,但照我的經驗來看,會是個美人胚子。”不過,這就是雲二小姐啊?衣裳都破爛了,皮膚被凍的紫紅,可見她的境遇是很慘的。
其實這還算好的了,清晨的時候,雲月嬈已經在雜草叢生的院子裡拔了點草藥搗碎,敷在自己的傷口上,給自己清洗了一下傷口。
這時,還有一個嬤嬤也說道:“對,只要好好療養,給她多補補,等氣色好了,再塗點胭脂,還有救。”她們是奉皇太后之命前來鑑定雲月嬈的容貌的。
陳定鑫聽了,就點點頭,然後又對着雲月嬈,說道:“二小姐,奴才奉老爺之命,前來接小姐到月悅院居住,已經爲您準備好了丫鬟伺候,請您移步。”
雲月嬈微眯起了眼睛,十幾年來把她丟在這裡不聞不問、自生自滅,今天卻突然來了人接她住好的苑子,要好好對她?事生變必有因,這件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不過,也總好過呆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荒涼小院吧?不妨先順着他們的意,再見招拆招。
“帶路。”雲月嬈高傲地擡起下巴,說道。
“是,這邊請。”陳定鑫趕緊帶路道。今天大年初一,雲府也來了幾位客人,院子裡,是和樂融融的景象。
雲妙菱今天穿了新的衣裳,臉上畫了粉紅的腮紅,顯得很可愛。
“太子哥哥,沒想到你今天會來這裡,真是太好了,大年初一能和太子哥哥一起。”雲妙菱抱着一個男人的手臂,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
被她抱着的男人很高大,衣着華麗,一塊美麗的璞玉系在腰間,渾身散發着一種貴氣,濃濃的劍眉含着笑意,說道:“反正呆在宮裡很無聊,還不如來找小虎。”
夏侯軒逸的旁邊,一個穿着黑色華服的男子坐在石凳上,手撐着自己的下巴,瞥了夏侯軒逸一眼,“最怕這是你的藉口,轉眼又去了煙紅樓。”
夏侯軒逸笑的很坦然,“初一嘛,多喜慶的日子,去煙紅樓找紅媽媽拜拜年也不錯啊,說不定以後會算優惠一點呢。”
雲侖虎白了夏侯軒逸一眼,繼續撐着下巴,想着自己的事情。
雲妙菱嘟着嘴,把夏侯軒逸抱的更緊了,“我不管,太子哥哥若是去煙紅樓的話,我也要去!”
這時,夏侯軒逸的視線看向了前方,像是被什麼吸引住了。
雲妙菱察覺到了,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猛地睜大了眼睛。因爲院子裡,出現了一個很不和諧的身影。
是災星!她怎麼會在這裡!對了,好像聽說是爹爹讓陳管家去把她接出來住。
“太子哥哥,不可以看她的眼睛!否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的。”雲妙菱趕緊對着夏侯軒逸說道,抱着他手臂的手更緊了,緊張兮兮。
因爲去月悅院要經過這裡,所以陳管家帶着雲月嬈出現在了這裡。
夏侯軒逸的面前,站着一個衣着破破爛爛的少女,身體被凍的紫紅,還有好些處流血的傷口。
夏侯軒逸的眼裡閃過一絲興味,原來,這個女子就是傳說中的紅眼睛災星啊?
他的視線剛好落在她光着的腳上,是一雙小腳,如果不是那麼髒,不是凍的紫紅,想必,會是一雙很美麗的小腳。那她會不會有一張美麗的小臉呢?
他這樣想着,就想擡起頭,去看雲月嬈的臉。
“太子哥哥,不能看!”雲妙菱察覺到了夏侯軒逸的意圖,趕緊就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然後就瞪着陳定鑫,“陳管家,趕緊把這個災星帶走啊,讓太子新一年的運變壞,你承擔得起嗎!”
陳定鑫一聽,就害怕了,連行禮都還沒來得及,趕緊對着雲月嬈說道:“二小姐,我們趕緊走吧。”卻不敢去拉雲月嬈,怕不幸會傳到自己的身上。
雲月嬈卻是笑了,腳步一移,轉身向雲妙菱走近,然後向她伸出了手。
雲妙菱看到了雲月嬈的笑,驚住了,這個笑,讓她感到莫名的不安和害怕,讓她忘了反應,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她那凍的紫紅的手向她伸過來。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抓住了雲月嬈向雲妙菱伸過去的手,如此有力,讓她動彈不得。
是雲侖虎,他站在雲妙菱的身邊,抓住了雲月嬈的手。他長得很高大,高大的身影籠罩着雲月嬈嬌小的身體。
雲月嬈看過去,是一張英俊的臉,棱角分明,長得很乾淨。他高大的身影把他背後的光都擋住了,肩膀很寬厚,能給人安全感。他的眼睛在看着她,卻沒有焦距。
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嗎?
雲月嬈笑了笑,然後看向呆愣的雲妙菱,脣輕啓:“我現在自由了,第一個要付出代價的人,就是你。”輕輕淡淡的聲音,卻有着不容忽視的力量。
夏侯軒逸聽了這話,心裡微顫。
伸手,拿開了雲妙菱的手,想要去看看說出這話的少女長得什麼樣子,卻只看到了她轉身離去的背影。雖然衣着寒酸,他的心裡卻不敢再有輕視。
雲侖虎垂下了眼簾,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轉過身,回到了石凳上坐下,低下了頭。月悅院是個小院,一間小廚房,一間小柴房,一間主屋,一樓是客廳,二樓的閣樓是寢室,主屋前面,有個小小的院子,種着一棵很大的榕樹,榕樹下,有石桌石凳。雖然是小,但五臟俱全,陽光充足。
而云月嬈,也確實享受到了跟以前相比,很不同的待遇。陳定鑫爲她請了大夫看病,皇太后對她似乎更看重,不僅送了皇宮裡上好的凍傷藥膏給她,還爲她送來了許多營養的補品,爲她添了好幾套衣裳。
院子裡,站着四個丫鬟,是送來伺候她的。
雲月嬈站在她們面前,紅色眼睛淡淡地盯着她們。這四個丫鬟特色不一,約莫十三歲到十六歲。
她們站在那裡,都低下了頭,不敢看雲月嬈一眼。
有一個丫鬟站在那裡,身體瑟瑟發抖着,抖的如此厲害,雲月嬈想不注意到她都很難。
“擡起頭來。”雲月嬈命令道。
於是,四個丫鬟都擡起了頭來,只是,頭擡起了,眼睛卻是向下看的,似乎是打算死都不看雲月嬈一眼,只有那個瑟瑟發抖的丫鬟看着雲月嬈,眼淚不停地從眼裡流出來。
看起來,不過是十三四歲的樣子,還很小。
她的眼裡,只有悲傷,沒有其他嘲諷?
“哭什麼?”雲月嬈擰眉,來伺候她是一件很悲慘的事麼?
小丫鬟淚奔的更厲害了,“奴婢的命是老爺的,奴婢早就把生命置之度外了,被挑選來伺候小姐,奴婢毫無怨言,也已經準備好要接受今後的災難了。”
她突然抹了抹自己的眼淚,止住哭泣,“不過,奴婢的生活本來就是一團災難,奴婢不在意有更多的災難。”她的臉上,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雲月嬈看着這個小丫鬟的表情,有些想笑。獨自傷心的是她,安慰自己的也是她自己,倒是很樂觀。
“你叫什麼?”雲月嬈擡眼,輕輕的問道。
小丫鬟抽了抽鼻子,說道:“奴婢叫小露。”
雲月嬈挑眉,眼裡閃過笑意,“小露,你留下吧,其他人可以走了,不用伺候我。”她說着,就轉身走進了屋裡。
“哇!”其餘的三個丫鬟欣喜的叫了起來,實在是難掩興奮,然後就趕緊逃命似的離開了這裡。
小露難以置信,腿一軟,就癱倒在地上。爲什麼?爲什麼只有她被留下?
年初四。
雲月嬈正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懶懶地曬着太陽。這個身體正在漸漸好起來,膚色也從褪去了紫紅,變得正常起來。不過,還是沒有猜到他們這樣對她的原因,之前明明任由她自生自滅,如今卻……
“哼!烏鴉也能變麻雀?”這時,響起了一個尖銳的嘲諷聲,硬生生刮破了這院子的寧靜。
小露正端着補湯走出來,就看見了來人,趕緊低頭行禮道:“見過三小姐。”
穿的依舊五顏六色的雲妙菱直接忽視掉小露,朝雲月嬈走了過去,繼續不屑道:“不過,再怎麼變也改變不了你是災星的事實!”
雲月嬈並沒有理她,而是接過補湯,慢慢地喝起來。現在,調養好身體是最重要的,這個身體常年營養不良,得好好補回去。
雲妙菱見雲月嬈竟然無視自己,覺得自己的尊嚴被踐踏了,看着雲月嬈,眼裡閃着惡毒,“你還蹬鼻子上臉了,真是醜陋!你這種人活在世界上就是給別人添難,你幹嘛不死了算了!”還說什麼第一個要付出代價的就是她呢,她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
雲月嬈撓了撓自己的耳朵,臉上顯過不耐。這聲音真聒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