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柳的目光中,充滿了乞憐之色。看在趙人邁和揚東生眼中,也是爲之一嘆。嗨,動情之人,就是如此這般的癡。對於任何有損戀人形象的負面新聞,都是聽不入耳。他們也不多話,只是用頗具玩味的目光看着袁達明。
“嘖,這事還就有點不好說。”袁達明嘖了一下嘴。
徐靜柳一聽,就惱了火:“有什麼,你就說什麼唄。這麼樣吞吞吐吐的樣子,有什麼秘密不好說嗎?”
“小柳兒,你別生氣。我說,還不行嗎?”被徐靜柳這麼一逼,本來有點爲難的袁達明只好說出了實情。說到最後,他用憤憤不平的語氣說:“你們大家說一說,小天象是一個去的人嗎?”
“不象!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這樣的話。”徐靜柳一拍桌子,立即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她這一拍,桌子上的碗盤都跳了起來,湯水到處飛濺,惹得場上的人紛紛避讓不及。
趙人邁的動作快,雙腳往地上一點,椅子向後退了一步之後,才慢悠悠地說道:“我看,應該是治安局的那幫人,還有海濱市局那幫人,頭腦子裡進了水。”
“是呀,說小天談戀愛還差不多。要是說他去,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早晨,我在黃廳長面前說的也是這麼一個意思。”袁達明還是很夠朋友意氣的,在這種事情上,也能在廳長面前仗義執言。在場的不少同學,都在不住的點頭讚許。
朱建軍也隨之贊同說:“袁秘書,我看你說得在理。一個警察部副部長的女兒,這對於任笑天來說,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能夠結成這門姻緣,至少能讓他在仕途上少花五年奮鬥的時間。”
幾個人這麼一說,都認定了任笑天不可能是。對他和孫佳佳談戀愛的事,倒是都沒有什麼疑義。
說了一會之後,徐靜柳又發現了疑點:“袁秘書,照你剛纔說的情況,小天哥沒有什麼不是,也沒有什麼不好說的內容呀。你幹嘛,就象是有多大爲難的事情哩。”
這話一說,大家想到袁達明剛纔那副欲言又止的形狀,也不禁泛起了好奇心。袁達明暗自佩服徐靜柳的聰明,面孔上卻苦笑道:“小柳兒,你好好想一想,警察機關出了這麼大的洋相,把自己的警察談戀愛,硬要當作是抓,還好意思往外說嘛!”
聽到是這麼一個意思,大家也都理解的點了點頭。家醜不可外揚,難怪袁達明剛開始有點吞吞吐吐的不好說話。隨着這個事情捅明之後,桌子上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嗨,這個任笑天,運氣不是一般的好。讀研究生有他,就連談戀愛,也能攀上一門高親。”說話的這個同學,語氣之中充滿了羨慕,大有一種恨不得以身代之的樣子。
“我看呀,說不定他讀研究生的名額,就是靠着這個孫部長的千金,才能弄到手的。你們說說,省城裡的人都不夠分的名額,憑什麼會落到基層去!”又有一個同學接了上來,只是在語氣之中,多了一點妒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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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七言八語的談論着任笑天,說什麼的都有。反正是各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只是大家都沒有注意得到,原本談笑風生的徐靜柳,明顯地沉默了下來。
趙人邁和揚東生倒是注意到了這個變化,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沒有吭聲。他們能夠理解徐靜柳的心情,突然聽到心中想念的人,已經移情別戀。這種事情擱到任何人的身上,都不是一件什麼好受的事情。
“小柳兒,來,我敬你一杯酒。等會兒,大家再一起去唱上一首歌。”袁達明也注意到了徐靜柳的變化,主動出面進行安慰。說話的聲音十分柔和,語氣也是格外地親暱。
聽到袁達明的說話語氣,一直沒有吭聲的易芷寒突然擡起頭來。那烏黑的眼睛珠子,骨碌碌的連續轉了幾圈。她的眼光從袁達明的臉上,又轉到了徐靜柳的面孔上。
“芷寒,大家難得的在一起。給個面子,一起去玩上一會。總不能我們省城的人,還比不上小天兄弟那麼瀟灑吧。你們大家說,是不是這麼一回事?”袁達明又向易芷寒發出了邀請。只是這種邀請,讓有心人聽了以後,總會覺得不是滋味。你們要玩就玩,爲什麼要拿任笑天相比哩。
還沒有等到易芷寒回答,朱建軍就搶在前面表態說:“對,袁秘書說得對。我們省城的人同學也要學會開放,加強交流。說不定也能多成就幾樁好事。”
“是呵,是呵。你們有誰看中了誰,就讓我和建軍來當紅娘。”陶莉莉又接上來補了一句。
本來,袁達明邀請大家一起唱歌,倒也沒有什麼。只是被陶莉莉和朱建軍這對怪傑一補充之後,就讓人感覺到有一股怪味。好象是想借着今天的晚宴和這之後的唱歌,要幫着某人牽線搭橋哩。
揚東生是個生意人,察顏觀色的本領自是不弱。他不想摻雜到這些事情之中,推開椅子就往門外走去。看到他一動身,趙人邁也起身說:“老揚,等我一起去。”
出了包廂,揚東生接過趙人邁遞過來的香菸,吸了一口之後,才緩緩說道:“大炮,袁秘書變嘍。”
“是哦,變得讓我有點不認識嘍。”趙人邁噴出一口煙霧,說話有點沉悶。
揚東生用手撥開煙霧,不樂地發表感慨說:“自從離開校園之後,袁達明從來沒有請我吃過飯。我一直在想,今天這頓晚宴的主題是什麼?本來以爲是在慶賀他自己當了廳長秘書,後來想了一下,也有點不象。因爲他也請了易芷寒。到了此時,才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乎易芷寒和徐靜柳這對姐妹花也。”趙人邁及時補上了一句。話一說完,倆人相對哈哈大笑起來。笑完之後,他又來了一句:“我看他今天這麼一頓晚宴,算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我們同宿舍的四個同學,談心計,當然是要數袁大秘書爲第一。只是如果要把這份心思用在朋友身上,嘿嘿,讓人有點畏懼三分嘍。”揚東生有點噓唏不已。
趙人邁是個吃飯不管事的性格,大大咧咧地把手一揮說:“老揚,不要看書流眼淚,替古人擔憂。我只知道小天永遠是我的朋友,這個袁大秘書,已經變嘍,不再是當年和我們一起痛打的袁達明嘍。今天晚上的事,我看,我在等着看笑話。”
當揚東生和趙人邁從衛生間返回時,晚宴也已經到了尾聲。袁達明正在張羅着讓大家一起到隔壁的夜總會唱歌。
“東生,大炮,就等你們倆嘍。”袁達明的面龐,在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沒有等到趙人邁開口回答,易芷寒已經搶了一步說話:“大炮,揚大哥,你們回來得正好。我正想和你們道個別哩。”
“芷寒,你這是這麼啦?”袁達明的臉上明顯露出了難看的神色。
徐靜柳一聽,也有點急了起來:“芷寒姐,怎麼不陪我一起唱歌呢?”
剛從門外進來的揚東生和趙人邁,則是什麼話都不說。兩人往旁邊一閃,眯細了眼睛看着屋中諸人的變化。他們意識到,好戲上了場。
“我說芷寒妹妹呀,難得有這麼一種機會,讓老同學聚集在一起。我們袁大秘書當了官,還能想到讓大家一起來熱鬧熱鬧,你幹嘛要掃大家的興哩!”陶莉莉腰身一扭,就到了易芷寒的身旁。
朱建軍一聽,也趕忙接話說:“是呵,我們還想看一看你們兩個大秘書爲咱們表演一曲雙人舞哩。”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場中的人除了徐靜柳還有點懵懵懂懂外,其他的人也都似乎領悟到了今日晚宴的主題。對於這種男女之間的情事,大家也都是樂見其成的態度,誰也不會加以反對。只有揚東生和趙人邁,還是冷眼旁觀,沒有任何表情。
“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情先要走一下。小柳兒,還不趕快跟我走嗎?”易芷寒面色一冷,也不作解釋,直接就招呼徐靜柳一起走人。
袁達明一聽可就急了,這個易芷寒不但自己要走人,還要拉着徐靜柳一起走。這麼一鬧,今天這麼一餐精心安排的晚宴,豈不就全部落到了空處!
“芷寒,玩一會再走也不遲吧。”袁達明心中雖急,說話的聲音依然還是充滿了溫柔。
徐靜柳聽到召呼,拉着易芷寒的手臂搖晃道:“芷寒姐,玩一會再走嘛。”
易芷寒根本不理袁達明的勸說,對徐靜柳的撒嬌,也只是將手往下一打,沉下臉來問道:“小柳兒,你還認我這個姐姐嗎?如果認,那就趕快跟我一起走。”
一看情況不對,陶莉莉趕忙湊了上來:“芷寒妹妹,給姐姐一個面子,玩上一會再走吧。”
“陶莉莉,我可警告你,不要再說廢話。如果再在我面前嘰嘰歪歪的說些不着調的東西,休怪我認不得你這個同學。”誰也想不到,易芷寒會揀在這個時候發起飆來。
一看到她顯出了當年在學校時的彪悍風格,不但是陶莉莉不敢再聒噪,其他的人也都很適時務的閉上了嘴。袁達明那清秀的面孔上,連續抽搐了幾下,還是沒有吱得了聲。倒是揚東生暗地裡朝着趙人邁豎起了大拇指頭,讚了一聲‘棒’,趙人邁則是回了一個鬼臉。
徐靜柳本來是想借助於晚上的唱歌跳舞,好好地發泄一下心中的不快。見到易芷寒真的發了火,她也不敢多言。雖然心裡有點委屈,還是乖巧地跟在後面走出了包廂。
隨着二人的離去,晚宴之後的餘興節目也就自然被取消。許多人都弄不清楚,這飯吃得好好的,易芷寒莫名其妙的發什麼脾氣!難道真的是大姨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