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瞎子說了好大一氣,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了個清楚。聽到最後,董海生疑問道:“既然是飼料和藥品上出了問題,那我們也去採購,也搞經銷部,不就能把他們給搞下去了吧。”
“老大,你不知道這中間的事呀。一聽到消息,我就動過腦筋,想讓人到南邊的如海縣,去採購一部分飼料和藥品回來應應急。沒有想得到,不管是零售價,還是批發價,都比我們這兒要貴上一個點兒。老大,你說這事我能辦嗎?總不能讓我高價拿貨,低價出貨吧。”
聽到這兒,董海生惱火地一拍桌子。用的力氣太大,把茶杯給震倒在桌子上,茶葉和茶水流得到處都是。
“那我們直接找廠家進貨去,我不信就不能把價格給比下來。”
“老大,這也行不通。”施瞎子苦着臉說:“這辦法我也想過,我打了電話給生產廠家,人家回答說是產品質量有問題,可以找廠家。至於銷售上的事,讓我們直接找江淮總代理。”
“那就找唄,還楞着幹什麼?”
“老大咯,你只知道說話,不知道腰疼哩。你可知道,這個總代理是什麼人?又和任區長是什麼關係呢?”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事怎麼又扯上了任笑天?”董海生用手一抹,就把桌子上的茶葉和水都給擼到了地上。
“這個總代理叫揚東生,上次也到灞橋來過。盧家養雞的事,就是他帶人來指導的。”
“那又和任笑天是什麼關係?”董海生還是一副楞怔怔的樣子。
施瞎子也有點急了,用手拍打着桌子說:“老大,你糊塗啦,怎麼會沒有關係呢?這人是任笑天的同學,就是任笑天把他給引到我們灞橋來推廣養雞的。你說,他能給我們供應飼料嗎?”
董海生傻了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這麼一場搶着收購的鬧劇就此銷聲匿跡,至於施瞎子虧損的一筆錢,應該是怎麼一個補償,外人也不會知道。
經過這麼一鬧以後,盧家父子雖然也曾哭天抹淚的想要重新簽訂合同,都被顧之彤給拒之於門外,說是做生意也要與有人品的人做。至於那些黑了心腸的人,還是走得遠一點爲好。聞到這種人身上的味道,也覺得作嘔。
打那以後,盧家父子離開家鄉,加入到了打工者的隊伍之中。這件事在灞橋成爲一段經典。經常有人會把這事給拿出來說說,說盧家本來是灞橋發家致富的領頭羊,只是因爲壞了心腸,才從山峰上摔落下來。這是後事,暫且不提。
孫佳佳一行三人到灞橋的當天晚上,是任笑天擺的接風宴,地點就在‘海邊人家’。由於生意好了起來,這兒的環境也比幾個月前來的樣子要好上了許多。坐到包廂裡,感覺舒服了不少。
按照宣傳委員盛日懷的意思,這種接待記者的招待,應該屬於是公務活動,理所當然的是應該由政府付款招待。要說操辦這事的人,當然就是辦公室主任鬱文遠纔對。
任笑天不肯這樣做,說孫佳佳和徐靜柳是自己的朋友,無論如何也要盡上一番地主之誼。公歸公,私歸私,不可混淆。晚上吃飯的時候,也就是全慕文和盛委員參加陪客。
趙長思和盧小妹沒有參加晚上的接風活動,因爲他們下午就回了市區。有了今天這麼一番折騰,盧小妹算是把自己的爸爸和哥哥給看了個透。她把媽媽給接到了城裡,申明從此再也不回灞橋這個傷心的地方。
對這樣的事情,其他人也是愛莫能助。任笑天只好囑咐趙長思,回去之後多加安慰,千萬不要再對盧小妹說什麼難過話。只要盧小妹能安心一起過日子,那就什麼都好商量。
至於是不是能放羅家父子一馬,對於這個問題,任笑天只是抿了抿嘴,沒有作聲。路是人自己走的,怨不得別人,就拿羅大海來說,既然走上背信棄義之路,就應該準備隨可能發生的各種結果。
特別是任笑天明確表態說那麼一筆錢不要了,作爲長思給盧家的一份心意。並且讓鬱主任帶信,不管到了什麼時間,金錢永遠代替不了感情。
到了這個時間,如果盧家父子是個知機的人,也未必不會得到任笑天的原諒。誰知,盧家父子卻利令智昏,竟然喝酒相慶。這樣的做法,必然會讓盧家父子的命運走入了死衚衕。
我不是救世主,沒有必要,更沒有可能去幫助天下所有的人。我只能儘自己所力,去幫助一些值得幫助的人。既然這個盧大海是一段朽木,我爲什麼要逆天行之呢?
任笑天不想做一個是非不分的爛好人,在自己內心之中作出了這樣的結論。有了這樣的決定,也就基本決定了盧家父子的結局。
到了吃飯的時候,徐靜柳沒有象以往同學聚餐那樣粘在任笑天身旁。只是象個淑女一般的坐着那兒,靜靜地聽着大家的交談。這樣的情景,讓任笑天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人言可畏呵,在這種放個屁都能傳得全街都知道的小地方,自己哪能不小心翼翼的做事。特別是這種男女之事,更是要謹慎爲好。還好,小柳兒也是一個曉事的人,沒有象以往那樣粘在一旁。
心情一定,任笑天也就注意到了酒店裡的情形。那個時候的飯店,特別是鄉鎮的小飯店,無論怎麼裝修,隔音效果不好都是一個通病。‘海邊人家’也是這樣,稍一定神,就能聽到隔壁房間客人的說話聲。
任笑天這麼一聽,還就聽出了一點意思。他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若隱若現的笑容。原來,在自己隔壁的房間裡,坐着的客人也不是什麼外人,而是派出所的一桌客人。
說是一桌人,其實也只是四個人。鄉鎮派出所的人,本來就不多。象灞橋這樣的窮鄉僻壤,能有兩個警察也就差不多了。這還是劉局長爲了支持任笑天的工作,纔多給安排了兩個警察。
“喝酒,喝酒,不就是一桌酒錢嘛,政府不給報銷,我莘浩祥自己付這筆錢就是嘍。嘿嘿,只要大家以後好好地幹活,這吃點喝點的小事,也算不了啥。”莘浩祥豪氣十足的勸着酒。
他也是下午才弄清楚,灞橋竟然立下了這麼一道規矩,一般接待只能是在政府食堂,否則不予報銷。只是請全所警察吃飯的這種大話已經說出了口,他也只能是硬着頭皮上。
依照莘浩祥的性格,是不會花這種冤枉錢的。之所以會這麼大方,也不是沒有原因。先把賬記在這兒,等到自己日後站穩了腳跟,還愁沒有這麼一筆錢嗎?再說,即使內部不能報支,也有求自己辦事的單位和老闆會搶着幫自己結賬的。
莘浩祥也總結了自己在文萊派出所失敗的原因,最大的失敗,就是自己沒有抓得住人心。以至於到了離開派出所時,成了孤家寡人,灰溜溜地一個人打鋪蓋走人。
自己到灞橋的任務並不輕鬆,是要和高高在上的區長爲敵,如果不能收攏人心,那絕對會是一事無成。有了這麼兩重考慮,莘浩祥說什麼也要請大家喝今天晚上這麼一頓酒。
所裡總共四個人,王軍是個年輕人,本來應該是最好拉攏的人。只是小夥子聽出新來的所長話中之意,口口聲聲的是要**,是要和黨委政府拉開距離。說穿了,就是不想聽任笑天的指揮。
換作是其他的領導,王軍倒也不會有多少反感,可任笑天是他的偶像呵!不是爲了追尋偶像的腳步,小夥子爲什麼要跑到這窮鄉僻壤的派出所來上班呢?
酒席之中,王軍只是沉默寡言的坐在那兒,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話。至於莘浩祥說了一些什麼,他都給記了下來。小夥子的心思,就是明天要給任區長提上一個醒,以免吃了虧也不知道情況。
另外那兩個警察,文化不高,卻也算得上是很世故的人。一聽新來所長的話中之音,就知道事情有點麻煩。任笑天是什麼人?在灞橋鎮那可是如日中天一般的存在。
老百姓的思想很樸實,只要是能讓我過上好日子的領導,那就是好人,那就是好官。要反對任笑天這樣的領導,那兩個警察沒有這樣的膽量,也不想這麼做。
“喝,今天我們要陪莘所長好好喝一頓酒。”
“對呵,莘所長是個爽快人,我們一定要陪莘所長喝個痛快。”
“大家都是弟兄,今後都在一個鍋臺上吃飯。來,看得起我莘浩祥的人,就滿意滿意地幹上一杯。”
“幹!”“幹!”“幹!”
他們沒有象王軍那樣選擇沉默不語,而是海闊天空地侃上了大山,幾個人的聲音喊到了一處。把個莘浩祥捧得雲裡霧裡,弄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了。
隔壁房間的喧鬧聲,不但是讓任笑天聽在耳中,就連孫佳佳這麼幾個美女也聽在了耳中。
“小天哥,這就是那個想找你麻煩的派出所長?”徐靜柳擰起了眉頭。
任笑天可不想讓徐靜柳插手這樣的事,有了這個小姑奶奶出手,再簡單的事情也會鬧得天翻地覆。他連忙招呼說:“管那麼多的閒事幹什麼?來,我們喝酒。”
樹欲靜而風不止。任笑天想要避免麻煩,事情卻偏偏出現了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