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建下車正好凌海走到車跟前,兩人握了手後,凌海道:“樑秘書長,我們是直接過去還是先去辦公室坐會?”
樑建道:“你還是先給我講講目前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況吧。”
凌海看了他一眼,道:“那我們邊走邊說?”
“好。”樑建點頭。
兩人轉身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凌海把情況給樑建說了一遍,跟之前朱銘給樑建講的差不多。
樑建聽完後,問凌海:“消息封鎖了嗎?”
凌海點頭:“已經叮囑過相關人員了。”說完,他遲疑了一下,又道:“不過,估計瞞不了多久。”
“也不用多久。”樑建說着,話鋒一轉,問他:“朱銘呢?”
“他在那邊看着。”凌海回答。
樑建沒再多問了,沒多久,兩人便到了。房間門關着,朱銘應該在裡面。凌海敲了敲門,很快,朱銘就從裡面把門打開了。看到樑建,朱銘打了招呼後,立即問道:“書記是什麼態度?”
樑建看了他一眼後,道:“進去再說吧。”
進去後,樑建去裡屋看了一眼,楚林已經被放在牀上了,身上蓋着一條白牀單,看不見面容。
坐下後,樑建對凌海說道:“凌檢,書記的意思,還是你清楚,你來說,我負責配合。”
凌海點頭,看了看朱銘,道:“書記的意思是,既然楚林已經死了,死者爲大,有些事就別追究了。”
樑建和朱銘都驚訝了一下,兩人相視一眼,朱銘先對凌海說到:“凌檢,楚林的事情早就是板上釘釘了,要就這麼算了,輿論這一關就過不去吧。”
“人都已經死了,既然書記這麼說了,那其他的,就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內了。”凌海看着朱銘說到。
朱銘見凌海態度比較堅決,就把目光轉向了樑建:“樑秘書長,那你的意思呢?”
凌海也隨着他這話,看向了他。
樑建知道,楚林身上朱銘花了不少功夫,現在讓朱銘完全放棄他之前從楚林身上得到的,這對朱銘來說肯定很困難。但,屈平讓他過來處理這件事,說是處理,不如說是讓他來監督,這一方面也體現了屈平對他的信任,起碼在這件事上是信任的。樑建現在和他關係微妙,這個事情要是處理得好,無疑會讓他在屈平那裡增分不少。
再者,楚林身上能挖出來的都挖出來了,他現在死了,身後到底留個什麼樣的名,都是無所謂的了。如果爲了這麼個無所謂的身後名,得罪屈平不值得。
於是,樑建對朱銘說到:“楚林畢竟已經死了,他雖然犯了錯,但也多少做過一些實事,我看,就聽書記的,別追究了。”
朱銘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地看了樑建一眼,然後手一攤,道:“少數服從多數。不過,我醜話說前頭,楚林的事情,關注的人可不少,這樣的結果,肯定不是那些人想要的。”
“人都死了,他們還想看什麼!”凌海聲音微沉,瞪了朱銘一眼。朱銘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樑建見兩人間氣氛有些緊張,就插進話:“我們先商量一下這個事情具體的操作吧。首先,這楚林家人那邊怎麼通知?”
朱銘往後一靠,一副我不管的樣子。凌海看了他一眼,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然後轉頭對樑建說道:“這事情要不還是麻煩一下秘書長您吧,我們出面容易引起家屬的反感和敵對情緒。”
通知楚林家屬,這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凌海想將這個事情推給他,可以理解,但樑建也不想接手這事。楚林被帶走時好好一個人,現在忽然就沒了,這無論什麼人都會在情緒上無法冷靜。這第一時間跟其家屬接觸,尤其是去通報死訊的,必然會受到家屬的責怪,甚至打罵。萬一,再出點什麼事,這個責任也得樑建來背。所以這個出頭鳥,樑建不想做。
凌海見樑建猶豫,又接着說道:“秘書長,這事情只能拜託你了。本來要是沒屈書記那個意思,倒也好辦,可有了屈書記那個意思,那這去通知的人只能是我們這麼幾個。我和朱銘直接關係到他的死,要是我們兩去,會嚴重激化家屬的情緒,到時候萬一再出點什麼事,就更不好了。屈書記那邊也沒法交代,您說是不是?”這話他並不是讓樑建回答的,所以剛問完,他又接着說道:“所以,只能辛苦秘書長您跑這一趟了。”
這時,朱銘似乎是爲了報復樑建不站他這一邊,忽然開口附和道:“我也覺得這事情,秘書長你最合適。”
話都被凌海說到這個地步了,樑建不想答應也只能答應了。
不過,樑建也不想讓凌海就這麼輕鬆地將包袱扔給他了。他思考了一下,對凌海說道:“我去,可以是可以。但這件事,畢竟是在你們檢察院出的,你們這邊也得去一個人,這樣好說清楚情況。情況說不清楚,到時候家屬心裡有疑慮,更會鬧。”說完,他看着凌檢,等凌檢回答。
樑建心裡的想法是讓凌海陪他去,朱銘本來就心不甘情不願的,再讓他幹這事,恐怕更不願意。不過,樑建沒想到的是,朱銘竟然自告奮勇。
樑建意外地看着他,問:“你確定?”
朱銘道:“我說出來的話什麼時候有假。”
樑建看了看他,便道:“那我們準備一下,現在就出發吧。至於這邊,就交給凌檢了。”
“行,那我這邊安排人收斂一下。”凌海立即答應了下來,顯然這個包袱能推給樑建,他很滿意。
樑建看着他,心裡暗罵了一句老狐狸。
去楚林家的路上。
樑建開車,朱銘坐在旁邊。樑建有些怨氣地說道:“讓一個市委秘書長給你開車,你膽子也夠大的。”
朱銘看他一眼,笑眯眯地回答:“你在我眼裡,可不是什麼市委秘書長,是朋友。”
朱銘這傢伙聰明,知道樑建也不是真對開車這事有意見,所以話語上就隨意了許多。不過,樑建對他這回答挺滿意。
兩人笑了一會後,樑建問他:“你不是對楚林這事情的處理意見挺不滿意的嗎,幹嘛自告奮勇要去那邊?”
朱銘忽然收起了臉上的輕鬆神色,目光一凝,道:“我說直白一點,你別不高興,我之所以自告奮勇,是我擔心你搞不定這事。”
嘿,給朱銘這麼一說,樑建還真就不服氣了,他立即回道:“你要這麼說,那待會,咱就走着瞧。”
朱銘瞧他一眼,道:“好。”
按照朱銘給的地址,車子開了大概四十幾分鍾,終於到了楚林家的那個別墅區。
朱銘先下的車,卻非得等樑建來按門鈴。按他的說法,他只管在旁邊看。
樑建按了門鈴,只是等了半天也沒人來開門。
“不會沒在家吧?”樑建問朱銘。朱銘道:“他家是有保姆的,一般保姆總在家的。”
正好,有小區保安過來,看到樑建二人站在門口,就出聲喊道:“你們幹嘛的?”
樑建和朱銘同時回過頭。樑建先開口,道:“我們是他們家的朋友,他們家人都不在嗎?”
“他們家搬走都好些天了,你們不知道啊?”保安回答。
樑建愣了愣,轉頭看向朱銘。朱銘也有些懵,幾秒後,說:“楚林招了後我就沒注意這邊。而且,楚林的問題,我們也不能連坐到他家人身上吧。”
樑建白了他一眼,道:“信息工作沒做好就是沒做好,找什麼藉口。”
朱銘聳了聳肩,沒反駁,有些悻悻。
既然人都已經搬走了,那他們在這裡也沒用了,樑建和朱銘迅速上了車。樑建開車,朱銘就負責找到楚林的家屬。
朱銘一路上打了好幾個電話,終於在半個小時後拿到了一個地址。地址一拿到,樑建和朱銘立即直奔那裡。
這回,樑建和朱銘將楚林的夫人堵了個正着,他們到的時候,楚林的夫人正拖着個行李箱要走。樑建和朱銘忙上去攔住了她。
“你好。”樑建先打的招呼:“你是楚林的夫人吧?”
她站住腳,滿臉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樑建,問:“你們是誰?”
“我們是楚林同志的同事,關於楚林同志有點事我們需要跟你說一下。”樑建說道。
楚林夫人卻豁然變了顏色,道:“我跟她已經離婚了,他的事你們別找我。麻煩讓讓。”說罷,拖着行李箱就要走。
樑建好不容易找到的她,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放她走。於是伸手按住了她的行李箱,道:“你先等等!”
“你要幹什麼!我說了,他的事跟我沒關係,你們別找我。”女人此時的情緒已經接近失控。
樑建覺得她情緒奇怪,便跟朱銘交流了一下眼神。朱銘會意,上前一把搶下了被樑建按住的行李箱。她剛要叫,樑建就說到:“麻煩你配合一下,我們是不會爲難你的,只是需要你跟我們走一趟。”
“我不去,我哪裡也不去,你們把行李箱還給我。”女人喊到。
樑建沉下臉道:“你肯定不希望我們對你動粗吧?”見女人變色,樑建又緩和了一下臉色,道:“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們保證不爲難你。”他話說完,朱銘已經將行李箱放進了車後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