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王致遠咄咄逼人的質問,鄭家老大笑呵呵地說:“致遠老弟,把手頭上的股票轉讓給摩丹集團,可以賺一千萬啊。
王致遠抱着手機,毫不遲疑地說:“你們幫我拿下凌雲集團,這一千萬鯤鵬實業補給你們。”
鍾家老二大笑道:“哈哈,致遠兄,這一千萬可不是人民幣,是歐元。”
王致遠傻了眼,心裡暗罵道:麻辣隔壁的,這幫見利忘義的傢伙。
鄭家老大反過來勸說道:“致遠老弟,這一次你幫我們賺了錢,我們可以付給你手續費和前期成本,保證你也能獲利一千萬。嘿嘿,當然,不是歐元,是人民幣。”
王致遠叫道:“鯤鵬實業不缺這一千萬,我要拿下的是凌雲集團和全國的新能源汽車市場。”
鍾家老三嗤之以鼻:“致遠兄,到手一千萬不少了。將來在新能源汽車的市場上能不能賺到一千萬還是個未知數,落袋爲安纔是最保險的。”
王致遠手頭上的資金在前面的對倒中消耗殆盡,打擊凌雲集團的反撲富富有餘,但與國際市場上的資本大鱷摩丹集團對決完全是以卵擊石,眼瞅着股價一步步拉高,惡意收購凌雲集團的如意算盤瞬間成爲了泡影,連“啪”的聲響都沒有聽到就破滅了。
王致遠欲哭無淚,一陣天旋地轉,他不僅品嚐到了失敗的苦澀,也感覺到了交友不慎的恥辱,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了一個真理:組隊打怪物,既害怕遇上楚天舒這種神一樣的對手,更害怕遇上鄭家老大、鍾家老三這類豬一樣的隊友。
萬般無奈之下,王致遠只得強壓着屈辱,吞下了失利的苦果。
一塊陣地失守,頓時全軍潰敗。
這就是戰場上常見的多米諾骨牌效應。
國家有關部門的調查小組公佈了檢測結果之後,網上攻擊污衊凌雲集團的輿論幾乎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大量闢謠和猜測,既然剎車系統不存在技術缺陷,那前期發生的交通事故會不會真像“一把爛魚叉”所說,是人爲製造的呢?
省市媒體的記者也調轉筆鋒,持續跟蹤報道,鋪天蓋地的新聞、訪談、帖子讓省市政府參與陰謀的官員們非常被動,王致遠精心構築的利益共同體一下子土崩瓦解了。
一時間,王致遠壓力驟增,焦頭爛額,他第一次有了力不從心之感,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還未成年的幼犬,帶着幾條貪得無厭的狗兄狗弟去對付一隻瘦弱的花狐狸,滿以爲倚強凌弱可以獲勝而歸,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了一頭獅子,將他們打的落花流水,狼狽逃竄,敗下陣來。
紙終究包不住火。
現在的王致遠苦不堪言,不再幻想如何吃掉凌雲集團,而是四處奔走,抓緊滅火,不僅要避免引火燒身,更要防止火勢蔓延,把卷入其中的藍光耀、唐逸夫、郝建成等一干人等的頭髮眉毛也燒着了。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謊言來掩蓋,千防萬防,缺口還是被打開了。
第一個缺口就來自那個不安分又不走運的呼延非凡。
原本跟着“非同凡響”痛罵凌雲集團的腦殘粉們,忽然轉變立場,變成了“一把爛魚叉”的鐵粉,在網絡上把“非同凡響”罵的狗血淋頭,更有在股市上慘痛割肉的網民,挖出了“非同凡響”的真實身份,爆出了他在賓館搞破鞋被派出所民警光屁屁按在牀上的事實。
事件曝光之後,關局長指示派出所長以呼延非凡在網絡上造謠污衊的罪名再次拘捕了他,同時公佈了他之前的口供。由此,呼延非凡從南嶺縣大通公司周伯通手裡收受黑錢,在網上攻擊凌雲集團的事實大白於天下。
國家有關部門的調查小組重新對近期發生的幾起電動車事故進行了調查,青原市公安局長郝建成也不得不指示市區縣各級交管部門,全力配合調查,並灰頭土臉地陪同調查小組參與到調查之中。
第一個被排查出來的是青原市出租公司的林文勝,他承認青原市的幾起事故是他操控制造的,由於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公安部門對其採取了治安拘留十五天、罰款十萬元的處罰。
消息一出,輿論大譁,新華社等中央級媒體紛紛對事件提出質問,矛頭直指南嶺縣大年初二的交通事故,省委書記南延平作出批示,一查到底。
在省公安廳刑偵專家的介入之下,南嶺縣大年初二的事故調查有了突破性進展,先鋒客運的電動車確係有人做了手腳,最終導致了慘禍的發生。
由於涉事電動車的殘骸保管不當,很多證物滅失,給查找和分析原因帶來了很大的困難,縣交警大隊大隊長鬍向發、報廢車輛處理廠的負責人和停車場的看守人員楊光宗等人被帶走接受調查。
夜,十點,石花大酒店。
付大木如坐鍼氈,他和薛金龍、胡曉麗、付二林、付三森等人在等待着最新消息。
不一會兒,陶玉鳴急匆匆地進來了。
付大木擺擺手讓胡曉麗等人出去。
陶玉鳴俯下身子來,低聲道:“老闆,胡向發被調查小組帶走了。”
這在付大木的預料之中,善後的措施也在他的預謀之中。他看了看陶玉明,問:“老陶,事故結論是你交代胡向發作的吧?”
陶玉明緊張兮兮的說:“是的,可……”
付大木擡手製止了陶玉明的分辨,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說:“別擔心,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着。”
陶玉明瞪着牛卵子般的眼睛,顯然沒理解付大木話裡的意思。
付大木臉垮了下來,說:“一級一級往上推,懂了不?”
陶玉明笑了,說:“大縣長,懂了。”
再不懂,陶玉明就枉混了這麼多年的官場了。
交通事故的定性是青原市委市政府定的原則,胡向發也好,陶玉明也罷,包括付大木、郝建成在內,衆人都只不過是奉命行事,將來追查下來,至多是具體辦事的胡向發受個行政處分,其他人不會傷筋動骨。
付大木不放心,又斜着眼看陶玉明:“真懂了?”
陶玉明點頭:“真懂了。”
付大木說:“那你說說看,下一步怎麼做?”
陶玉明遲疑着說:“嗯,老胡把責任推給我,我把責任推給你……”
“打住。”付大木不悅地說:“不是推給我,是推給縣委縣政府。”
陶玉明忙拍馬屁說:“嘿嘿,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就是縣委縣政府。”
付大木對於陶玉明的智商不太滿意,但對於他忠誠還是滿意的,他懶得繼續跟他解釋,問道:“先鋒客運的電動車被人做了手腳,你沒想想該怎麼處理啊?”
“這個……我還真沒來得及細想。”這回陶玉明不是真糊塗,而是在裝糊塗。
在先鋒客運的電動車上做手腳,藉機害死包俊友,嫁禍給凌雲集團,是付三森佈置周伯通去幹的,當時以爲是一箭雙鵰天衣無縫的好計謀,現在出了紕漏之後再回過頭來看,整個計劃簡直漏洞百出,定性爲交通事故這個責任可以往上推,但製造車禍的責任必須要有人來扛,如果不採取有效的保護措施,付三森就危險了。
“老陶,你這個公安局長當得不稱職啊。”付大木批評陶玉明,口氣卻十分的和藹,他故作嚴肅地說:“這明顯是大通公司對先鋒客運搶奪了它的運輸市場心懷不滿,蓄意報復嘛。”
陶玉明何嘗不清楚,這會兒只有把周伯通與週二魁叔侄二人推出來當替罪羊,只是這兩人一直是付家兄弟的忠實走狗,這種話他陶玉明不便明說,壯士斷腕必須由付大木親自來下決心。
不過,陶玉明還是不放心,又問:“要是周伯通咬不死怎麼辦?”
付大木臉一沉,一字一頓地說:“那就讓他去死!”
陶玉明回答:“明白了!”
陶玉明走了之後,付大木靠在沙發上扼腕嘆息,好好的一盤棋,怎麼下着下着就輸了呢?
形勢很不妙,付大木思慮再三,決定棄車保帥,先保住付三森再說,至於關不關閉礦場,回頭再來想辦法,一來可以製造矛盾讓黃老邪去和楚天舒正面對抗,二來郝建成也是利益攸關方,他不能坐視不管。
薛金龍、胡曉麗和付家兩兄弟再次回到了大套房。
付大木坐直了身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給幾個人大氣鼓勁,胡曉麗等人頓時充滿了信心。
他的話剛說完,付三森的手機響了,他匆匆退了出去,沒一會兒,又舉着手機回來了,面露焦急之色,拿眼睛不斷去看付大木。
付大木向他招了招手。
付三森舉着手中的電話,湊近付大木,小聲道:“大哥,周伯通,他非要跟你通話……”
付大木黑着臉,接過電話,才聽了幾句,怒道:“周伯通,你什麼意思?”
周伯通說:“大縣長,我是在替你着想,只要你幫我逃出南嶺縣,所有的屎盆子不就都可以扣在我頭上。我向你保證,從此之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江湖上再沒有周伯通這個混蛋了。”
付大木說:“我要是不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