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228.降身價

站在酒店門口,忽然覺得自己連站立都困難,覺得春日陽光都刺眼,覺得自己都不知道該怎樣呼吸……

眯着眼睛用手擋在自己的頭頂好一會兒,還是感嘆好不適應現在這個環境啊!

取出手機才得知,原來自己“出差”這段時間,小老虎一直在大伯家裡。正好今天媽媽才空出時間來,把小老虎從大伯家接到,因爲弟弟有車,所以帶着吵鬧的小老虎又臨時改道去戶外爬山。

不管怎樣,反正家裡一切安好。於是叫了輛出租車,然後打算回家矇頭睡覺。

可是剛一進家門,就被嚇到了。

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古怪的味道。

走入房間,像家裡進了賊一樣,衣櫃裡的衣服全堆到了牀上。地上很潮,還有些地方發了黴。房子裡原本都開着暖氣,唯獨這個房間關着。暖氣片上,搭着兩條廚房的抹布。

這是怎麼個情況?!

簡單地翻看了一下,好像什麼也沒有缺,應該不是進了賊吧。可是房間怎麼能亂成這樣?!

但眼下,她真的沒有心情想家裡怎麼亂成這樣,也沒有辦法去分析更多的東西。她現在只是覺得好累,身體累,心也累,還有嗓子不停在咳嗽。

燒了一點開水喝了幾口,爬到牀上準備休息補覺。可是真正躺到牀上翻來覆去地,怎麼也睡不着,太陽穴又突突地疼着。

起身,手錶都懶得看,也不管現在幾點幾分,給俞行光去了一個電話。

正巧俞行光剛剛從會場進洗手間,一看是顧如雪的來電,也不管手上有沒有水漬,直接就接通了電話。

“老俞……”弱弱地叫了一聲,然後顧如雪忽然脆弱地哭了起來。好像備受精神折磨的人不是郭紅霞,而是自己。

“怎麼了?!”俞行光算起來大概上十天沒有聯繫到顧如雪了,雖然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她,但聽到她那弱弱地、向他撒嬌的聲音,心裡一個揪疼,竟然什麼話都忘了問,只顧着心疼她了。

“老俞,你在哪兒呢!前段時間被紀委抽出去參與辦案,然後……我好累啊。”其實也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可是一聽到他的聲音,顧如雪頓時就覺得有了些安全感。

“我當然是在龍山啊。正月十五回去你不在,這週末我估計又不能回。你看看,有沒有帶小老虎過來啊。”這段時間,反腐好像已經成爲了常態。而且政治敏感性極高的俞行光當然知道,就算是顧如雪參與辦案,有些事情不能問的最好也別問。所以,電話裡只談家事,不談工作。

“其實案件並沒有結束,是我這段時間身體不好,得了肺炎,一會兒要出去掛吊瓶,所以才提前出來的。出來的時候跟袁書記打了電話,向她說明了情況,結果她又多批了我一週的病假,讓我把身體養好再回去工作。明天早上我就帶小老虎過來吧。”說到這裡,顧如雪咳了咳。其實她都不知道怎麼會得了肺炎的,別人要麼着了涼,要麼被傳染,要麼……可是她天天就被關在那個酒店的房間裡,這個病是怎麼得的呢!

“身體不好還到處跑,安心就在家看病吧。”俞行光一聽說她生病了,又心疼起來。這個女人,只知道照顧別人,竟然都忘了照顧自己了。哦,說到照顧別人,俞行光想到了上次回去的情景,於是又補充道:“對了,上次我回去的時候,我們臥室的暖氣片漏水,把房間地板都淹了。我直接把暖氣片關了,也沒處理,記得身體好一點了把暖氣片的事情聯繫一下。另外,我找不到衣服,所以把櫃子裡的東西翻得比較亂,要不讓媽過來幫忙收拾一下……”心裡很是有些歉意,可是言語裡還是像領導安排工作一樣。

“呵呵……我說呢!我還以爲家裡進賊了,東西亂成這樣。不過一想啊,是什麼賊這麼笨,什麼也沒偷啊,目的只是爲了翻亂東西再讓我收拾嘛!這樣的行徑,肯定只能是家賊啊。”本來俞行光並沒有講

笑話,可是顧如雪卻被他的三言兩語給逗笑了。只是一笑,又是一串忍不住的咳嗽。

“哎呦,快點去掛點藥水,別搞嚴重了。”俞行光更是心疼到不行,會議還沒結束,現在只是中場休息的時間,別人在吸菸室吸菸,而他在洗手間洗個手做一下放鬆。看了看腕上的表,大概也要返回會場了。

“知道了知道了。”顧如雪笑了笑,也不管俞行光看不看得到。待俞行光掛了電話,她纔將電話掛斷。

本來心情很鬱悶的,現在只覺得全身都輕鬆了。乾脆又穿了衣服起身,來到樓下社區門診掛藥水,待她回去的時候媽媽、弟弟和小老虎,竟然與程露一起回來了。

她在酒店房間一關就是一週的時間,期間別說程露了,連自己的親人都未曾聯繫過,這個程露是怎麼知道自己今天會在家裡,所以纔過來的啊。

但馬上顧如雪又反應了過來。不對,程露今天過來好像並不因爲自己。你看她跟顧如風講話那神情,那說話的語氣,像極了一個張揚的女王,且只是弟弟一個人的女王,哪裡像是自己的閨蜜呢?!

再看顧如風,那賊賊地、賤賤地討好程露的樣子……哪裡像以前那個把誰都不放眼裡,說話、吹牛都不靠譜的弟弟呢!

難道他們……

可是他們相差四歲啊!可是程露是研究生啊,弟弟才初中畢業啊;可是程露是省城的人,弟弟只是小縣城的人啊;可是程露家房子、車子都有,弟弟現在連房子首付都沒存夠啊;可是程露是市政府辦公室正式的公務員,弟弟只是區計生辦的一個事業編制司機啊;可是程露的父親是局長母親是老師,弟弟的父親是下崗工人媽媽是退休工人啊……

他們的距離,真的不是一星半點好吧!

而且一個是自己的閨蜜,一個是自己的親弟弟。他們如果只是玩玩,到分手的時候,弟弟一個男孩子還好說一點,讓顧如雪怎麼面對自己最好的閨蜜?!如果他們不只是玩玩,而是認真的,他們在一起會合適麼?!

像程露這樣優秀的女孩子,其實就是應該跟塗近遠同樣優秀的男孩子在一起的啊。怎麼能跟自己這麼不靠譜的弟弟在一起呢!

雖然顧如雪明明是站在程露這邊,爲程露不值,可是程露去入戲的很深。顧媽媽一進來就係着圍裙進了廚房,程露與顧如風很自然就逗起小老虎來。因爲小老虎也玩累了,沒瘋多大一會兒就吵着飯都不吃想睡覺,於是程露讓顧如風把小老虎抱起來,又是幫着小老虎脫外套,又是幫小老虎衝奶粉……

暈,程露居然知道,小老虎每次睡覺前都要喝一大瓶奶……

看來她離開的這段時間,他們肯定不是今天第一天見面,真是進展神速啊。不過,這確實是弟弟顧如風的風格……

待小老虎睡着了,程露假裝禮貌地衝着廚房裡衝着顧媽媽問了一句:“阿姨,要不要我來幫忙呀。”

“不用、不用,你休息一下,飯一會兒就熟了。”顧媽媽連忙回答,手腳也不停,好像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沒問題。

然後兩個人一起窩到沙發裡,旁若無人的玩起了手機。你點我的手機,我劃你的屏幕,完全就當顧如雪是空氣一般。

這還是自己的閨蜜和弟弟嗎?!

“喂!你們倆什麼意思啊?!”顧如雪按着手背上的針孔,看着沙發上的兩個人,她都有些無語了。這是她的家好嘛,這兩個人竟然從她進來後一直理都沒理她,完全當成他們倆自己的家一樣自如。

“哦,姐,我換新手機了,你過來看看嘛!”顧如風這才擡起頭看了一眼顧如雪,好像並沒有什麼奇怪地樣子,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手機。

“搞這麼大一個,用來防身啊!”顧如雪也沒看清是什麼牌子,就隨意說了一句。其實,心裡是滿滿的心疼。

現在年輕人,哪個不是用蘋果、用三星?!弟

弟也算是年輕人吧,卻一直在用老年機。

以前嘛,還可以說家裡窮,條件不好,買不起好手機。現在家裡條件改善了,他自己也存了一點錢,可是手機依然還是老年機。

現在,他終於肯換手機了,卻還是沒捨得換蘋果。

其實弟弟,並沒有她以前想象的那麼不靠譜吧。

“OPPO音樂手機,年輕人專用,懂不?!充電五分鐘,通話兩小時,比你的三星蓋4強多了!三星、蘋果其實都是有錢的老年人用的,好不好!你看,我跟程程用的同一款。”說着,搶過程露手裡一款粉色的手機在顧如雪面前晃了晃,然後哈哈大笑。

同一款?!

經過他提醒,顧如雪才注意到,程露竟然也換手機了。要知道,她以前可是最鐵最腦殘的“果粉”啊。爲了跟顧如風一個檔次,她可真是自降身價啊。

“我以前那個手機壞掉了,這次跟‘瘋子’一起買的,據說這款手機有活動,很便宜,性價比高。”終於,程露說話了。一向直言直語的程露,那小臉上竟然能浮起一絲絲的害羞。

天啊,這都是什麼情況!顧如雪只覺得自己不在的這個時間裡,一定發生了什麼重要事情,她真的需要緊急腦補了。

“呵呵……是啊,我是用三星的老年人,不能理解你們這羣年輕人了。”顧如雪自嘲了一句,然後看到媽媽已經端着菜從廚房出來了,連忙上去幫忙鋪桌子擺筷子。

看樣子,不用顧如雪來講客套了,程露肯定是要在家裡吃飯了的。

於是,顧媽媽不放心地去臥室看了一眼睡着了的小老虎,然後返回餐廳,四個人很自然地坐下。

顧媽媽招呼大家吃飯,然後又用公筷給程露夾菜……

顧如雪看在眼裡,原來連媽媽都已經知道並接受了呀。

“媽,我明天一早帶小老虎去龍山,大概在那邊玩一週。這段時間,你可以自由活動了。”邊吃飯,顧如雪邊跟媽媽彙報自己的行蹤。

“哦,那好啊,一會兒我幫你收拾小老虎的東西。對了,你那臥室怎麼亂成那樣了啊!地板好像都黴掉了。一回來我就忙着做飯,也沒過去收拾一下。”顧媽媽邊吃邊有一句沒一句跟顧如雪拉着家常。

“臥室暖氣片壞掉了。如風,明天你跟物業聯繫一下,幫我把房間暖氣片換好。另外,待會兒我給個電話你,你聯繫一下,看這幾天把我臥室的地板給換一下。”簡單地回答了媽媽的問題,然後又轉頭看向顧如風。平時家裡一些事情,她也會安排讓顧如風跑跑腿的。

“姐,你要去龍山玩啊?!姐夫去龍山以後,我一次也沒去過呢!正好今天週六,明天週末,我跟程程開車把你和小老虎送送,過去找姐夫玩一天啊。”馬上,顧如風來了事。

“你週一要上班呢!明天一早過去,晚上回,不累啊!”顧如雪倒不是小氣不讓弟弟過去,而是不想讓弟弟因爲玩而影響工作。

“去龍山才兩個多小時,明天早一點啊,我們七點出發,九點多可以到。晚上吃了晚飯,我開夜車回。回頭,你家暖氣片、地板的事情,我都負責給你弄好。等你回來的時候,保證全部到位!”卟卟地拍着胸脯子,似乎這一決定都不用跟程露商量。

“露露,你明天有空去嘛?!”其實如果是顧如雪自己過去,還要買票坐動車。如果有弟弟送,行李什麼的都會覺得方便許多。所以片刻,顧如雪側目問程露。

“剛剛瘋子說了啊,明天週末。我現在工作又沒以前那麼忙,去就去唄。”程露根本就沒有考慮要不要去的問題,只是考慮龍山她也沒去過,那裡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所以一眨眼,馬上又跟弟弟討論明天穿什麼,要不要帶相機拍照,龍山有什麼景區沒有,當地有沒有特產可以帶點回來……

似乎一切,都只是顧如雪一個人想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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