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暮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道:“先上車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蘇昌志是開車過來的,也是一輛五六成新的桑塔納,雖然不是他的配車,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開。自從林辰暮將超標車進行拍賣之後,高新區的配車就很是寒酸,別說和其他區縣相比了,就連某些鄉鎮的車都比高新區的豪華。
不過,於此同時,高新區內的所有幼兒園和小學,都配置了一定數量的校車,免費接送部分交通不便的學生上學,而且校車的配置,完全符合國際標準,這種大手筆,不僅在武溪,甚至在全國來說都是很罕見的,也贏得了許多學生家長的一致讚譽。
直到上了車子後,一直有些驚魂未定的陳工程師這才漸漸定下神來,重重喘了幾口氣,又有些心有餘悸地對林辰暮和蘇昌志說道:“林書記,蘇主任,今天這事,請你們一定替我守口如瓶,千萬不能說出去啊,要不然我可就完了。不光是工作要丟,我老婆也鐵定要和我離婚。”
林辰暮就有些沒好氣地說道:“既然知道後果那麼嚴重,怎麼還會管不住自己?”
陳工程師臉色就有些尷尬,訕訕笑道:“這男人嘛,總會有些想嚐鮮的時候。”說話的時候,不經意間往車窗外一看,頓時就勃然色變,罵道:“麻痹的,這不是坑人嗎?”
“怎麼啦?”蘇昌志就問道。
陳工程師指着窗外怒不可遏地說道:“我剛纔就是在這裡被警察逮着的,可怎麼我被罰款了,她們還能照常營業?難道你們武溪還搞地域歧視?只針對外地人?”
林辰暮扭頭看過去,這是一個看似普通的門面,捲簾門關着,只開了一個小門。門上輕紗低垂,透出淡淡粉紅色燈光,顯得格外曖昧,門口還坐着兩個穿着暴露的年輕女子,若無其事地磕着瓜子,妖里妖氣的大眼睛四處亂瞟,但凡見到男的經過,都會熱情地招呼,還真有幾個男人跟着她們進去。
“不會吧?真有那麼大膽,頂風作案?”蘇昌志也有些訝然。不論**交易在這個地方如何氾濫,可剛被警察突擊過,怎麼着也得消停一會兒吧?
林辰暮也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就覺得有些沒對。按理說,新天路派出所的警察,和這附近大大小小的洗頭房、足療和休閒中心早就形成默契了,等閒是不會突擊掃黃的。而如果有市上的行動,多半也會提前通知,這也是爲什麼每一次整治,都只能抓到一些小蝦米的原因。
可這一次,卻僅僅只是來抓了陳工程師,其他地方卻是秋毫未犯,其中就透着古怪了。可陳工程師剛來武溪,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可能得罪什麼人,讓別人處心居慮地這樣整他。
想了半晌也沒想出什麼頭緒,林辰暮乾脆一個電話打給了陸明強,沒提陳工程師的名字,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說給他聽。陸明強還沒聽完,就很是肯定的說道:“這百分之百,肯定是警察和賣**相互勾結起來,專門針對外地人罰款的,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釣魚執法。外地人通常沒有什麼關係背景,被抓了現行也不敢聲張,只得乖乖交錢。而這錢,通常派出所和賣**是七三分成。這種情況在基層很普遍,和抓賭一樣,因爲有利益驅動,所以大家都很積極。林書記,你看要不要我給那邊打個招呼?”
“這倒不用了。”一聽是這麼回事,林辰暮懸着的心反倒是放了下來。這倒不是說他對於這種現象無動於衷,只要不是針對高新區和首鋼來的陰謀,那都不重要。何況不論新天路派出所這裡的做法是否合理合規,陳工程師都有錯在先,接受一定的懲處也是應該的。
再有一點,那就是首鋼來東江鋼鐵廠考察一事,他還不想四處宣揚,免得徒生波折。
可看着那些肆無忌憚拉客的賣**,他又實在有些看不過眼,摸出電話就撥通了一個號碼,笑着說道:“王書記是吧?我林辰暮啊,是這樣的,剛有事經過新天路這附近,呵呵,觸目驚心啊。”
電話那頭的是市政法委書記、市公安局局長王奎安,他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聽到林辰暮這番話眉頭不由一皺。雖然說對林辰暮這個年輕幹部他是比較欣賞的,可也不能隨隨便便就過問和插手自己的工作啊?即便是楊衛國,在涉及到政法公安系統工作的時候,都必須要事先和他進行充分的溝通。何況林辰暮只是個高新區的黨工委書記兼管委會主任?
心頭雖然不快,不過王奎安還是笑着說道:“怎麼,有什麼想法?”
新天路那裡的情況,他也不是不知道,已經是武溪的一顆毒瘤了,在省上都是掛了號的。不過其中牽扯麪很廣,好多賣**更是派出所裡的常客了,被掃黃時不僅不怕,反倒是談笑風生的,進局子就像是進公園一般輕鬆自如。加之不少基層民警因爲利益關係,對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甚至充當起了保護傘,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通風報信,因此,花大力氣整治了幾次都成效不大。
“呵呵,想法倒沒什麼,不過,我相信王書記早就成竹在胸了。”林辰暮就笑着說道。
“呵呵,你小子倒是會藏拙。”王奎安笑罵道:“其實新天路的情況,我們早就已經高度重視了。不過卻一直都沒有想到能夠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這樣吧,我這邊馬上安排一下,立刻組織一場大突擊,打打這些違法亂紀分子的囂張氣焰。”
“呵呵,我就知道王書記您不會坐視不理的。”林辰暮就適時地拍了一個馬屁。
王奎安嘴上笑着,心裡卻不大舒服,就好像被人逼宮了似的,可林辰暮電話打來了,這事又不能置之不理。琢磨了半晌,才抓起桌上的電話吩咐道:“立刻組織人員,對新天路一帶進行掃黃突擊檢查……”
林辰暮給王奎安打完電話後,並沒有離去,而是讓蘇昌志將車子停在路邊,就坐在車裡點起一支菸,菸頭忽閃忽閃的,陳工程師也一臉興奮地看着窗外。雖然他並不清楚林辰暮口中的這個王書記是何許人也,可也隱隱能猜到,鐵定是給公安系統的高層,不禁就幸災樂禍地想看看,這些臭**會有怎樣的下場。
可還不到五分鐘,整個大街小巷頓時就亂了起來,不時看到有拎着褲子的男人慌里慌張地從裡面出來,濃妝豔抹的賣**猶如鳥獸散,各個門面也是關門歇業,也就幾分鐘時間,原本喧囂充滿燈紅酒綠的新天路及其周邊,頓時就冷清下來,和剛纔相比,完全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辰暮就搖了搖頭,很顯然,又是有人通風報信,不過也在預料之中。如果沒有點護着,就這麼一片地方,早就給剷平了,還會遺留到現在?只不過不知道,癥結究竟是出在市裡,還是區上。光是新天路派出所這麼一個小嘍囉,恐怕還沒那麼大的能量。
陳工程師卻是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罵道:“麻痹的,這也太誇張了吧?”
林辰暮就揮揮手,對蘇昌志說道:“咱們走吧。”
“走?就這麼算啦?”蘇昌志顯得有些忿忿不平。要以他的脾氣,但凡出面,事情沒能按預期的解決好,是決計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走還能幹什麼?等着看大批警察來這裡掃黃的盛況?”林辰暮淡淡地笑着說道:“王書記能組織這麼一次行動已經很給面子了,難不成我們還能給他下命令?”
“可是……”蘇昌志還是有些不甘心,在他看來,當着陳工程師這種外人的面,就這麼半途而廢實在是有失面子。而一個政法委書記又能怎麼樣?自己和林辰暮,隨時可以搬出市委書記和市長來,就不信他王奎安還能頂得住壓力?
不過看林辰暮意興索然的樣子,他也沒說什麼了,只是輕嘆了口氣,緩緩啓動了車子。沒開出多遠,就隱隱聽到遠處有刺耳的警笛聲傳來。不知道怎麼的,通過後視鏡瞥了一眼坐在後排座,眼睛微闔,滿臉倦意的林辰暮,蘇昌志破天荒的就有些同情起林辰暮來了。
平心而論,蘇昌志對林辰暮還是很敬佩的。沒來武溪之前,他總認爲當官很容易,無非就是開開會,拍拍腦袋,然後頤指氣使地吩咐手下人去做事。可當他真的來高新區當上管委會副主任後,才知道,要做點事其實是很困難的,不光是要隨時隨地應付各種明爭暗鬥,還要懂得在無休止的政治鬥爭中如何借勢,一步步實現自己的理想。而這個過程中,往往又伴隨着各種各樣的鬥爭和妥協。
就拿這次事件來說吧,誰都知道新天路問題多多,可真想解決這些問題,卻是困難重重。人生或許也是這樣的,總是無奈的時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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