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田的一番話將櫻井說得也是二目放光,兩人手握着手宛如是親密的兄弟一般。我亦添油加醋說道:“是啊,這種名垂青史的事誰都不沾上點兒光一百年後,不或許在一千年後,我們的子孫在談論起這件激動人心的事情時還能夠記得我們的名字,乖乖,名利雙收過癮”,我這一番話說得櫻井性起,趁着高興,他又撥了幾通電話,待打完之後,他興高采烈地同我說道:“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將輕炮連和大日本帝國引以爲豪的工兵班也叫上了,可以說帝國在東北全部的精銳至少有四分之一參與了此次行動,這本身就是創造了一次歷史”,我在心中暗笑道:“櫻井啊,櫻井只要我調虎離山能夠成功,別說是四分之一,就是四倍、八倍的兵力我也得將你摁死在地上”,衆人一番話後,一個日本小兵從堂下上前報告,我聽不懂日語只能懵懂地察言觀色。這時櫻井笑道:“劉先生,棺材運來了,你可以隨着龜田博士一起回去將三具屍體成殮起來,葬在什麼地方你說了算”,我一聽心中暗喜,急忙與龜田一起回到遠處,但見寬闊的院落之中停着三駕平板車,三個中年腳伕正坐在一旁抽着旱菸聊天。龜田上前用嫺熟的中文與他們說道:“你們趕快進屋去將那三個人裝進棺材裡面,至於之後怎麼個埋法,你們只管聽這位先生吩咐便好了”,說罷,龜田朝我一擺手道:“劉先生,我還有些私事,就不在此叨擾了”,我點頭答應,其實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職業習慣讓他產生一種儘量遠離屍體和病毒的單純動力,他只是不想被三具屍體污染了身體罷了。
不消一會兒,龜田已走得無影無蹤。三個腳伕也已分別將老、中、青三人的屍體裝入棺材之內,我趕緊從懷中掏出三塊兒沉甸甸的銀子與他們說道:“你們且聽好了,這棺材不準釘死,也不要埋入地下,你們只需用車將他們推到無人荒郊扔下便可,之後的事你們便不必管了,我自會找人安排,切記,要嚴守秘密,不要多嘴多舌,否則不僅銀子沒有,你們搞不好連命也會搭進去”,這時一個稍爲年長的腳伕將銀子接過來答道:“先生您就放心好了,既省勁兒又有大塊兒銀子的事誰不愛幹您就放心吧,我們哥仨一定會按照您吩咐的去做,不差一分一毫”,說罷,另外二人也來取走了銀子,聽着他們信誓旦旦地保證,我心中稍稍放下,臨行之前,我又按運內力將每隻棺材底板摳了幾個指頭粗細的透風孔供裡面人醒來呼吸,這才安心地將幾人放在平板車上推走,護送他們行了幾道關卡之後,日本兵一見車上拉的是棺材誰也不想去觸這黴頭,他們三人倒也走得安然。我暗舒了一口氣,心中不禁生出些得意的感覺。
長話短些,兩天之後,平房區裡開始絡繹不絕地有外來部隊來訪,每到一個櫻井亦是不厭其煩地給我一一介紹,我在心中暗暗揣摩道:“病毒博士、炮兵連、工兵班、機槍隊幾乎全到齊了,日軍囤積在哈爾濱的這點兒精銳部隊也差不多被我網羅個遍,行了,衝着這麼多人即便搭上我這一條命也值了”,爲了害怕夜長夢多,我急忙去櫻井那裡請求出發,櫻井幾人自像熱鍋上的螞蟻等得比我還心急,見我沒有異議便將來時三輛軍車裝的小兵全部卸下留在哈爾濱,又這些精銳部隊裝上三輛軍車,軍車與小汽車冒着黑煙又顛簸着向西駛去。車行幾日衆人終於又趕回了撫松鎮,這時郡主已然被護送回京幾天了,我在心中回味着我倆一路上的點滴,從隗掌櫃派莫、鞏二位先生盯梢陷害我到在奉天郡主與斎藤大佐起了衝突又被櫻井抓住,這一切雖然來得短暫但卻顯得足夠讓人回味。回憶之餘,我又深深爲自己的不幸命運嘆息,爲中國此刻的不幸命運嘆息了一番。
衆人在四爺家中落了個腳,將去往不鹹山的經過簡要地敘述了一番。我心中暗暗盤算道:“這次來人不少,倘若能將他們帶至郭沛天的山下則是最好,不過徐三娘子要真地被獸魚之眼救活的話,盛怒之下的郭沛天定然不會放了我,到時候他惱羞成怒倒打一耙也說不定,看來還是重回救路去山洞中去尋捏骨天師樑自己比較把握”,想到此處,我便暗暗將路線固定在如秋谷北端那片霧氣濛濛的山洞口中。
時間又過了兩天,難以按捺的櫻井和龜田幾人屢次向我提出行動。我一見火候差不多了,便答應他們即日從撫松出發。行在那條熟悉的路上,我百感交集、思緒萬千想我第一次走過這條小徑是懷着少年暴富發財的美夢而來的、第二次是與洪屠戶、靜虛道長、胡老三等人爲了護佑關東的安寧,而第三次則是在天池學藝歸來去江門去找白昱思去報仇,這是第四次,或許也是我最後一次去走這路,這一次我是爲了民族大義,作爲一個同民會員,爲了協助孫武先生的革命出山。雖然只有這次有去無回的風險最大,但卻是我心裡最坦蕩的一次。我率領着四五百人的大部隊在密林當中來回兜了幾日,爲的便是在進洞之前儘量消耗他們身上的能量,減少我和大蛇得勝的機率。在第四日的凌晨,衆人終於就進入了那片迷霧當年的鷹巢前面。
奇怪的是,數月之前還空空如也的樹上此刻突然有了一隻鷹巢,幾隻雛鷹在鷹巢裡懵懂地向外探着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我的思緒又被帶到六年前那個傍晚,我和小寶兒力戰老鷹的場景。正在我努力地回憶着,身旁的櫻井輕咳了一聲,將我從莽莽的思緒又拉了回來,我長嘆一口氣並暗笑道:“是自己漸漸變老還是已經預感出此行的危險怎麼一停下來腦子就是那些感懷的事情呢”,搖了搖頭之後,我便將山洞的位置指給他們觀看前些天我和河野進入的痕跡還在,不僅掩蓋綠光的雜草被掀開了,而且河野等人的屍體也橫七豎八地陳在峭壁之中就更增加了我此前言語的可信度。我指着那個冒綠光的洞口朝他們說道:“喏就是那個洞口了”,櫻井手搭涼棚望了幾望,小心翼翼地派兵遣將,讓工兵隊在前,衝鋒部隊在後,我們和龜田等幾位博士緊隨其後,留炮兵部隊尾隨着墊後。商議已畢四五百人便在樹上束了七八根繩子,小心翼翼由山頂分批進入了山洞。
幽靜的山洞瞬間變得十分嘈雜,幾百個人將過道塞得滿滿登登,我翻動着石臺上的活動文字,重新又將清、主、安、康四字排列在一起。待一切做完之後,只聽得石門轟隆作響,眼前豁然開朗起來,幾十個工兵拿着鍬鏟在前邊開道,幾百個配着衝鋒槍的軍兵跟在他們身後,櫻井和龜田二人亦在後面緊緊跟隨着,不消一會兒衆人又回到了那間大廳。藉着這間大廳的寬大尺寸,幾百個人瞬間又顯得不甚擁擠。大廳之內空空如也,上次大蛇頂開的十幾棵棒槌不知怎麼又回到原位,十幾根蘆頭迎風飄舞着顯着分外地喜人。櫻井一見蘆頭心中不禁一喜,拍着我的肩膀道:“劉先生,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這些極品人蔘的底下肯定會有許多關東的棒槌蛇,利用這些優質的參露,我們便能製成駭人聽聞的傳染毒藥,所有與大日本帝國爲敵的國家都將不復存在,是的,不復存在”,櫻井愈說愈是盡興,索性將妖刀拔出,命令工兵將一袋又一袋的硫磺粉倒在地上。一見此景,我心中一驚,暗道:“看來櫻井是對棒槌蛇早有防備,這硫磺粉正是毒蛇最爲害怕的物件,如此看來樑自己和大蛇此番也難有作爲了,這可如何是好”,正在此時,龜田上前和我說道:“劉先生,這人蔘確實找到了,那個駭人的怪物呢那條蛇頸龍呢在哪裡”,“哦唔”,我支吾了幾聲,隨便指着一個石門說道:“上次我和河野少佐是在這裡看見的,原先這石門還是打開的,怎麼這次竟然關閉了”,櫻井一聽搖頭答道:“關閉了倒無所謂,我們有幾十個工兵,此番我遣他們前來就是爲了逢山開道、遇水搭橋的”,說罷,他大手一揮,幾十個工兵紛紛掄起鍬鎬器械,開始在山門底下作業。
過了有半個時辰,那道山門依舊是穩若泰山、巋然不動,櫻井急得來回巡視,對那幫工兵又罵又踹,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突然一個工兵傳來驚呼之聲,繼而石門轟隆隆竟然自己打開,在打開的一霎那,經由其中吱吱喳喳躥出二三十隻巨鼠這巨鼠與此前我與小寶兒所見到的屍油巨鼠一般無二,甚至還有過之無不及。我一見心中暗喜,知道這定然是樑自己在暗中搞了動作,於是趕緊縱身向後退去,不過在前方挖掘的幾十個精銳工兵顯然沒有反應過來,許多人的手臂、小腿被巨鼠咬得血肉模糊,不到片刻這支精銳便被巨鼠啃得所剩無幾。除我之外,衆人全被這突然而至的變故嚇的瞠目結舌、目瞪口呆。片刻之後,衝鋒隊的人率先恢復了神智,子彈如同苞米粒子一樣地射進了巨鼠的身體之內,石門之外霎時間成爲一片紅綠交錯的海洋。
待一切煙消雲散,龜田帶着手套上前將巨鼠的綠血輕輕蘸了一滴,與此同時,潔白的手套迅速被腐蝕變黑,龜田忙將手套褪去,大讚道:“櫻井閣下,我們這次真是收穫頗豐,這老鼠血亦是極毒的東西,可以爲我所用”,櫻井點頭嘆道:“可惜這羣老鼠來勢太猛,白白將我們這一隊精銳的工兵班給葬送在了”,龜田聽罷不言,又換上一副手套將拎着巨鼠後背的鬃毛高高拎起與櫻井道:“中國真是物產豐富,這東西也不知叫什麼名字,你看它生得多麼醜陋”,二人戴着手套拎着巨鼠比比劃劃你一指頭,我一指頭戳着巨鼠的身體,哪知這隻巨鼠還未死透,被二人戳了幾下竟然一下回光返照地甦醒過來了。甫一睜眼,巨鼠發現自己正被龜田拎在半空,它下意識地扭過頭來,將利齒恨恨咬在龜田食指和中指之上只見龜田的右手鮮血迸流,兩根指頭竟然被巨鼠活活叨下銜在口中。巨鼠這一系列動作做的雖快,但卻是強弩之末勢不能破魯縞,激鬥之後巨鼠將頭往下一耷拉,便悄無聲息地死了。
龜田歷經這飛來橫禍小臉嚇得煞白差點兒都快哭了,一見他斷裂爲兩截的、向外冒着綠水兒的手指,我在心中暗笑道:“俗話說得好:玩火者終將自焚,你這一世害了無數的人,今天我也要你嚐嚐被毒的滋味如何”,想到此處我也隨櫻井一起湊上前去對龜田噓寒問暖假意關心一番。龜田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藉着大廳明亮的長明燈,他的臉色開始發綠、發黑。不到一刻,龜田開始嘔吐,繼而開始上吐下瀉,所有人全被嘔吐物的怪異氣味所震驚了,幾位年輕的醫生開始上前急救,不過這些全都是徒勞,又過了不到一刻,惡貫滿盈的龜田終於兩眼向上一翻,告別了他罪惡的一世。櫻井有些膽寒,他向我問道:“劉先生,你先前並未說過洞中還有這要命的東西啊”,我忙搪塞道:“櫻井閣下,上次還沒有咧不知它們是從哪裡爬出來的,既然這洞裡都有怪魚出現,那麼有幾隻碩大的耗子卻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是吧”,櫻井聽罷咧了咧嘴,問道:“那深潭和怪魚究竟在哪裡”,我指着石門說道:“就在不遠處了,進了石門再拐幾個彎兒就是了”
待一行人膽戰心驚地列隊進入,只見其中正是一間更大的廳堂,這間廳裡依舊掛着幾十盞碩大的屍油燈,屍油在半空中緩緩地燃着,空氣中散發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氣味。我左右探視,去尋樑自己和大蛇的蹤影,可尋了半刻依舊沒有半個人影在旁,櫻井焦急地問:“劉先生,你說的那個水潭究竟在哪裡”,“就在這兒”,還不待我回答,右邊傳來樑自己熟悉的聲音。我和櫻井甩臉一看,只見樑自己正騎在大蛇頭頂一手撫着蛇頭,一手指着櫻井罵道:“小鬼子你要的所有東西都在我的身後,不過你能不能到卻要先問問我身下的大蛇答不答應”,正在此時,櫻井警覺地退回到日軍的衝鋒大隊身後,幾十杆衝鋒槍唰啦一聲將槍口齊齊對準了大蛇的身體,樑自己自知不妙,急忙順着蛇鱗滑落至大蛇身後,與此同時日軍的槍口齊竄着火舌朝向大蛇的頭、身猛烈射擊。那大蛇倒也聰明,將頭一蜷把整個身子外露出來任憑打擊。子彈在觸碰蛇鱗之後像珠子一般向四處反彈竟彈到櫻井腳下幾顆,直嚇的櫻井巴嘎,巴嘎不止,我看得心中好笑,不禁在心中暗暗讚歎樑自己和大蛇的道行。
衝鋒隊的失利讓櫻井很是失望,正在此時,那條大蛇卻開始了反擊:只見它一邊使頭朝後保護着樑自己的身體,一邊掄起尾巴朝前倒行攻擊日軍,不得不說,它那條尾巴果真是舞的風雨不透,直將站在最前的衝鋒隊擊得落花流水、骨斷筋折。我在心中暗暗高興,表面上卻也跟着櫻井幾人紛紛後退裝模作樣。在退出第一道石門之後,樑自己的大蛇並沒有追將過來,櫻井喘了口氣同我說道:“劉先生,你將我們帶到了什麼地方,又是巨鼠又是大蛇的,怎麼之前你卻從沒提到過”,我將雙手一攤,爲難地道:“上次我和河野少佐並未見到這些怪物,否則憑我自己是斷然難以回來的”,櫻井詭笑道:“不是吧劉先生,我看這裡頭倒有幾分蹊蹺,你不是預計好了要讓我們這些大日本帝國的精銳葬身在這無名山洞裡吧”,與此同時,幾十杆衝鋒槍的槍口齊刷刷對準了我,一見此景我急忙故作緊張答道:“櫻井閣下,天地良心,我劉知焉絕對不敢有此想法”,“是麼”,櫻井審視了我幾番,向身後一揮手,這時在他身後的炮兵從木箱當中取出一架嶄新的小鋼炮出來,櫻井接過遞給我道:“你若想證明你的清白,只需用這門野炮去轟大蛇一炮,諒這條怪蛇的身體如何堅硬也招架不住炮彈的威力”,說此話時櫻井兩眼目露兇光,臉上卻是一副笑態。
“這個”,我遲疑了,櫻井獰笑道:“怎麼被我猜中了麼”,我忙搖頭回道:“櫻井閣下不是的,我也想朝大蛇開炮,只是我身爲一個擡參的藥農根本就不會打人放炮啊”,櫻井將鋼炮放在地上,又取過一枚炮彈同我說道:“劉先生,位置的擺放、角度的調節當然不用你去操心,你只需要將這枚炮彈倒着塞入炮筒之中便行了”,說罷,他雙眼的兇光變得更加明亮,眼神亦開始駭人起來。衆人正在說着,突然遠處傳來幾聲嘶鳴,十幾個衝鋒兵挺着鐵槍偵查了一番,滿臉興奮地朝櫻井回報了一番,櫻井聽罷臉上亦是興奮難捺同我說道:“劉先生,你的機會來了,走,咱們一同看好戲去”
我被幾十個日本兵用槍架着腳步向前挪動,繞過幾道拐彎,只見不遠處樑自己正躺在地上哀吟,而他身的那條大蛇正與一條白黃相間的花蛇鬥在一處,這兩個怪物的爭鬥可謂是驚天動地,堅硬的石洞直被兩隻蛇頭砸得轟隆巨響,而兩條大蛇亦是鬥得不亦樂乎,全然顧不得旁人。櫻井一見喜得連連鼓掌稱快,忙令炮兵將小鋼炮置於地上,我一邊佯視着二蛇爭鬥,一邊用兩眼的餘光注視着炮兵的動作,只見他用左手固定住炮架,右手去繞一個小小的輪子,隨着他的環繞鋼炮的炮頭忽高忽低,最終終於對到了一個事宜的位置。櫻井一見甚是高興,將一枚炮彈交給我道:“喏角度炮兵已經爲你調好了,你只需要尋找一個機會對準他們將這枚炮彈倒着放進炮筒只要你能夠擊死這兩條大蛇或者那個老頭就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了嘿嘿嘿”,我接過炮彈心中感慨萬千:“樑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與其去拿炮去擊他老人家,還不如”,想到此處,我接過炮彈對準了大蛇,小心翼翼將炮彈尾巴探進炮筒三寸,我身後的櫻井幾人一見此景均是呼吸加沉、興奮難捺。就在我塞入炮彈的一瞬間,我右手開始同時逆向搖動轉輪,這一刻來得宛如電光火石,炮口頃刻只見便由斜上朝向了天棚,霎時間一聲巨響從我臉下發出,硝煙攜着火光將炮彈擊向石頂,只聽得頭頂轟隆之聲巨響,幾塊兒石子兒開始從天而降,繼而是整塊兒整塊兒的大石落下
櫻井此刻早已被驚得如一隻驚弓之鳥,也顧不得下令衝鋒手開槍擊我,抱着腦袋就往外躥,其他的日本軍兵見狀亦是向外逃竄着。我心中念着樑自己的安危便沒有和他們一起外逃,就在這一剎那間,一塊兒巨石從天而降堵住了洞口,將我和樑自己二人緊緊地堵在洞中。
經過這陣巨響花蛇被嚇得不淺,趁着這個機會樑自己的大蛇一口叨在花蛇的要害之處讓它一命嗚呼。結果花蛇之後,大蛇亦如泄了氣的皮球,啪嗒一聲躺在地上再也沒了聲息,只聽得樑自己躺在兩隻大蛇的屍體當中扶着強嘆氣說道:“郭公子,你怎麼不隨那些人逃出去這裡是一個死洞,其中沒有任何一條暗道與之相通,洞門倘若被封死了,即使我們餓不死也得被憋死在這裡”,我聽後心中不禁也有些後悔,櫻井和他的精銳部隊業已趁着混亂逃脫了,或許他們出了洞口之後會截擊郡主,或許他們會變本加厲用更多的中國人做人體實驗,或許
一道熱淚已經從我的臉頰上流淌下來,我垂頭喪氣地慢慢踱着步,無助地坐在堵在門口的巨石之前。是的,這塊兒巨石實在是太大了,即使是郭沛天那樣雄渾的內力也不敢說一定能挪開它,而我只有郭沛天三四成的內力,就更不敢奢求什麼了。我屏息聚氣,盡全力使勁兒推了一推,不動,紋絲不動。我失望搖了搖頭,將身子靠在巨石之上嘆了口氣。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槍聲,繼而是一陣噼裡啪啦的打鬥聲音,過了片刻,外面聲音漸止,外面傳來三四個人的腳步聲響,我在心中暗暗吃驚:“究竟是什麼人能夠知道這處隱秘的場所,而且幾百個手持兇器的殺人魔王怎麼能在片刻之內就被制服呢他們究竟是人還是鬼,是友還是敵殺完日本兵後,他們的魔手會不會伸進洞內”,想到此處,我身上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寂靜,死一般地寂靜,我站在原地不敢走動。突然從巨石方向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巨響過後一束燈光從裂縫當中射來,幾個身影從山洞那頭鑽了過來,我隱在一旁心中不住跳動,只見幾個黑影愈走愈近,爲首的高大魁梧,頭髮如獅子一般散落在兩旁,一隻胳臂既不協調地前後搖擺着,此時不是旁人,正是名徹海內的塞北邪神魔王郭沛天,在他身後跟着的是一個體態豐腴的中年女子,女子的臉上雖顯得有些老態,但面色卻極其紅潤彷彿新生嬰兒無異,我認得這正是三年前在江門大鬧壽宴的徐三娘子;在她的身後跟着的是一個紅衣男子,雖然身着紅衣,但我依然能夠認出此人亦不是個生疏面孔,他正是三年前威逼柳依桐成親並且砍落靜玉一頭烏髮的黑衣小子,徐三娘子的親生兒子。一見三人緩緩走來,我在心中暗道:“不妙,不妙,徐三娘子果然復活了,雖然山洞得解,但得知實情的郭沛天此刻肯定怒不可遏,論武功、論輕功我哪一樣也不及它的二分之一”,想到此處,我便主動從一旁站出來,跪倒在地說道:“郭老前輩、徐三嬸嬸在上,晚輩劉知焉給您們叩頭了”,我在拜謁的同時,用餘光偷偷看着郭沛天臉上的表情,只見他的臉色發烏,一隻拳頭緊握將五根骨節攥得咔咔直響。我知道,這是他的習慣,每當攥緊骨節之後必然要殺人,他一把將我的領子拽住,將我由平地拎起質問道:“劉知焉你不是叫郭鎮霖麼還有,你怎麼不管我叫爹了叫啊”,郭沛天挑釁地將鼻子頂住我的鼻子,一頭亂髮隨風拍打在我的脖頸,讓我第一次嚐到了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我被郭沛天凌空拎着,不想再用一句花言巧語去回答什麼,良久,我嘆氣答道:“郭老前輩,我是一個罪人,我欺騙了您三年,我罪孽深重,我罪大惡極,殺剮存留都任憑您的發落”,郭沛天聽罷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好既然你供認不諱我就成全了你,將你摔成一個肉餅一解我心頭之氣”,說罷,他將我高高舉過頭頂屏息聚氣就要去摔,我將二目閉上,在心中默默唸道:“靜玉,從此你我陰陽兩隔再也成不了戀人了,我這個天煞孤星就要去地府報名去了”,想到此處我萬念俱灰就等着郭沛天發力那一瞬間。
我的身體開始下落,一切又被放成了慢動作,下移,下移 啪嗒,我落在了地上可竟然毫髮無損。這時郭沛天和徐三娘子二人朗聲大笑,我遲疑道:“郭老前輩,這這是”,郭沛天聽罷索性坐在地上笑道:“霖兒其實在你離山之後我便用獸魚之眼救活了徐三娘子,她醒來之後一聽我對你的敘述即刻起疑,便將親生兒子的體貌特徵描述了一遍,聽罷之後我怒火中燒,用了一天時間便趕到哈爾濱的江門,通過調查我終於知道你當時乃是受人陷害,蒙了冤屈被我誤打誤撞救回山的,而那一切罪惡均起於白家。經過我的調查,白君源在白老爺子生前即與日本人勾搭連環,在白老爺子歸西之後更是當了他們的走狗,知此事後我一氣之下便滅了他白家滿門,將我的親生兒子救了回來”,說罷,郭沛天拍了拍那個紅衣男子顯得分外得意。
這時徐三娘子亦開口說道:“孩子,多虧了你的法子我才能和天哥重逢,我們家三口才能團聚那三年中你雖然冒名頂替但也是情非得已,我和天哥商議之後決定,既然錯了不如就錯個徹底收你爲義子乾兒,你看可好”,我一聽心中大喜,便答道:“這是晚輩求之不得的樂事,乾爹、乾孃在上,容乾兒劉知焉給二老叩頭”,郭、徐二人一見喜出望外,徐三娘子又道:“霖兒,你知道麼在你調出日本精銳之後的三天之後,孫武先生趁虛而入,在大連、瀋陽、長春、哈爾濱幾地連續策劃起義,日本關東軍羣龍無首,霎時間就被擊得潰不成軍退回了本國,現在的關東正是一派安定祥和之氣,整個關東地界又回到了我們中國人的手上”,我聽罷她這一言激動得滿臉盡是淚光,心中興奮不已。正在此時,郭沛天插話問道:“霖兒,你有什麼打算”,我答:“暫時沒什麼打算,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就在關東紮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待到我老邁難行兒孫成羣之時,我便要和他們好好地講一番年輕時關東的奇事”,徐三娘子聽罷笑道:“霖兒,說到兒孫成羣,我倒是給你帶來一個人呢你來瞧”,說完,徐三娘子去那山洞之外,片刻之後她領着一個白衣女子而來,我定睛一看:這正是此番在江門爲我守節三年的,令我爲之傾倒的靜玉。
“靜玉”,我驚呼道,“知焉哥”,靜玉見我亦是驚得不淺,我倆緊緊擁抱在一起,讓淚水盡情地滋潤着衣衫,過了許久,我歉疚地說道:“靜玉,知焉哥對不起你”,靜玉驚問道:“知焉哥,你爲什麼要這麼說”,我長嘆一口氣道:“天池的獸魚僅有一隻,它的一隻眼睛已經爲復活徐三娘子所用了;另外一隻知焉哥沒有爲你留着,而是用在他處血玉,還有你的頭疼病怕是再也難以治癒了”
靜玉聽罷嫣然一笑,反問道:“知焉哥,你是不是發燒將腦子燒糊塗了,我什麼時候頭痛過”
後記:中國之奇,莫非關東。幾千年來,數以萬計的文學作品對中原進行了無數的描述,其中不乏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文筆之雄、之細,讓我這個生於關東的人非常羨慕,甚至有些妒忌。很長時間之內,我一直在思索一些人物,一條主線,一個描繪關東兒女的獨特故事。直到在二零零七年的八月末,這則故事的大綱終於完成,幾經修改之後,我在九月初將之發表在天涯社區的蓮蓬鬼話版塊兒當中。後來,中文在線的編輯意外發現了我,發現了這則新穎的故事,藉着編輯的推薦,我又認識了這個臥虎藏龍的平臺。許多在網線那邊的讀者每天都來支持我,給我留言,追我更新,讓我產生了一種更難以推卸的責任,一種讓我將書寫得更完美的責任,大約一年之後,經過無數次着墨、無數次修改,本書終於定稿。
希望這本書能夠讓您更加了解關東,愛上書中的人物,愛上自己的河山。倘真如此,那便是我一生當中莫大的榮幸
劉明偉 於 二零零八年八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