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本洋洋萬言的德文回憶錄之後,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首發我不知該如何去評價這位突擊隊指揮官,更不知要怎樣去評價這場侵略戰爭,或許有錯的不僅僅是那些侵略者,還有我們這愚蠢自傲的大清政府和善良無知的國民。
這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我簡單洗洗之後去了華萊士的木屋。華萊士早已起來,此刻他剛吃罷早飯在自己的屋中發呆。
“劉先生,那東西你全都看完了”,華萊士一見我這幅倦怠的模樣驀然回神問道。
“嗯,我剛剛看完”,我低聲地答道。
“那你看完之後究竟有什麼想法”,華萊士又問。
我一聽他的話心裡有些惱怒,斥道:“華萊士先生你問我想法整篇日記都在描述你們德國人在如何侵略我們的國家,殘殺我們的國民,你說我會兒能有什麼想法我現在恨不得馬上和四爺一起帶隊把這寶貝給弄出來。然後拿這些東西招兵買馬暴動,徹底把那無能的滿清、還有所有的洋毛子全都趕出國去”
“好”,華萊士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拍起巴掌爲我叫起好來。
“劉先生,我從來都不支持德國侵略中國,你也知道,自從我來到中國之後從沒殺過一箇中國人,更沒下過一個有害於中國人的命令。我來中國只是爲了尋找一個答案,尋找那幾本傳說中的太平要術,除此之外我對其他任何的侵略都不感興趣。而我此次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險從膠澳趕來把這本日記拿回來給你看,其原因也只有一個:日記的主人威廉斯曾在回憶錄裡提到過三本帛書,我懷疑這三本帛書極有可能就是我多年尋找的太平要術,正因爲你是鄧先生的朋友,還和鄧先生一起探過墓,對東北的地形和野外生存有着相當有經驗。鑑於此,我纔想請你一起來幫我去探尋這些寶藏”
聽罷華萊士的一番話,我深深感到自己剛纔出言不遜,只好說道:“華萊士先生,對不起了,我剛纔可能有些激動,衝撞了您,還萬望您多多包涵”
華萊士聳肩笑了一笑道:“劉先生,咱們都是朋友還說這些幹什麼,還是商量商量如何去找那些東西爲好”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有人朗聲大笑道:“華萊士先生,知焉,你們倆究竟要去找什麼好東西啊也不說和老夫說上一說”,我轉頭一瞧:原來進屋的正是四爺。
一見四爺主動發問我腦袋嗡了一聲
我當然不是害怕四爺同我爭搶寶藏,只是有些事情你主動告訴別人和別人問到你頭上根本就不是一個性質。這就像你家裡來了一個客人,你若主動把水果糕點端上來絕對和客人自己在廚房裡發現後再端上來吃起來不是一個味道,雖然兩者的最終結果沒有差異,但誰又希望東西沒了卻撈不着一聲好呢
四爺的一番話將我和華萊士問得不知該如何回答。我一見此事也沒有對四爺隱瞞的必要了,乾脆將事情的所有經過全都和四爺敘述了一遍,四爺聽罷也是被驚得目瞪口呆,良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華萊士坐了許久,終於耐不住寂寞開口說道:“老哥,事情肯定是真事無疑了,我此番過來就是想徵詢一下您和劉先生的意見,這寶究竟找是不找”
“找,怎麼不找這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怎麼能讓它爛在地裡”,四爺肯定地說,“可是現在我們只知道東西在吉林境內一個離奉天四五百里的地方,這範圍也委實有點太大了”
四爺說到這兒,我突然靈機一動答道:“四爺,非也,除卻位置之外,回憶錄裡還記載了一個會說英語的茶葉店老闆,這亦是一條非常有用的線索,我想在吉林省內不可能所有的茶葉店老闆全都會講英語吧”
華萊士聽罷也不住地點頭讚歎道:“沒錯,劉先生果然要比我聰明許多”
三人達成一致之後,四爺回屋拿出珍藏已久的關東圖志擺在桌上同我們觀看:華萊士也不多言,問清比例尺之後,用一隻手拿着麻繩壓在奉天城的位置,另一隻手撐着繩頭以五百里的長度在吉林省內畫了一道圓弧。四爺緊緊盯着圓弧的軌跡,將所有在吉林境內且與圓弧相交的集鎮全都標註下來。
標完之後,衆人的視線全都轉向那張地圖,與弧線相交的集鎮一共有九座:它們是雙城堡、八屋、十屋、伊通、懷德、通遼、雙遼、大安和榆樹。不過大安、榆樹、雙城堡這三個鎮店四爺以前去過,它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草原,方圓百里之內不僅沒有什麼高山噴泉,甚至連一座土山都沒有;除此之外,八屋和十屋這兩個地方我在賣藥的時候也去過,這兩個小鎮的規模很小,庚子年時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茶葉店。
於是我們最終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伊通、懷德、通遼和雙遼這四座集鎮當中了。四爺這些年來走南闖北,四個鎮子全都去過,但他依舊不能確定哪座的可能性更加大些。因爲它們四者規模相近,地勢也比較複雜,鎮中不僅都有規模偌大的茶葉店而且都環山傍水,有河有泉。最終我們決定,還是逐個逐地考察最爲穩妥。
就在三人將要達成一致討論先去何處的時候,我突然憶起了此前在懷德鎮馬市的一幕,就忙和四爺說道:“四爺,我和胡三叔在沒進參場之前曾經去過懷德鎮打聽過黑風嶺的總轄大寨主崔二毛子,當時我和三叔在馬市的周圍曾經遇到過一堆非常奇怪的人”
四爺聽罷忙問道:“奇怪有多奇怪”
“當時三叔眼尖,在馬市瞧出一個喬裝打扮的鬍子賣馬。爲了套出黑風嶺的信息,我和三叔故意假裝露了白,結果那鬍子還信以爲真把我倆帶到馬市旁邊的一家飯莊裡。事後我才知道這個飯莊是家黑店,它們是想用毒酒放倒我們爺倆,結果三叔經驗老道、出手凌厲,直接便把他們連窩端了。不過就在我們開始行動一瞬間,此前在廚房裡老闆娘卻突然蹤跡不見了。在三叔的威逼之下,給我們送上毒酒的店小二和我們乖乖招供說:這個店其實根本不是爲了賣貨,而是在秘密挖掘什麼,至於究竟挖的是什麼,他也不甚知道,小侄當時就對此事心有疑義,到了今天我更是懷疑黑風嶺的這幫人同我們尋找的應是同一樣的東西”
“還有這等的事”,四爺聽罷喃喃自語道,思考片刻他又接着說:“野地蓋店這在盜墓界算得上家常便飯了,但那個叫威廉斯的德國隊長除了在回憶錄裡提到寶藏的地址之外並沒有把消息告訴給任何人。所以我覺得他們所要挖的應該不是定陵裡盜出的幾件國寶,很可能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想了許久之後,四爺又說:“反正四個集鎮都有可能,先去哪個都是一樣,既然知焉覺得它最可疑,那我們就不如先去懷德鎮好了”
四爺一見我和華萊士均無任何異議,旋即回山將日常瑣事全數交予信得過的首領代辦,衆人在二龍山中休息整備一日暫且不提,翌日五更天后三人開始從二龍山出發向懷德鎮的方向去了。一路無話,三人在路上耗了兩三天的時間便又重新到達了懷德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