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禮最後還是忍不住打發了幾個小的,自己陪着楊云溪說話。
“辛苦你了。”溫柔的替楊云溪將散下來的頭髮攏在耳後,朱禮既有些歉疚又有些新爲人父的欣喜,同時還有深深的感激。
楊云溪白了朱禮一眼:“反正最後一個了,如今我年歲也大了,再有孕也是艱難。幸好是個兒子,我看誰還敢再說你子嗣稀薄。”朱禮如今可是有四個兒子了,其中三個還都是嫡子。
而且墩兒平安長到了十歲,身子也是十分康健,想來那些大臣更是不用再擔心什麼了。如今倒是朱禮該害怕將來墩兒翅膀硬了之後想要奪權了。
不過楊云溪看着,朱禮倒不像是那般防備的人。
而聽見楊云溪這樣說,朱禮也是全然不在意:“也足夠了,將來若是你想生咱們就生,你不想生了,咱們就不要了。”
“嗯。”楊云溪笑看一眼朱禮,又道:“我卻是有些餓了,叫人送一碗湯麪來罷。”生產時候雖然比起前兩次都來得容易,可是到底也是費了不少力氣,如今可不是就餓了?
蘭笙倒是猜到了楊云溪必是會餓,所以倒是叫小廚房準備着吃食呢。此時聽見了朱禮的吩咐,便是忙着人送了上來。
朱禮倒是也不讓楊云溪自己吃,非要拿勺子親自喂,倒是鬧得楊云溪渾身都不自在了。勉強吃了幾口,到底還是將筷子搶了過來,白了朱禮一眼:“快讓我幾口吃了罷,這般吃下去,倒是餓得人心慌。”
朱禮悶聲笑了一聲,倒是不敢再折騰了:“好吧,那就不折騰了。”說完這話倒是真不折騰了,只是看着楊云溪吃麪。末了倒是將人看得越發不自在了。
楊云溪無奈的看着朱禮:“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花不成?”
“可不是麼?”朱禮聞言一笑,“朕看朕的薔薇花呢。”
一聽這話,縱然老夫老妻了,楊云溪也是忍不住紅了臉,瞪了他一眼,她啐了一口:“什麼薔薇花不薔薇花的,沒個正經。”
朱禮伸手把玩楊云溪寢衣繡的薔薇,柔聲道:“本就是薔薇花。那時候你從花架子底下鑽出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情景呢。”
楊云溪自也是記得當時的情景的,不過對朱禮的印象卻是不大深——畢竟當時知道朱禮身份之後,她也不敢看朱禮,而且又是陳歸塵幫了她……卻是沒想到朱禮竟一直記得,還記了這麼多年。
不過那時候她的樣子,只怕也是好看不到哪裡去。必是狼狽不堪。一想到這個,她便是又瞪了朱禮一眼:“就不敢記着我點兒好的了?老記着我不好看的樣子做什麼?”
“怎的不好看?”朱禮悶笑,“我當時可是覺得比誰都好看的。我之前可是從未見過那麼好看的眼睛。”當然,也不排除是見多了精心打扮的人,突然見到了這麼一個形容狼狽卻偏生還故作鎮定的,倒是一下子就印象深刻了。
“不過不管如何,我想直到我死,怕也是不會忘了那一幕的。”朱禮伸手握住楊云溪的手腕,輕輕在那跳動的脈搏上婆娑,面上的溫柔都幾乎是化成了一汪春水,恨不得滿出來:“如今我們也是兒女雙全,更無旁人插足,卻是再幸福不過了。此生如此,我至死那日也是心滿意足。”
朱禮這般的言語,倒是讓楊云溪眼眶微微一紅,忙低下頭去笑罵了一句:“你胡說什麼?好好的提起這個做什麼?咱們都要活到七老八十的纔好呢。不然怎麼夠?”
她自是沒告訴朱禮,她也是覺得這心滿意足的。此生老天爺最厚待她的便是讓她遇到了朱禮,且與朱禮在一起。
楊云溪出了月子的那天,朱禮便是提起了要給楊家體面的打算來,又將墩兒誇讚了一番。
楊云溪卻是登時皺了眉頭:“楊家不太合適……要不還是給薛家罷。”
“薛家畢竟只是你的外家,也不姓楊,自是不同。楊景輝倒是還不錯,給他些體面也無妨。”朱禮卻是堅持,末了見楊云溪還要說,便是按住她的手道:“再怎麼妻管嚴,總也該讓我做些主不是?”
朱禮都這樣說了,楊云溪倒是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最後便是無奈嘆了一口氣:“你也不怕旁人又說你這是擡舉外戚?”
“楊家認定不豐,楊景輝又是個文官,也沒多大實權,有什麼可怕的?”朱禮一聲輕嘆,倒是有些心疼了:“說起外戚,你這個皇后的孃家,卻是有史以來最沒被眷顧關照的了。他們若還能說這樣的話,倒也是昧着良心了。”
“楊家是沒關照,可是薛家卻是不同。”楊云溪看出朱禮的歉然,便是抿脣一笑:“你若是真因爲我就給他們榮耀,我倒是反而坐立不安。自己想要榮耀,他們就該自己努力。不然遲早也不過是給他們帶去了殺身之禍罷了。”
榮華富貴是讓人奮鬥努力的動力,也同樣是腐蝕家族根基的最大毒藥。有多大的本事享多大的福,沒有那個本事……反而是催命符。
“我看着辦就是了。”朱禮看着楊云溪這般,心知肚明她就是太過懂事,所以纔會如此,只不過是怕給他帶來了麻煩罷了。這樣好的妻,他是修了什麼福,才能得到?
“若真要讓我高興,倒是不如藉着這次機會給我個恩典。”楊云溪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兒,當即便是一挑眉頭笑了。神神秘秘的眨了眨眼睛,儼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只要你答應了,我便是也給你個好處。”
朱禮這下倒是真有些莫名了,不由得也是挑眉:“哦?我還有好處?這可真真是不賠本的買賣了。”
“可不是麼?”楊云溪抿脣直笑:“那你是做不做這樁買賣呢?”
朱禮就算不衝着別的,只看着楊云溪這架勢,便是捨不得拒絕了,當下只是輕笑:“只全聽你的。說吧,要我怎麼做?但凡我能做到的,必是不敢留半點餘力。”
“你只需當着衆人的面兒給我個恩典就成。別的卻是不能先告訴你。”楊云溪笑出聲來,扭頭去抱孩子了,卻也不跟朱禮說了。
朱禮婆娑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越發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