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楊云溪就要拉着徐薰退出去。
徐薰會意,便是也十分配合。
熙和一下子紅了臉,偷偷看了一眼朱禮。訥訥出聲:“徐良娣和楊貴人卻是愛說笑。”
朱禮也是出聲:“母后不放心,特地叫我來看一眼。”
朱禮這句話說得半點兒也不留情面。甚至是有些冷冰冰的冷漠。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說:若不是李皇后非要讓他過來,他卻是絕對不會過來的。
楊云溪不看朱禮,自然的笑道:“不過是打趣一句罷了。殿下倒是認真起來。我和徐薰是想去問問宮人,看看太醫什麼時候過來。”
說着這話,她不由分說的還是拉着徐薰退了出來。
朱禮看着楊云溪看似從容鎮定實則卻是有些慌張的背影,眸子幽深了幾分,脣角微微的上勾了幾分,卻是又並不明顯。最後,他看向了熙和,卻是恢復了一貫的平和架勢:“今天感覺如何?”
熙和的面上還帶着紅暈,低着頭訥訥道:“已是好多了。想來那個毒也不是特別厲害。加上我只是嚐了嚐也沒吃太多,所以中毒應該也不是很深。”
朱禮點點頭:“想來是如此。不過這樣倒是可以讓母后放心幾分了。母后她很擔心你。”
熙和點點頭,訥訥道:“皇后娘娘素來對妾便是極好。其實這次能爲皇后娘娘試毒,卻是妾的榮幸。縱然時光溯流,妾仍是願意自己中毒的。”
朱禮聞言,便是微微動容:“多謝你了,熙和。”
熙和的面上更紅,偷偷看了朱禮一眼,也不說話了。只是嬌羞之色卻是更加明顯,彷彿因了朱禮這一句誇獎,便是讓她整個人都是羞澀靦腆起來。
朱禮微微挪開了目光,盯着熙和耳上的珍珠耳鐺看着,也不知道想着什麼。
然而他的目光彷彿有實質性一般,熙和縱然不看也是覺察到了。只是熙和卻是不知道朱禮看的並不是她,便是誤會了。當即只覺得面頰都是要燒起來了。
不過很快熙和便是又冷靜下來,面上的紅暈便是消退了,她柔聲道:“殿下這麼早過來,又被楊貴人看了個正着。只怕楊貴人是在意和誤會了。殿下你還是快去找楊貴人解釋一二吧。昨日她看顧了一日,也是勞累。”
朱禮深深的看了熙和一眼,卻是不置可否,只道:“既是你也沒什麼大礙了。我這便是去回母后一聲,也省的她擔心。”
說着朱禮便是起身走了。
熙和看着朱禮的背影,卻也不知道到底朱禮會不會去找楊云溪,便是忙吩咐了蘭芝;“蘭芝,你去看看楊貴人。”
蘭芝跟着了熙和多年,自然也瞭解熙和的心思,聞言便是忙追着朱禮出去了。
然而朱禮卻是並沒有去尋楊云溪,而是直接走了。
朱禮這頭一走,蘭芝便是直接碰上了楊云溪。
蘭芝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殿下走了,楊貴人和徐良娣請進去罷。”
徐薰和楊云溪對視一眼,便是各自一笑跟着蘭芝進去了。進去之後,徐薰看着熙和,便是笑着打趣了一句:“可是說完了悄悄話了?”
熙和略略露出了一點尷尬的樣子。而後便是又歉然的看向楊云溪:“楊貴人你別誤會,殿下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過來的。並不是……”
不等熙和說完,楊云溪便是主動接過了話頭:“並不是什麼?”
對上楊云溪似笑非笑的目光,熙和只覺得楊云溪像是洞悉了一切,心頭微微一顫,剩下的話便是沒能說出口。只口風一轉:“昨日勞煩楊貴人照顧我了一日,我還沒來得及感激楊貴人你。”
楊云溪仍是笑容不減:“這話說得,那是殿下囑託的,我自是義不容辭的。”換言之,如果不是朱禮的緣故,她理熙和是誰?
這言外之意熙和也不知道聽沒聽出來,只是仍是誠懇的架勢。
徐薰則是又開始玩笑:“李貴人既是感激楊貴人,那不如拿出些實質性的東西,不是顯得更有誠意?”
徐薰這話說是玩笑,卻也並不真全是玩笑。至少別人聽着像是玩笑,可熙和卻是聽出了其中的諷刺意味。
熙和淡淡一笑,隨後便是道:“上次皇后娘娘賞了我一對翡翠鐲子,十分不錯。我便是拿出來作爲謝禮送給楊貴人罷。”
楊云溪亦是微笑:“這如何使得?要給東西,也該是讓殿下給纔是。”
徐薰也是附和:“正是這個道理,卻是我糊塗了。”
徐薰這分明就是一唱一和的幫着楊云溪掠陣,熙和也沒有繼續要打機鋒的意思,很快便是藉口自己頭疼,便是隱晦的下了逐客令。
楊云溪和徐薰自然也不會腆着臉留在那兒。
出了院子,楊云溪還沒說話。徐薰倒是嗤笑了一聲:“聽聽李氏那口氣。倒像是她搶走了殿下,讓你失寵了似的。那副大度小心的樣子,真真兒是叫人覺得想笑!真真是好做派。”
楊云溪笑了一笑:“理她做什麼。”熙和不是看上去那樣溫和,這事兒她早也就猜出了幾分。只是卻沒想到,熙和竟然會如此快的就迫不及待了。
徐薰白了楊云溪一眼:“你就半點不惱怒?”
“有什麼可惱的?”楊云溪輕笑出聲。
徐薰卻是愣了一下,好半晌才迷惑道:“既是不惱,方纔你又如何會失態?”
楊云溪笑了一笑,也不去隱瞞徐薰什麼,直接輕聲道:“那會子在意,卻是不代表現在還在意。你說不是?”
徐薰顯然不明白爲什麼那會子在意,這會子卻是全然不在意。於是便是迷惑的看着楊云溪。
楊云溪則是細細的給徐薰解釋:“其實你想想。熙和她卻是這樣說,就證明事情越不是咱們想的那樣。不然的話,事實便是足以說明一切,又哪裡需要她那樣模棱兩可的說那樣的話?這不是多此一舉又是什麼?所以,我才說,她越是那樣說,事情就越不是她想讓咱們想的那樣。”
徐薰忍不住深深的看了楊云溪一眼,只是佩服:“我竟是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