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晴蕊自是不服氣的,當即氣得便是怒罵起來:“你做什麼?縱你是皇后的人又如何?也不過是宮女罷了,你這是犯上!”
蘭笙笑盈盈的看着吳晴蕊,而後看着吳晴蕊氣急敗壞的樣子,這才緩緩開了口:“犯上?你方纔那般才叫犯上呢。我這般,卻不是犯上,而是領命行事罷了。寧嬪——不,現在卻是該叫你吳氏了。從今兒起,你便是去德妃跟前當差罷。沒有將你逐出宮去,卻已是皇后娘娘仁慈了。”
“她憑什麼?!”吳晴蕊奮力掙扎,只是她嬌生慣養的,如何掙扎得出來?最後仍是隻能出聲。滿臉的怒氣卻也是再顯眼不過。
蘭笙臉色一沉,不客氣的道:“就憑主子她是皇后娘娘!”
“皇后又如何——”吳晴蕊氣上頭來,自是什麼話也都敢說出口了。
不過蘭笙卻是冷笑一聲,直接不客氣的下令:“掌嘴!”
這一下,倒是讓吳晴蕊剩下的話都頓時被封在了口中。
兩個巴掌過去之後,吳晴蕊脣角都是破裂,嘴裡全是鐵鏽味,腦子裡更是嗡嗡嗡的響,人都是有些發暈。宮人鬆了手,她都沒什麼力氣再站起來,也就那般的匍匐在地上,極其狼狽。
蘭笙輕哼一聲,居高臨下的看着吳晴蕊:“時至今日,你若是還看不清楚局勢,小心連命也丟了!你也不必覺得冤屈,我家主子可沒冤枉了你!你自己如何落到這一步,你心裡清楚!“
“我要見德妃娘娘。”吳晴蕊不肯再吃虧,所以張口便是如此要求。
“自是要讓你見的。”蘭笙收斂了神色,微微一笑,語氣卻是冷冽:“橫豎你馬上就要去德妃娘娘跟前服侍了。到時候你有什麼話想跟德妃娘娘說,大可慢慢說,一次性說個夠。”
蘭笙笑容加深,露出幾分邪氣來,那一副神色,卻是叫人只覺得有些不寒而慄。最後她就這麼邪氣的笑着,緊緊盯着吳晴蕊,輕聲道:“只是我卻是懷疑德妃娘娘到底會不會聽你的這些話呢?又或者,聽了會有什麼反應呢?吳氏,你說德妃娘娘會理你呢還是不理你呢?“
吳晴蕊在蘭笙這樣的目光下生生的打了個寒噤。
蘭笙也沒再多說什麼話,只是帶着吳晴蕊去見了一見秦沁。
秦沁那時候正叫人在替她的指甲上染色。整個人都是懶洋洋的,陽光穿過了廊下的屋檐,在秦沁的裙襬上灑下了一片耀眼的光斑。只這麼猛然一看,倒像是一副再美不過的畫卷,美得叫人甚至不忍心上前去打破了。
不過蘭笙卻是沒有這樣的情趣,更沒有什麼不忍心,只是揚起笑容走上前去,不卑不亢的朝着行了一禮,而後便是平靜的知會了秦沁吳晴蕊已是被剝奪了位份貶爲宮人,從今以後要在她跟前當差的事兒。
這個事情太過突然,以至於秦沁愕然了好一會兒,才收斂了怔愣的神色,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表明自己知道了。
至始至終,秦沁都沒看蘭笙一眼,也沒多問一句。
吳晴蕊將這一切看在眼底,隨後便是隻覺得自己的心倏地就像是被浸入了寒冬臘月裡的水缸裡,登時就涼透了。又彷彿是被人綁上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墜在心口,扯得整個人都是忍不住的有點兒想往下滑。
吳晴蕊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沁,這個姿勢維持了許久。而此時,彷彿是中了什麼魔咒一般,蘭笙之前問她的話便是一遍遍的在她耳邊詰問起來。直問得她整個人都是絕望。
蘭笙含笑看了一眼吳晴蕊,悠悠然的告辭回去覆命了。
楊云溪聽蘭笙繪聲繪色的講完了當時的情形,便是一挑眉:“這下吳晴蕊可是要恨死我了。”
蘭笙卻是不這麼看,笑盈盈的說起自己的意見:“我要是吳氏,肯定最恨德妃娘娘。”
“未必,畢竟我可是讓吳晴蕊連半點體面也沒了。”楊云溪將手裡的賬本重新翻了一篇,一面又笑着解釋:“所以她肯定也是恨我的。至於秦沁,必然也逃不過。可萬一秦沁會忽悠呢?”
吳晴蕊****都在秦沁的眼皮子底下,若是秦沁用花言巧語說服了吳晴蕊呢?吳晴蕊的腦子那般不夠用,能被秦沁忽悠一次,自然也會被秦沁忽悠第二次。
所以,她纔會說這樣的話,才覺得吳晴蕊說不得更恨她一些。
楊云溪擺擺手,“這事兒咱們也不用多說了,且看後頭吧。如今這宮裡,倒像是那戲臺子似的。倒了一個吳晴蕊,我看下一個又是誰。”
胡蔓比吳晴蕊聰明多了,所以即便是胡蔓做的那些腌臢事情那般多,可是她也更願意留着胡蔓些。因爲胡蔓至少很識趣,也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胡蔓以前和秦沁可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不管是興味相投,還是利益驅使,但是在這個時候,胡蔓卻是做出了再正確不過的選擇,不是嗎?
只這一點,就足夠了。
就是不知這吳晴蕊經歷此番之後,到底會是如何。不過不管如何,吳晴蕊都是再無翻身的餘地了。這件事情,她並不會再收回成命。
不過想來這件事情,卻是必然會在宮中掀起滔天巨浪的。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般下狠手的收拾宮裡的妃嬪,還是直接連個機會也不給,直接就將人打入了最低谷。吳晴蕊就是想翻身,也是艱難。
當然,也並不是全然沒有機會。不過機會不在她這裡,更不在秦沁那兒就是了。就看吳晴蕊會怎麼選擇。
楊云溪脣角勾了一勾,眼底卻是殊無笑意。
誠如楊云溪預料的,這件事情就這麼在宮裡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速的傳遍了。一時之間,宮中上下都是驚得幾乎是呆住。然後不約而同的在腦中冒出了一個問題來:這皇后娘娘,到底是怎麼了?怎的覺得竟是突然換了一個人了呢——
也在同一時間,翔鸞宮裡當差的人,忽然便是莫名其妙的都開始兢兢業業起來,該自己做的,必是做得不能再好,不該自己做的,看見了也絕沒有無視的。於是翔鸞宮的氛圍,竟是前所未有的和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