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勿口中的“只怕又是一場禍事兒”,楊云溪自然是明白指的是什麼。朱禮這般發了脾氣,或是表現出了任何不滿意的情緒,皇帝知道了,心裡該如何想?自然是覺得朱禮這是在對他的決定不滿意,心中有別的想法。
皇帝能不惱怒?能不發火?
而且這樣的情況讓皇帝知道,就算現在沒怎麼樣,可終歸是在心裡埋下一個疙瘩,對朱禮來說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楊云溪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歇着罷。殿下有我守着。”
李勿便是退了出去。
楊云溪則是又進屋去了。朱禮睡得香,她也不願意叫醒朱禮,便是自己半躺在了牀榻上,也不熄燈閉眼,只是就那麼守着朱禮。
想起李勿說的朱禮今兒以騎馬舞劍來發泄心中情緒,楊云溪便是忍不住替朱禮覺得有些心酸。身爲一國太子,朱禮卻是連個發脾氣的權力都沒有。心中明明已是不痛快到了極點,卻還是隻能用如此隱晦的法子來發泄。
也只有這樣的法子,纔不會叫人生出疑惑來不是?畢竟騎馬也好,舞劍也好,都是君子六藝之中的,那一項都不會叫人覺察出朱禮的情緒。只是覺得有些突然罷了。
楊云溪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橫豎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朱禮已是離開了。算算時辰,應該是去早朝了。
楊云溪叫了歲梅來問:“歲梅,殿下走的事情心情如何?”
歲梅仔細回想了一遍,這才答話道:“與平日無異。”
楊云溪點點頭,心頭倒是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就怕即便是過了一夜朱禮的情緒也沒能夠平復下來,萬一在早朝上帶出了點兒什麼,那就不好了。
既然朱禮已經走了,楊云溪便是又歇了一會兒這才起了身來。
這頭她剛起了身,那頭就傳來消息,說是秦沁病了。
既然是秦沁病了,秦沁又是良娣,楊云溪自然還是得去探望的。所以當下便是收拾了一番準備出門去,不過等到快要出門的時候,她照了照鏡子卻又有些懊惱:嘴脣上的傷口昨兒看着還好,可是今兒不知怎麼的倒是越發明顯了。用了胭脂也是蓋不住。
歲梅猶豫一下:“不然主子就說身子不舒服,不去了?”
楊云溪聞言也是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那好,你和青釉去跑一趟罷。就說我頭疼,起不來。如果有人說要來探望,就說我不想叫人打擾。”
頂着這麼一個傷口出去,明眼人都是能看出這個傷口是怎麼來的。到時候只怕又是一場口舌,楊云溪着實也是不願意惹出這麼個事端來。眼下宮中已經夠不平靜了,朱禮的心情也是夠糟糕了。沒必要再弄出些這個事兒,讓朱禮心情再被影響。
只是楊云溪沒想過,她是想息事寧人,可是偏偏卻是有更多的人想要挑起事端來。風平浪靜,海闊天空這樣的情形,從來都是不會在宮中出現的。
青釉和歲梅回來的時候,歲梅一直低着頭,回了話便是要退下去。
楊云溪本也不覺得不對勁兒,若不是青釉在她不經意看過去的時候一下子擋住了歲梅,她也是不會覺察。
楊云溪反應過來事情只怕不對的時候,便是一下子沉了臉:“歲梅,你過來。”
歲梅遲疑了一下,磨磨蹭蹭的上前來,卻是依舊不敢擡頭。聲音倒是還很平靜:“主子可還有什麼吩咐?”
楊云溪肅着臉伸手一下子捏住了歲梅的下巴,強迫着歲梅擡起頭來。
歲梅一擡頭,楊云溪便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歲梅的兩邊臉頰都是紅腫的,一邊嘴角也是破的。也難爲在這樣的情況下,歲梅竟然還能強忍着疼若無其事的說話。
楊云溪的手指一下子扣緊了,語氣也是染上了一絲她自己都不曾覺察的狠戾:“說,怎麼回事兒!”
歲梅疼得悶哼一聲,眉心都是擰成了一團。
楊云溪這才覺察到自己有些失了分寸,忙又鬆開了手。只是一時半會的怒氣還平復不下來,所以倒是神色沒什麼變化。
歲梅剛想開口,楊云溪便是瞪了歲梅一眼,又看向青釉:“青釉,你來說!”
青釉一下子跪下了,悶聲不響的磕了一個頭:“是奴婢的錯。請主子責罰。”
楊云溪冷笑一聲:“你是有錯。你身爲我薔薇院的大宮女,竟然讓歲梅在外頭捱了打,失了我們薔薇院的臉面。你不說,我也是要責罰你的。”
青釉又磕了一個頭,這纔回了楊云溪方纔的問題:“方纔我們去給秦良娣送東西。剛進屋子歲梅就被人撞了,那人端着一碗藥,藥就灑了。秦良娣的大宮女叫素心的。不由分說便是給了歲梅兩個耳光,東西散落了一地不說,歲梅的脣角都被打破了。可秦良娣卻是沒責備那素心半句,只說我們不小心。”
楊云溪聽完了這番話,便是直接冷笑了一聲:“青釉,如果我是你,我直接上去也給素心兩個耳光。”
青釉漲紅着臉說不出一句話來。
歲梅倒是開了口:“我怕鬧出事情來讓主子難做,所以便是拉着青釉姐姐的。畢竟——”
“沒有什麼畢竟。”楊云溪擺擺手,目光陰沉凌厲:“她們這麼做,分明就是衝着我們薔薇院來的。換了你們是徐薰的宮女,素心敢動手?換成是小胡氏的宮女,她敢動手?就是熙和的宮女,她也不敢動手!至於秦沁,那更是分明要護着她自己的人,不給咱們臉面的。”
不然,也不會成了這幅局面。
深吸一口氣,楊云溪又問:“素心打你的時候,是不是許多人都看見了。”
歲梅低頭輕應了一聲。
楊云溪便是又冷笑了一聲:這還有什麼可說的?秦沁這樣做,就是爲了下薔薇院的臉面罷了。說起來,這段時間朱禮總過來,怕是又讓秦沁覺得心裡不痛快了罷?
不過,秦沁還真當她是軟柿子來捏了。真真是可笑!
看了一眼歲梅面上的傷痕,楊云溪嘆了一口氣:“青釉,你去取了藥來給歲梅上藥。別的事兒,咱們稍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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