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羽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苦笑一聲只覺得頭疼無比:眼下該怎麼辦?怎麼辦都不合適。這事兒已經是走到了一條死衚衕裡。
楊云溪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最終只能輕嘆了一口氣。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罷。”古青羽的目光微微閃了一下,有凌厲的味道:“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想陷害我。”
楊云溪被古青羽這般的目光微微的驚了一下,記憶中古青羽哪裡有過這樣的神色?又哪裡又會這樣凌厲冷情?
不過隨後她便是又苦笑了一下:古青羽這般,究根結底還是被逼的罷了。這個時候,軟弱溫和又有什麼用?你不肯狠,就只能看着敵人對你狠!
“此事若是用得上我,長生你只管開口。”楊云溪低聲如此言道,但是心裡卻是明白這事兒怕是她半點也是幫不上忙的。
古青羽果然如同楊云溪所料那般笑了一笑:“你還是別參合了。這事兒還不足以撼動我呢。這事兒不知道倒是可能被算計,知道了,那倒是反而是算計不了我了。”
楊云溪見古青羽說得自信,倒是忍不住微微的笑了一笑:“那我可就等着看好戲了。”
古青羽點頭一笑:“你且等着罷。”頓了頓,又道:“你若是有機會,也可提點徐薰一二。別讓她被人挑撥了。”
楊云溪點點頭:“唯有如此了。”
只是徐薰聽得進去聽不進去,卻是不知曉了。
楊云溪覺得她若是徐薰,只怕是聽不進去的。徐薰又不是沒自己的想法,而一旦徐薰已經先入爲主,她又怎麼提醒點撥?點得不明顯,徐薰看不出,點得太明顯了,徐薰只怕更反感。
一路回了薔薇院後,朱禮卻是正好過來了。
朱禮神色有些疲憊,不過見楊云溪眉宇之間似有些鬱郁之色:“這是怎麼了?”
楊云溪笑了一笑,摸了摸肚子:“就是孩子今兒老是動,我有些不舒服罷了。腰痠得很。”
朱禮一聽這話,倒是來了興致:“我摸摸。”說着手便是輕輕的摸到了楊云溪的肚子上。
楊云溪順勢坐下,將肚子高高的挺着,雙手撐在身後任由朱禮感受孩子的存在。
孩子似乎知道朱禮在,竟是動了一動。朱禮一時之間便是咧嘴笑起來:“這般活潑。定是個健壯的孩子。”
楊云溪也是忍不住的笑——這事兒朱禮似乎永遠也不會膩似的。也不知他怎麼就這般興致勃勃?
“冊封的事兒你知道了?”朱禮倏地出聲,聲音平和又清淡。像是說起瑣碎的事兒。
楊云溪也是平淡的出聲:“嗯,知道了。”
“心中可有怨懟?”朱禮又問,這次聲音裡則是多了一絲其他情緒。
楊云溪只是微笑:“爲何要怨?這事兒本就是理所應當的。”
朱禮聽着楊云溪倒似是真不在意,心裡一時之間竟是有點兒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他只知道這絕不是舒心就是了。
不過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被朱禮壓下去,他沉聲言道:“薛家狀告楊家,此事兒已是傳遍了京城。”
楊云溪當初讓徐氏給薛光昭戴話,便是早已料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當即苦笑一聲:“楊家這次怕是要出名了。”
可不是得出名了?毒殺兒媳,這個罪過非但不小,傳出去更是聳人聽聞,以後楊家非但擡不起頭來,更是不會再有人願意跟楊家結親了。
而且,楊家一脈的官途,便是至此徹底的斷了。
楊云溪一想到這個,心頭卻是隻覺得一陣陣的快意,便是忍不住微笑起來。不過一想到朱禮還在旁邊看着,忙又將情緒收斂了。
不過楊云溪有那麼一瞬間脣角的翹起,朱禮卻還是瞧見了。他微一挑眉,隨後便道:“薛家狀告楊家的事兒,你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楊云溪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苦笑一聲:“是真的。”
朱禮微微眯了眯眼睛:“不過,即便是如此,也並非不可救。我可以將這事兒壓下去。”
楊云溪一怔,隨後下意識的便是搖頭:“不必。”
“你恨楊家。”朱禮肯定言道,隨後繼續言道:“你因此事兒恨楊家。可是?”當初他只當楊家將楊云溪送去莊子上,所以楊云溪心中怨懟。可是現在看來,分明卻不是那樣的緣由。
這事兒也不難猜,楊云溪自然也沒想着要瞞着朱禮。當即便是默認了。
這事兒說白了,到了這個地步她不爲楊家求情,衆人也都會有所猜測。
朱禮倒是也沒再問。
只是夜裡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因爲提起了當年薛月青的死,楊云溪便是又夢見了那一幕。依舊是楊家的那個小院子,依舊是那個狹隘的櫃子,依舊是薛月青無力的掙扎,依舊是她自己的無能爲力……
楊云溪最終在薛月青毒藥入喉的那一剎那,便是忍不住的叫出聲來:“娘!”
與此同時,楊云溪卻也是一下子驚醒了過來。醒來的一瞬間,她只覺得小腿一陣撕裂般的疼,登時就是痛呼了一聲。
“怎麼了?”朱禮也是一翻身坐起來,面上還有些剛醒來的迷濛之色,卻是一臉關切。
楊云溪疼得滿頭大汗:“抽筋了。”
“哪抽筋了?”朱禮一怔,隨後便是往楊云溪腿上摸過去。末了沒等楊云溪開口,他就已是感覺到了她腿上的緊繃之處。微微一用力按了下,楊云溪登時又是悶哼了一聲。
朱禮便是一聲不吭的握住了楊云溪的小腿,輕輕的替楊云溪揉捏起來。
說實話,這還是朱禮第一次有這樣的動作。這一瞬間,楊云溪只覺得有些恍惚——彷彿她和朱禮並不是夫主和妾侍的關係,而是經年的老夫妻。
楊云溪怔怔的看着朱禮的側臉,幾乎要在這樣溫馨又安寧的氣氛中沉淪。
這一刻,她甚至有一種錯覺:朱禮心裡是有她的。她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直至朱禮側頭問她:“可好受些了?”
楊云溪一下子回過神來,不動聲色的將腿抽了出來,似不好意思的垂下眸去:“不疼了。”這樣的動作,卻是正好將她的神色也是掩去。好叫朱禮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來。
朱禮重新躺下,才又問:“你方纔可是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