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恩出京的事兒,楊云溪倒是沒功夫去多想什麼。倒是這頭墩兒知道了初一那日的事情之後,第一個反應便是叫宮女將那日得的銅錢紅線編就的小龍翻找了出來,然後……拆開了。
墩兒將那些銅錢當成賞錢,分給了服侍他的那些小宮女們。
小宮女們自然是再高興不過了,墩兒倒是也很是聰明,還知道叫小宮女們誰也不許多嘴。
可是福井畢竟是東宮的大總管。只要福井願意,東宮的任何事兒也是瞞不過福井的。福井這頭一知道,那頭楊云溪自然也是立刻就知道了。
楊云溪對此事兒倒是也沒什麼惱怒的,只是看了一眼自己修剪得圓潤的指甲,神色不動的感慨了一聲:“這孩子倒是氣性大得很。”
福井不敢接話——一個是自己的小主子,一個是他怎麼也不敢得罪的後宮之主一國之母,得罪了誰也不好。太子混得不好,他這個東宮大總管也是難做。可是得醉了後宮之主,他的日子想必更是難過。
福井這般態度,楊云溪也不去計較什麼,只是擺擺手:“你回去罷。別叫人知道你來過我這裡,尤其是太子。”
按照墩兒這般氣性,只怕他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福井就難在東宮呆了。
楊云溪猶豫了一番,卻是沒將這事兒告訴朱禮——朱禮的脾氣她是知道的,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難免讓朱禮不痛快。可是墩兒也不過是個小孩子,真將這個事兒鬧大了。她倒是有點兒不好意思。
她不是肚量小得連墩兒都是容不下的人。況且墩兒現在還小,等到將來墩兒大些了,她再看墩兒的態度就是。
墩兒第二日就去見了一見徐薰。聽說當時墩兒主動便是跪下請罪了,磕頭磕得連額上都紅了一塊。
徐薰是疼墩兒疼到了骨子裡的,所以哪裡捨得讓墩兒這般?當即便是拉起來,攬入了懷裡細細的查看。
這件風波便是如同風吹過樹梢,雖然帶起了一些樹葉跟着動,可是畢竟也是無傷大雅的事兒罷了。再加上楊云溪放出風聲,不許任何人再提起這件事情,所以這件事情便是就這麼很快的過去了。並不曾留下太多影響。
唯一不同的是,過了正月之後,朱禮便是將齊懸單獨召見了一回。從那之後,齊懸便是更多的與墩兒說一些古代大儒聖人的事蹟,也多說一些君子處事之道。這樣做有沒有用是不知道,可是這樣卻也是朱禮想來有效的法子。畢竟他是皇帝,也不可能如同尋常父親那般將墩兒呆在身邊親自教導。
楊云溪也並不知墩兒是否和徐薰說過那件事情,不過光看徐薰的反應,卻也是看不出什麼來。倒是墩兒過來請安的時候,總是說不上幾句話便是告辭了。
墩兒的疏離之心如此明顯,楊云溪自然也是沒再多做強求。
二月裡頭,塗太后出殯時,朱禮也下了賜婚的旨意。阿幼朵的身份一轉頭從了從苗疆過來恭賀立後的貴客,而劉恩則是成了護送阿幼朵回苗疆之人。這個既無官職也無別的特權,自然也是沒人多想。
只有楊云溪和朱禮的少數幾個心腹知曉,劉恩這一去,再回京城的時候,只怕也是不知要幾年之後了。就算再怎麼順利,那也是一年半之後十王成親之後。
十王得了苗疆的封地之後,也是迅速的走馬上任了。朱禮給他找的理由倒是也再簡單不過:苗疆需要人鎮守,恰逢之前的將領要回京述職,所以便是正好讓十王去補上。
劉恩出京城那日,楊云溪命王順送了一個小匣子過去當做送別之禮。
說起來劉恩這些年來,倒是也幫了她不少。所以這份禮,她也是準備得分外要厚重一些。
小匣子裡頭裝的是一萬兩的銀票,和聯繫薛家商鋪的信物。
苗疆那地方,真需要幫助的時候,或許薛家的商行比起衙門倒是更管用一些。
朱禮給劉恩准備了什麼東西楊云溪是不知,不過她卻是看得分明,知道朱禮其實表面上看似平靜,實際上卻是再憂心忡忡不過。朱禮擔憂的不只是劉恩的安危,更是擔憂他想做的這個事情能不能成,將來到底是個什麼結果。
楊云溪知道宦官把持朝政的壞處和隱患,可是面對朱禮如此執意的作法,卻也是理解朱禮爲何會有這樣的決心——固有宦官把持朝政以至於王權衰落的事兒,卻也是有那些忠心耿耿的宦官護持主子的例子。
就好比朝臣裡有那私心爲權的,卻也有那些忠心耿耿的。
不過宦官不同朝臣,比起朝臣,宦官更容易得到皇帝的青睞,繼而掌握更多的權力,從而把持朝政。
“只要有恆心,事情總能辦成的。”楊云溪如此寬慰朱禮一句,又嘆了一聲:“劉恩是個有能力的人,只盼着他能辦成了此事兒,莫要辜負了你的託付。”
朱禮輕笑一聲:“劉恩必會拼命的。我是怕他太過拼命罷了。說起來,最近墩兒如何?小蟲兒也吵鬧着要進學,我還想着是不是讓他和墩兒一同——”
楊云溪一聽這話便是連忙搖頭否定了:“還是算了吧。這事兒卻是有些不大靠譜,墩兒是太子,小蟲兒卻也不過是個公主。就算是長公主,又受寵,卻也斷然是沒有這樣跟着太子一同進學的道理。我如今也沒什麼事兒,便是我先與她啓蒙罷。等到有合適的先生,再請進來教別的皇子皇女們。”
朱禮聽了這話,深深的瞧了楊云溪一眼,似是看穿了她心頭所有的想法,不過最後他倒是什麼也沒多說,最後只是應了一聲:“也可。小蟲兒還小,也別累了她。若是有興趣便是讓她多學,沒興趣且讓她再玩幾年。”
朱禮說這話的時候,滿滿的都是寵溺。
楊云溪聽着,心裡既是替小蟲兒高興,又有點兒無奈——按照朱禮這麼寵下去,就怕將小蟲兒寵壞了。倒時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