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薰從開始養着墩兒的時候,便是一直在擔心胡家要將墩兒搶回去。
而到了今時今日,她卻是不得不將墩兒拱手讓給胡家一些。這種滋味,自然是不可能好受。楊云溪知道徐薰的感受,只是她也無可奈何:局勢如此,非人力可抗。
與徐薰分開後,楊云溪便是帶着小蟲兒和阿石回了翔鸞宮。
小蟲兒看着楊云溪面色不好看,倒是十分懂事的摸了摸她的手,“娘要笑。”
小蟲兒的聲音還帶着一點含混的奶味,聽得人心都酥軟了起來。阿石如今也會叫人了,也是跟着小蟲兒學,不過說得含混不清,勉強只聽見一個娘字。
楊云溪親了親阿石,由衷的讚歎:“阿石真乖。”接着又去摸小蟲兒的頭:“小蟲兒真好,娘聽你的。”說完便是露出笑來。
哄着小蟲兒和阿石午睡,楊云溪便是這才見了王順。
王順也沒多說廢話,直接便是步入正題:“祥嬪有動作了。菊心今日犯了咳嗽。”
楊云溪微微挑了挑眉:“這樣的天氣倒是不容易犯這樣的病症。不過,犯了咳嗽的話,卻是不能再留在墩兒跟前了,否則過了病氣給墩兒就不好了。那竹心呢?”
兩個人都是當初胡蔓安置在墩兒跟前的,想來竹心也要一併撤了纔是。
王順搖搖頭:“這事兒不好說。不過奴婢覺得,只怕祥嬪是不想動竹心的,竹心那兒什麼動靜也沒有。主子您說,會不會祥嬪是想只去了菊心也就罷了。”
楊云溪將一顆荔枝在指尖把玩,卻是也不去剝:“她必是有這樣的想法的。不過,徐薰卻是不會留下竹心的。只要她一懷疑菊心,竹心她肯定也不會留。”
王順明白了楊云溪的意思,當下便是沒再多問,只道:“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嗯,早點將這個事情了結了罷我。”楊云溪笑了笑,又嘆了一口氣:“接下來只怕熙和是要坐不住了。今日太后給她撐了腰,我又那般譏諷與她,她必定是不會再繼續忍。”
就算熙和再怎麼忍耐功夫好,可是這般好的機會,她必定是不會錯過的。
殷紅的荔枝在指尖顯得更加紅潤,加上是冰鎮過的,更是涼津津的仿若冰玉一般。楊云溪慢慢的剝了一顆,果肉晶瑩剔透,咬一口卻是口舌生津。
品着那滋味,楊云溪卻是想着熙和:也不知熙和會如何動手。
不過她想,以熙和的手段,怕是絕不會心慈手軟半點的。
晚上楊云溪和昭平公主一同用的膳。
昭平公主道:“如今熙和倒是越發的討好母后了,她服侍人的手段的確是不錯。我冷眼瞧着,若不是母后對她……只怕肯定又要信重她了。”
“這也不是奇怪的事兒。她畢竟服侍了太后多年。”楊云溪笑了笑,也不甚在意:“她對太后的喜好,想來了若指掌。對了,她問起過入雲的事兒不曾?”
昭平公主舀了一勺雞湯慢慢嚐了,隨後才道:“自是問過的。我倒是想不出來,她和入雲……”是那樣的干係。真真是千古奇聞。
畢竟熙和再怎麼的,也是李家正兒八經的小姐,可是入雲卻不過是個奴籍。
且不說女人和女人之間的假鳳虛凰到底能不能被世人所容,只說這身份,便是讓人覺得這兩人不可能是一起的。一個是天上月,一個是地上泥,如何能在一起?
頓了頓,昭平公主又擱下勺子,有些分不清情緒的說了這麼一句話:“不過,若是她不問,我倒是瞧不上她。入雲那般了也不肯說一個字,對她倒是極其維護。”
楊云溪想着入雲那樣子,倒是也不知該說什麼了。雖說入雲對熙和的這種感情叫人難以接受。可若是拋開性別來看,其實入云何嘗不是一往情深?
“不過是情深罷了。”楊云溪一聲輕嘆,有些食不知味:“只是熙和對入雲,我倒是不覺會有什麼真的感情。無非是利用罷了,熙和不擇手段做這些事兒的時候,又何曾想過入雲的下場?”
“管她們是怎麼的。”昭平公主最終冷笑一聲:“一個願意打,一個願意挨,咱們也管不着。我只知,她就是感動天地,該怎麼着,我還是得那麼着。”
“這是自然。”楊云溪微微點頭,十分明白昭平公主的意思:“我雖容易心軟,可是也是要看對着誰的。入雲也好,熙和也罷,都不值得心軟。”
昭平公主也是怕楊云溪心軟,聽了這話倒是放心了些。最後昭平公主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說起來,你的產婆以及奶孃找到了沒有?我問過太醫,太醫說雙胎生產的話,只怕是會提前。你早早籌備好,可別到時候手忙腳亂。”
“已經是在找了。”楊云溪看着昭平公主難掩關切的樣子,便是含笑道謝:“多謝阿姐你關心。”
昭平公主只是笑:“說起來,薛大人倒是細心。若不是他託付我,讓我多幫着你,我倒是都想不到這些。”
楊云溪一怔,隨即有些不大好意思:“許是舅母提醒了表哥,表哥這才又託付了公主您罷。畢竟他在宮中也是不認識旁人——”
話音還沒落,昭平公主的神色倒是微微的有些變換了。不過那變化太快,幾乎是稍縱即逝,楊云溪也就沒看清楚。
“這倒也是,他在宮中也不認識旁人,自是隻能託付我了。”昭平公主笑着說了一句這話,眼眸卻是微微的垂着,看着自己滿前的肉末白玉豆腐,似有些出神。
楊云溪覺得昭平公主有些不對勁兒,不過沒等她再細細的問,昭平公主便是將話題岔開了去。
楊云溪微微的皺了皺眉,不過卻是又將情緒掩去了。直到晚上就寢的時候,這才問蘭笙:“蘭笙,你可覺得公主今兒反應有些古怪?”
蘭笙將燈吹了,只剩下掛在牀尾上的一盞七彩鳳尾魚的琉璃燈,隨口這才詫異的回想:“有麼?公主今兒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勁兒啊,和尋常也差不多——不過,公主走的時候,似乎情緒有些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