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伽黎亞派首領女兒失去意識的事情,我突然想起來我們目前的主線任務來,頓時心裡一轉,有了別的主意。
“族長大人,我們有個夥伴,她擁有的超越之力可以讓她與各種事物對話。我認爲她能夠幫助你找回你女兒的意識。”
這話可不是瞎說的,我隱約是記得可露兒是可以通過超越之力進行超物種的對話,甚至不是生物都能交流。
首領頓時忘了關於美神的事情,聲音都尖利起來:“嘶!快帶您的夥伴來!快!”
我聳聳肩:“族長冷靜!我們這位夥伴現在被帝國軍抓走了,暫時還沒能救她出來。不過您放心,近期我們會先找別的學識豐富的夥伴過來,在我們把那位夥伴救出來之前,讓別的夥伴先來看看你女兒的情況可好?兩邊都不要耽誤,可以吧?”
“嘶……帝國……帝國……帝國!”
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以爲首領的髮絲都要化作嘶嘶吐着舌頭的毒蛇了,但她還是漸漸冷靜下來:“嘶……就按您所說的做吧。我……我只想要我的女兒醒過來。”
我讓她們把族長的女兒按照她們睡眠的姿勢,繞着身體把尾巴盤起來,身軀倚在一個柔軟的靠枕之上。她看起來就像是恬靜地睡着了一樣。首領已經抑制不住她心中的激動,扭動着腰軀撲了過去,眼淚像是斷線的珍珠一樣滴落在地:“嘶……我的女兒!啊!我的阿娜米卡!我不該將你送去當人質啊啊啊!!!”
我趕緊拉住她:“族長大人,要微笑,不要說這些會讓您女兒痛苦的事情,這隻會讓她更加畏懼醒來。
你要多回憶和你女兒相處時最開心,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要用這些回憶喚醒你的女兒,哪怕是重複再重複都沒有關係。那些悲傷的記憶就讓它們隨風而去吧,如果你的女兒醒來之後忘了它們,豈不是更好嗎?”
首領手忙腳亂地擦拭臉上的淚痕:“嘶……你說得對!你說得對!”
她輕柔地靠在她女兒的枕畔,輕聲細語地在她女兒耳邊喃喃地訴說起來。
啊……真是極美的景象,卻又讓人心碎。
我叫過來一個伽黎亞派的人,告訴她我們就不打擾她們族長,先撤了。
阿爾菲諾說:“我已經聯繫了於里昂熱和穆恩布瑞達,他們會在近期趕來看一看情況。不過他們不屬於這個專業,也只能將就一下。”
伽黎亞派的人深深地彎下身體:“嘶……您對我們伽黎亞派的恩情,伽黎亞派上下感激不盡。如果您的夥伴來到伽黎亞派,一定會受到我們誠摯的招待。”
我看了眼在洞窟中交纏在一起的母女,將這個伽黎亞派的人拉到一邊:“你把我的話跟你們的人都傳達一遍。一定要注意你們族長的精神狀態,不要讓她太累,不要讓她太辛苦,不要讓她過於沉溺於召喚之中。你們選出幾個和阿娜米卡關係好的人,和族長輪班,不停地訴說,不停地呼喚。
這樣大家的負擔都會減少很多。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們可以直接找阿拉米格解放軍或者艾歐澤亞盟軍給我們傳話,如果害怕外界的話,也可以讓毗羅派給我們傳話。我會立刻過來。”
伽黎亞派的人鄭重地點點頭。
我盯着她看了幾秒,又重複了一句:“切記,別讓族長太累,選出幾個人輪班,有事立刻找我們。”
她又點點頭。
我才放下一半的心,帶着大家退出洞窟。
我現在特別理解帝國的思路了。做好人難,做壞人易。如果我能大開殺戒,把伽黎亞派的人殺個乾乾淨淨,召喚美神的隱患等於就減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隱患是毗羅派的人,而她們從觀念上來看,風險就小很多,可以接受了。
如果像帝國那麼做,我現在就不用提心吊膽地囑咐再囑咐,強調再強調。人的心靈是脆弱的,隨時都鬆懈,被趁虛而入,覺得需要一個依靠、需要一個倚仗,蠻神就這樣有了市場,屢禁不絕。
可惜我是個好人吶……要我幹大屠殺這種事情,我還真做不出來。
出來了之後就是阿爾菲諾和毗羅派的人交流,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人家嘖嘖稱奇地看着我,毗羅派的首領得到消息之後也十分驚訝:“嘶!你居然把那些思緒天天不知道飄在哪裡的伽黎亞派給說服了?怎麼做到的?你是怎麼想的?”
“想她們所想,比她們想得深,想得透徹。”我簡單地說明:“這不過是第一步的交流,充其量這只是給我們今後的關係奠定一個良好的基礎和開端。我希望毗羅派能夠分出一些精力,好好地關注伽黎亞派,就像姐姐關懷妹妹一樣,雖然想法不同,性格不一樣,但是你們可以互相幫助,合作前行。
首領,不要用過自己的觀念去要求別人和你一樣。我認爲,人有選擇爭取自由的權利,也有選擇逃避的權利。這樣的選擇權,本身就是一種自由。我認爲真正崇尚自由的人,是不會責怪那些嚮往和平,但又懦弱的凡人。
請告訴她們:想要降服強權,那就在我們這些反抗者都死了之後再說。在此之前,請讓她們在我們構築的血肉長城的保護下自由地生活吧!”
毗羅派的首領思維很快:“嘶……你說得沒有錯,自由不僅僅是外在表現的自由,更重要的是選擇的自由。感謝你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們。”
她的蛇尾一卷,站起身來:“我會親自去伽黎亞派那邊,改善我們雙方的關係。”
揮別了毗羅派,我們回到對等石上的梅氏村落。梅-娜格正憂心忡忡地等着我們,看到我們的身影才笑起來,遠遠地就蹦跳着向我們招手。
我們一落地,娜格就迫不及待地告訴我們艾歐澤亞盟軍的皮平和阿拉米格解放軍的康拉德來了。阿爾菲諾詳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他們。
皮平沉吟了會兒:“我們會商討一下,構築一個監視伽黎亞派的體系。”
“等一下,這個想法很危險啊皮平。”我趕緊插話進去:“我們要做的是接近她們,給她們支援,讓她們感覺到人類對她們的友好。最近伽黎亞派的族長估計會十分憔悴,我們應該給她們構築一個讓她們感到安全的體系,讓她們的心靈平靜下來,這樣就不會再有蠻神的風險。”
我是個堅定的墨菲定律的信者,如果事情會往最壞的方向發展,那它必然會往最壞的方向發展。如果派人監視伽黎亞派,只要被伽黎亞派發現,那麼我今天在那個洞窟裡說的一切都將變成無用功,連帶我的個人信譽將會一併變成負數。伽黎亞派很可能就此再也不相信任何人,甚至會更加偏激,採用更加暴烈的手段來作爲迴應。
在這個敏感的時期,我不敢相信任何人。
皮平面有難色:“我們並沒有那麼多物資和精力去支援她們……”
“那你們卻有那個物資和精力派人構築所謂的監視體系?實在沒有精力,那就不要打擾她們。在那裡的只是一個心力憔悴的,爲自己女兒心碎的母親而已。不要再刺激她了。”
皮平沉默了下來,他看了眼我身後的艾拉。
艾拉輕輕往前踏了一步,挽起我的手臂,微笑着不發一語。
皮平無奈地撓撓頭:“好吧,你們是專家。我會想辦法調集一些糧食和水,派人送過去。”
按照皮平的說法,今天我們可以休息了,目前的帝國軍他們完全可以應付得過去。
得這個空,我們又能好好享用一頓梅氏美食了。別說,那道蟻獅的名菜,我很好奇今天這夥妹子們要吃的話,會做出怎樣的表情。
不過皮平說讓我們休息,很大程度上大概是看到阿莉塞和莉瑟沒什麼精神,才這麼提議的。自從被我在洞窟裡訓斥之後,她們就有些神思不屬,也沉默許多。我不是她們爹孃,更不是想要開後宮的暖男,自己的坎自己想辦法邁過去唄。
奧爾什方看我渾身都鬆懈下來,都不管艾拉蹲我身邊,拉着我跑到陰涼的地方探討起來:“拉萊耶,你是怎麼想到和伽黎亞派說那些話的?”
我想了想:“抓主要矛盾啊。我只是將自己代入到她們首領的位置上思考,自己的女兒被人類……
這裡要注意,對於伽黎亞派而言,她們同樣無法區分帝國軍和我們的區別。在她們眼裡,首領的女兒是被人類殺死的。而召喚出來的美神復活了她的女兒。所以首領對於美神是偏於信任的。雖然她的女兒沒有意識,但她心裡肯定是鬆了口氣。
首領對於人類一定是恨之入骨的,只是她們一貫以來的觀念,讓她沒有一開始就對我們喊打喊殺。
但是你覺得能夠對話溝通,能夠開始說服,那就大錯特錯了。這時候我們需要積累信任,不要否定她的想法,而是順着她的想法往更深的地方發掘。
像阿莉塞和莉瑟就爲我們做出了完美的錯誤範例。阿莉塞不停地強調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聽在伽黎亞派耳中,她們認爲你們人類又要對我們指手畫腳了,真是得寸進尺。莉瑟說的話就更是毫無價值,水晶被吞噬,土地荒蕪,關她們什麼事?她們都要去夢境裡享福了,哪怕世界毀滅都跟她們沒關係呀!
這都是阿莉塞和莉瑟的觀念,她們試圖將她們的觀念強加給別人,她們固執地認爲世界上只有一種正義,只有一種正確,那就是她們自己認可的正義和正確。”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們!”
我愕然地擡起頭,只見阿莉塞一臉憤憤不平地指着我,莉瑟柳眉倒豎怒氣沖天地跟在她身後。阿爾菲諾在不遠處朝着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