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的秋天,海風中稍有些涼意。和奧爾什方走在居民區裡,我感到一些近鄉情怯。
這次回來,好歹總算是沒有在門口看到維娜的身影了,這讓我安心許多。
松風和大黃對我完全是愛答不理的樣子。哎呀,你們就原諒我吧?這趟出門跑的基本上是主線,帶你們去沒啥用嘛!難道你們還能跟我去打本不成?
屋裡就像我離開的時候一樣,一塵不染……
不對,比我離開的時候可整潔多了。
院子裡的菜圃已經收穫過了幾茬了,現在還是一片幼苗,看起來應該是基薩爾野菜。艾歐澤亞人基本上將基薩爾野菜當作給陸行鳥的飼料,卻不知道這玩意炒起來煮起來下火鍋都挺好吃的,味道清甜,吸飽了湯之後,味道鮮美。等這一茬野菜長起來,我們就有口福了。
我和奧爾什方好好地洗了個澡,換了身寬鬆樸素的居家服,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廳堂裡喝茶。
真是好久沒有享受過這樣清閒的一刻了。窗戶和門敞開着,海風呼呼地吹進來,將窗戶上的風鈴吹得“叮叮噹噹”狂響。人真是奇怪,越是這樣靜不下來的環境,越是讓人心裡覺得沉靜下來。
我和奧爾什方都不想說話,一人捧着一個馬克杯,細細地抿着精心挑選的花草茶。海風很快將茶水的溫度帶走,花草茶涼了之後喝起來更是爽口,讓人脣齒生津。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雖然有真意,但是肚子餓了卻還是要吃飯的。
“我打算點外賣,奧爾什方吃啥?”我拿起房子裡新裝上的以太通話機。
奧爾什方好像有個想吃的都要脫口而出了,伸手在空中比劃了一會兒,皺着眉又想了想,好像改了主意,剛張嘴想說話,又好像在兩者之間猶豫不決,支支唔唔了半天,嘆了口氣說:“拉萊耶決定吧。”
我看得好笑,這就像是那個欲言又止的表情的現實演繹。
撥通了多瑪餐館的號碼,那邊傳來的卻不是一如既往的接單的聲音,而是喜出望外的聲音大叫着傳來:“拉萊耶先生!您回來啦?”
這聲音簡直要穿破我的鼓膜,震得我把腦袋瞬間躲開聽筒。
“冷靜一點,小聲點。嗯,我回來了。”
“啊!好久不見,多瑪現在已經解放了是嗎?現在的多瑪怎樣了?”
“啊啊,已經解放了,你們還沒收到消息?飛燕公子回來了,他和豪雪一起將帝國的勢力驅逐出了多瑪,現在應該在鞏固國防吧。前段時間飛燕公子還和夕霧一起跑到阿拉米格去支援了呢!”
“哦哦哦!飛燕公子回來了!聽哪!我們的飛燕公子回來啦!”
又是一陣穿耳魔音傳來,讓我皺着眉頭將聽筒拿開。
“喂?喂?先別高興,我要點菜吶!”
“喂?拉萊耶先生!店裡聲音太大了,很抱歉,您能不能大聲一些?”餐館那邊是一片歡聲笑語,確實嘈雜得不行。
我大聲喊起來:“我說!我要點菜!外賣!送到老地方!”
“噢噢!好的!放心,一會兒就好!”
我剛想報菜名,那邊啪嘰一聲把通話機給掛了。
咦咦咦?什麼情況?還沒點單呢,怎麼就把話機給掛了?這個“放心”又指的是啥事兒?
再撥過去,就是沒人接了。
我一臉莫名其妙地回到桌前,端起杯子。奧爾什方已經替我添了茶水,這時候他坐在那裡笑得開心。
我瞪他一眼,一邊喝茶一邊琢磨這是啥情況。接下來是去問問俾斯麥餐廳還是自己出去買菜。但是無論如何,都對餐館說的那個“放心”有一些在意。
難道是把我日常點的菜送過來?我一般不怎麼換菜單,一個菜好吃,我說不定會吃到地老天荒。但是今天這裡可有兩個人哦,量不夠的話,看你們怎麼收場啦!
決定了,一會兒外賣小哥過來,可得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服務!服務!再怎麼圖省事兒,也不能不顧客人的需求!
“拉萊耶!”
門口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扭頭看去,穿着一身鵝黃袍子的維娜站在門口,小小的個子,雙手抱胸,裝着一副怒氣沖天的樣子瞪着我。
別裝啦,我都看到你那嘴角在抽動了。
“維娜!”
我笑着張開雙手迎了上去。維娜終於繃不住了,大笑着撲過來,被我舉起來在空中轉了幾圈,在維娜的尖叫聲中,把她往天花板上舉高高再接住,放到桌旁。
趁着維娜還沒開口譴責我沒有按時寫信。我飛快地說:“因爲多瑪和阿拉米格都已經順利解放了,所以我們打算先回到艾歐澤亞開始別的工作。之前作戰的任務太急,我沒能及時按期寫信給維娜,真是抱歉!”
維娜笑嘻嘻的臉立刻鼓起來:“不是寫信給我的問題啦!爲啥你們出海之後就傳來了失蹤的消息啊!還好松風和大黃兩個孩子都告訴我你們並沒有出事,我才稍微放點心。”
“真是千言萬語都難以表達我的歉意!”我用力地大聲說。
維娜鼓着臉,過了一會兒,才嘆口氣看向奧爾什方說:“算了,知道你們在外面的人辛苦。反正現在已經回來了,我就不多說什麼了。那麼接下來你們應該不會長期在外吧?”
奧爾什方放下茶杯,點點頭:“我們將以這裡作爲據點,在艾歐澤亞周邊活動,應該不會長期在外了。”
維娜笑起來:“這就好,歡迎回家,拉萊耶!”
我鬆口氣,這下算是過關了吧?
“我回來了,維娜。”
這時間看看快中午了,也該張羅午飯了。這個點要去買菜再做飯,真的就只能隨便吃吃炒菜,更多要花功夫的菜色都沒法做。我不由得暗恨那多瑪館子太不講究,到現在連個動靜都沒有,難道讓我們三個餓肚子嗎?
正這麼想着呢,門口傳來敲門聲:“拉萊耶先生!拉萊耶先生在嗎?”
維娜從椅子上跳下來,倒騰着雙腿大步往門口走,嘴裡喊着:“來啦來啦!”
門一打開,外面湊着三四個人,穿着雪白的廚師服,帶着高高的廚師帽,手裡提着一大堆各種箱包:“我們來送餐啦!”
我吃了一驚,這送餐的陣勢真大。一直以來我這邊送餐只需要一個人就夠,這次居然來了三四個人。
維娜將他們帶進房裡,立刻在桌上擺滿了各色菜餚。什麼東坡肘子,回鍋肉,香菇冬筍小雞湯,文思豆腐……都是我超愛的菜色。
“這得花多少錢吶?”我看到有不少材料都是得從多瑪進的,在艾歐澤亞這邊可沒有地方找。
“今天您的這頓飯,我們請了。我們都聽說了哦,拉萊耶和奧爾什方在多瑪的大活躍!真是多少遍感謝都不爲過!”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客氣了。雖然艾拉不在,但是我和奧爾什方兩個人的食量也是還不錯的!
這些菜餚做完之後應該是用嵌了火系碎晶的盒子保溫,一路送過來的,可見其用心。這種保溫盒碎晶的消耗不大,碎晶也不算貴,比較貴的是裡面的技術含量和以太通路的設計費用。只有款待國賓級的貴客,纔有可能用到這樣的保溫措施,今天倒是讓我享受一把。
所有的菜都像是剛出鍋一樣熱氣騰騰,那東坡肘子用肥而不膩來形容都讓人感覺意猶未盡,裡面的瘦肉酥爛綿軟,肥肉的肉皮入口即化,真是很久沒有吃到這麼正宗的肘子了。說起來,這邊倒並不叫東坡肘子,只是普通地稱爲紅燒肘子。
文思豆腐是真的在碗裡像一朵花一樣綻放,優雅地漂浮在湯中,小小地抿一口,鮮得感覺舌頭都在顫抖,話都說不出來。
回鍋肉酥脆可口,在嘴裡咀嚼的時候,滾燙的肉汁與豆瓣醬的味道融合在一起,讓人慾罷不能。
話說,多瑪這邊能把前世的淮揚菜和川菜放在一個桌子上擺出來啊……
我們放開肚子吃了一會兒,中場休息,喝口雞湯潤潤嗓子,準備開始下半場的時候。只見一位廚師笑了笑,從手旁的箱子裡抽出一把狹長的尖刀來。另外一位廚師,給他遞上一隻烤得金黃流油的烤鴨。廚師好整以暇地片起來,刀法精熟,沒一會兒就將半隻烤鴨片好,擺成魚鱗的樣子,擺上桌來。
豆瓣醬和麪皮都是準備已久,放在我們面前。
我真的服氣了,像東坡肘子、回鍋肉這些我都敢做,文思豆腐,我想憑我現在的等級和刀法,多加練習,估計也能做得出來。但是烤鴨這個不敢想。
啊啊,我魂思夢繞的烤鴨!這是我的最愛!看到上桌的烤鴨,我感到我的靈魂都發出了渴求的吶喊。
奧爾什方和維娜目瞪口呆地看我使出前世的絕技,一張麪皮裹着四五片烤鴨蘸蘸甜麪醬,啊嗚一口包進嘴裡,一口下去,口感酥脆,熱油從烤鴨的皮中迸裂而出,浸透麪皮,緩緩流入口中,這簡直是至福的享受!
看我豪爽的吃法,幾個廚師都忍不住露出笑意。奧爾什方和維娜更是手忙腳亂地搶奪起來,生怕我幾口就把一隻烤鴨吃完了。
呵呵,搶得過我嗎?在吃烤鴨這個項目上,我就是神!